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凌看到她，這才猛然間記起他們的約定。昨晚發生了太多事，他根本來不及多想，愧疚瞬間捕獲了他的心。她慘白的臉上，眼角的淚光是對他無聲的控訴，他痛徹心扉。
目光對視的那一剎那，對她的愧疚和心疼上升到了極點，他想不顧一切衝上去抱住她，向她道歉。可是，他不能。歐怡雪挽住了他的手臂，還虛弱地依偎在他懷裡。
他只能緊緊望着她，希望她能看懂自己的眼神，看出他的無奈。知道他還是緊張她，在乎她的。
他恨自己在感情上的懦弱無能，面對自己的曾經的愛無法完全漠然，不去關心她，卻因此傷害他現在最在乎的女人。
短短的一段距離，卻將他們的心分隔得很遠，如同成橫着無法逾越的鴻溝。他忽然很害怕她就此遠去，永遠失去她。
“你們回來了！”喬斯微笑着點點頭，快步走進別墅，眼淚悄然滑落。
莫少凌上前一步，卻被歐怡雪拉住，她一臉虛弱，好像隨時可能暈倒似地，柔聲問：“怎麼辦？頭還很疼，不知道能不能面對待會的局面，你能陪我嗎？”
莫少凌現在腦子裡，心裡都是喬斯，一刻都等不及了，歐怡雪說什麼根本沒法往心裡去，隨口應了句。“那是你和大哥之間的事，我不方便插手。有事打電話給我！”
然後拂開她的手，疾步追着喬斯上樓。
歐怡雪握緊拳頭，氣得跺腳，各種嫉妒恨。他這麼着急，喬斯在他心裡的地位不言而喻，顯然已經超過她了，這是她絕對不能忍受的！
莫尚馳那個瘸子她想要就拿去，但莫少凌，只能是她的！
一回到房間，莫少凌立即身後緊緊抱住喬斯。“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錯了！”
她慢慢止住哭泣，勉強笑了笑，靜靜地問：“怎麼了？忽然說對不起！”
“昨晚，我不是故意失約，只是突然發生了太多事，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解釋。”莫少凌眼裡掠過心慌，扳過她的身子，認真望入她眼睛。“不要生我的氣，好嗎？”
現在她是他的全部，他什麼都不怕，只怕她生氣。雖然昨晚他最後還是推開了歐怡雪，但仍覺得對不起她。
“我怎麼會生你的氣，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喬斯未責怪他半分，反而溫柔地笑着，輕輕撫摸他略顯蒼白的臉。“昨晚是不是沒睡好？我待會燉碗紅棗湯給你，好不好？還是你想喝別的？”
“我的傻丫頭……”她的體貼幾乎融化了莫少凌的心，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善解人意的女人？他要有多幸運才能遇見她？
雖然他討厭女人煩他，但他很多時候，他希望她不這麼善良體貼，能像普通的小女人一樣對他耍小脾氣，抱怨他失約。她的包容只讓他更加慚愧，不惜一切地想要對她好，疼她到骨子裡。
於喬斯，她不表現出情緒，只是因爲不想讓他爲難。
她不願意逼他，只想給他空間，讓他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麼，愛的是誰，遵從自己的心去做出選擇。哪怕他最後的選擇不是她，她也無怨無悔，只希望他幸福。
“對了，你昨天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是什麼？”
“沒、沒什麼，我心疼你工作辛苦，去學了按摩，本來昨晚想實踐的，結果你沒來……”
“真的只是這樣？”爲什麼他覺得，她眼神閃爍，似乎在掩藏些什麼？
“……嗯！”喬斯不敢看他，急於證明什麼似地，聲音不自覺揚高了幾度。“真的……不信你躺下試試！”
“傻瓜，你不必特意爲了我學任何東西。只要你陪在我身邊就夠了！”莫少凌攬緊她，不捨得讓她離開自己懷抱一秒鐘。
他想她想得心都痛了，渴望緊緊抱住她，汲取她的氣息，貪戀每一分來自於她的溫暖。
即便她是罌粟，他也甘之如飴。就讓毒性滲入他每一滴血吧，爲了她，他甘願沉淪。
……
“簽了離婚協議，你將得到一間公司和五十億美金補償。如果沒有其他問題，就簽了吧！”莫尚馳把鋼筆遞給歐怡雪，她只輕蔑地瞥了眼厚厚的文件，連翻都懶得翻。
譏諷道：“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勸動了你父親，就這麼迫不及待？”
她冷笑着感嘆道：“四年……我四年最美好的光陰全用在你身上，卻得到這堆冷冰冰的東西，我怎麼都沒有料到！公司和錢，你以爲我們歐家沒有嗎？你這算什麼？施捨？”
莫尚馳不語。他只看到她的嘴巴在一張一合，一個字都進不到他耳朵裡。
“莫尚馳，你忘了當初是如何請求我嫁給你，如何甜言蜜語發誓會一輩子愛我嗎？這才過了多久，你就這麼對我？你不怕遭天打雷劈嗎？”
“你放心，就算要遭天打雷劈，也有你陪着！”莫尚馳冷淡地掃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可怕的微笑，語氣溫柔如呢喃。“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昨晚做了什麼，心急的似乎是你吧……”
“你派人跟蹤我？”歐怡雪臉色一白，狠狠地瞪着他，顯現出強烈的不滿。
“多虧你昨晚的表現，否則我父親也不會這麼輕易答應我們離婚！”
“你卑鄙無恥！”她怎麼都沒想到他會賤格到偷拍她。
“我是卑鄙，那你呢？我們還沒離婚，就急着勾引自己的小叔子，你豈不是更不要臉？”莫尚馳不屑，“我們已經無話可說了，簽了這份協議！”
“好，你不就是想討好喬斯嗎？我成全你。”歐怡雪迅速簽下自己的名字，把文件狠狠砸到他身上。她站起來，冷冷地俯視他，面容可憎。
“就算你不和我離婚，我也會主動提出來。你說得對，我不可能可能忍受和一個瘸子過一輩子！莫少凌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你現在更是比不上他一根手指頭。我等着看，一個瘸子和一個dang婦會有什麼好結果！”
她甩上門出去，門“咣咣”作響，整個房間都在震動。
莫尚馳的目光緩緩落在離婚協議上，諷刺地笑起來。
這樁婚姻，原本就是一場悲劇，早該結束了。只是他沒想到，它的結局這麼醜惡！
……
喬斯走出房間，正好看到歐怡雪提着箱子下樓。傭人們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不敢上去幫她。她意識到些什麼，但不敢往那方面想，快步上前去幫她。“你要出差嗎？我來吧！”
歐怡雪避開她的手，像是將她當做令人噁心的蟲子。她的手尷在那裡，一臉難堪。
“你贏了，不用假惺惺的！”
“歐小姐……”
“怎麼樣？當小三的感覺很好吧？從我手裡把男人勾引去，很有成就感？但你別忘了，他早就不是當年的莫尚馳了，只是可憐的瘸子，你別想有好日子過！有一天他對你厭倦了，你的下場比我更慘！”
她的眼神冷如鋒芒，看得喬斯背脊發冷。她試圖解釋，可發現那不過是徒勞。她已經認定她是第三者，她說再多她都只當做她在開脫。
“你要記住，是我嫌棄他，而不是他甩了我，你只是撿了我不要的東西而已。你別想一腳踏兩船……”她俯身貼近她耳旁，勾起一邊紅脣危險地喃喃着。
“少凌是我的，很快，我就會把他搶回來，你就等着兩腳踏空摔死吧！”
逆光中，她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眉宇和脣角透露冷鋒般的鄙夷。離去的時背脊依舊直挺，如高傲的女王。
喬斯站在原地望着她遠去，猶豫着走到莫尚馳房間，看到他腳邊的離婚協議，胸口一窒，嗓子痛得沙啞。“一定要這樣嗎？我不想成爲第三者……”
“這不是你的問題，就算沒有你，我們也要走到這一步。”莫尚馳的語氣出奇得平靜，透出一種釋然。他轉頭緊盯着喬斯，目光灼灼。就像獵人認準了獵物，任憑她如何掙扎都逃避不開噩運。
“斯斯，現在我只有你了。你不會丟下我，對不對？”
喬斯只差沒哭出來了，“……我們不該這樣，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我放過你，誰能放過我呢？”他哀慼地垂下眼睫，視線落在雙腿上。它們毫無知覺，也在嘲笑他的無能。“醫生說，我這輩子都不可能站起來了，我永遠是個瘸子！”
他的眼眶脹得通紅，拳頭緊緊握起，這樣的隱忍比直接發怒更令人心痛。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喬斯跪下身子，哭着道歉。她寧願將自己的腿換給他，也不願看到他這樣。
莫尚馳眼中的痛苦驟然褪去，沉澱出一股寒冬般的冷冽。“你永遠不要忘記，我這雙腿是爲誰瘸的。只要我坐一天輪椅，你就得伺候我一天。我一輩子坐輪椅，你就得負責一輩子。永遠都別想逃走！”
他的話字句清晰，冰冷地刺在喬斯心上，如同將她推入了萬丈深淵。她蜷縮在門邊，神情空洞，目光呆滯，彷彿一隻失去靈魂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