辦公室的門被倏然地打開着,君謹言走了進來,在看到了呆坐在辦公桌前的夏琪後,淡漠的臉龐上揚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琪琪。”他快步地走近着她,把她懷中還抱着的小熊布偶抽離放到了辦公桌上,然後把她從椅子上抱起,雙臂用力地抱緊着她,“好想你。”他喃喃着道,明明兩個人分開不過才2個多小時,可是他卻覺得彷彿已經過了很久。
想見她,那麼地想,一分一秒都覺得漫長,只有她在他的視野內,他的這種想念纔可以得到暫時的遏制。
夏琪整個人陷在君謹言的懷中,周身一下子籠罩着他的氣息。手中那握着的藥瓶,在這一瞬間突然變得灼熱了起來。
“我也很想你。”她喃喃着道。
他的擁抱彷彿變得更緊了,“那下午在這裡陪着我好不好?”他道,想要多看她一會兒,甚至捨不得她陪着他吃完中飯,就先離開這兒。
“可是你不是還要辦公嗎?我在你辦公室裡不太適合吧。”夏琪道。
“沒什麼不適合的,下午沒什麼會議,我想在工作的時候,也可以一擡頭就看到你。”君謹言道,語氣中有着一種濃濃的依戀。
而這份依戀,往往最能觸動到夏琪的心底。從小到大,每當他的語氣中透着這種味兒的時候,她總是會情不自禁地答應着他的一切要求,即使——是她和他冷戰的時候。
“嗯,好。”她應着。
他深深地嗅着她的氣息,卻還是不想要鬆開懷抱,“讓我再抱一會兒,五分鐘就好。”他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着。
她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呆在他的懷中,腦子裡則不斷地想着手中握着的那個藥瓶的事兒。
謹言在服用這種藥嗎?他的自閉症不是已經痊癒了嗎?爲什麼卻還要服藥?而且,她竟然全然不知道他要服藥的事兒。在公寓裡,他也從來不曾當着她的面吃過這類的控制精神情緒的藥物。
夏琪的手指緊緊地抓着藥瓶,突兀地開口道,“謹言,你最近在服藥嗎?”
輕柔的聲音,打破着空氣中的寧靜。她可以感覺到,在她說出這句話後,他環抱着她的雙臂在變得越來越僵硬。
片刻之後,他的雙臂一點點地鬆開,低着頭,他看着她問道,“爲什麼這麼問?”如果不是她太熟悉他,如果不是她刻意地在留意,一定不會發現他的尾音帶着一絲很細微的輕顫。
夏琪擡起自己的右手,手掌攤開,一個白色的小藥瓶赫然躺在她的掌心中。
而君謹言在看到了藥瓶後,瞳孔倏然地一陣緊縮,垂落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地微微收攏着,“你怎麼會看到這個藥的?”
“我想幫你合攏抽屜的時候看到的。”夏琪回道,看着君謹言已經隱去笑容的臉龐問道,“我知道你以前有吃過這種類型的藥物,可是你的病不是已經痊癒了嗎?爲什麼抽屜裡還放着這種藥?”而且這藥剛纔她看了一下生產日子,是今年批次的藥。也就是說並不是他以前吃過剩下沒處理丟掉的藥。
君謹言目光盯着藥,沉默不語,直到指甲刺痛着自己的掌心,才用着機械般的聲音道,“飯菜會涼的,先吃午飯吧。”
說着,他徑自走到了茶几旁,把夏琪之前放着的便當從保溫袋中取出,然後把菜一樣樣的擺放好,拿着筷子,端着飯埋頭吃了起來。
依然是很標準的吃飯姿勢,握着筷子的部位,手指的動作,拒絕的速度……都和平時一樣,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卻覺得這會兒,他的動作是僵硬的,而且他那淡漠的神情,會給她一種深沉的感覺。
就好像這一刻,他在想着什麼,而她卻沒有辦法去觸及到。這種感覺,她不喜歡!
夏琪深吸一口氣,走到了君謹言的跟前,“有什麼事,是不可以對我說的嗎?是你不想讓我知道的?”
君謹言的動作猛然僵住了,握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就像是定格了似的。
看來是真的有什麼事兒!夏琪想着,上前把手中的藥瓶擱在了茶几上,然後按住了君謹言停頓在半空中的手,慢慢地拉下來,然後再把筷子從他的手中抽開,擱在了茶几上。
“我以爲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我們之間應該沒有什麼秘密纔對。”她在他的面前蹲下了身子,微仰着下顎,定定地看着他道。
他的身子是僵直的,而手冰涼得要命,就算她這會兒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卻依然感覺不到什麼溫度。
“很冷嗎?”夏琪有些緊張地問道,這會兒房間裡明明開着20多度的空調,溫度舒適。
他搖搖頭,目光越過她的臉,望向了茶几上放着的白色藥瓶。要說嗎?要告訴她他的病情嗎?
而她又會有什麼反應呢?是會陪着他一起擔驚受怕呢,還是會嫌棄他?
自閉症,以前的他想都沒想過,有一天這個病會成爲他和她之間的一堵牆,即使他曾經好不容易把這堵牆推倒,可是在不知不覺中,卻發現這堵牆隨時又會重新立起來。
“這藥,是我最近在服用的。”君謹言垂下眸子,聲音低低地說道,“即使我的自閉症在13歲的時候,醫生宣佈過已經基本痊癒了,可是這些年來,我每年都還要定期去醫院複診。”
他會對她說實話,只因爲他不想要騙她。即使這會兒,他可以找出許多種合理的理由去解釋這瓶藥。可是一想到如果她最後發現他對她說了謊,用着失望之極的眼神望着他的時候,他就會覺得受不了。
她說過,夫妻之間要坦誠相待地,而他,答應過她!
所以縱使他不想讓她知道,縱使他害怕她知道,可是他卻還是說了。
“你去醫院複診過?”夏琪詫異,她竟然完全不知道,而謹言之前也沒有透過絲毫的口風。
“嗯。”他輕應了一聲。
“那醫生怎麼說?”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