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佳見狀,說道,你們先去更衣室休息一會兒吧,待會兒就要徵婚儀式了,雪落,你也去補一下妝吧。
林雪落知道她的好意,衝着她點了點頭,明佳就掩護着他們進了更衣室,接着體貼地關上了門。
封行朗就抱着林雪落,一直不做聲,林雪落也靜靜地讓他靠着,知道他的心情,也就一直陪伴着他。她還調整了自己的呼吸,儘量與封行朗的呼吸頻率保持一致,這是和他心貼心的陪伴。
他的心情無法言說,他也不願意說,林雪落能做的就只是陪伴,這一次林雪落的陪伴是傾心地投入,連呼吸的頻率都調成一致。
這和之前不同,封行朗看上去波瀾不驚,其實情緒化很厲害,當他心緒起伏時,最依賴的就是林雪落的陪伴,以前林雪落還對他有設防,還有不安全感,可這一次,她願意心貼心地給予陪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封行朗這才放開了林雪落,林雪落整理了一下頭髮,對他微微一笑,說道,行朗,其實今天很好。
說着她又是悠然一笑,她希望看到的父子相認,不是終於實現了嗎?這樣也是一家團圓。封行朗再也不是孤單的一個人了。
封行朗忽然拉住她的手,林雪落緩緩轉頭,凝視着他,他卻微微側首,似是逃避,又似沉思,半晌,才說了一句話,他說的竟然是——謝謝。
林雪落有一點聽不懂,爲什麼要謝謝?謝什麼呀?待要相問,忽然覺得這樣也很好,也不願意破壞現在的這份寧靜和諧,也就莞爾一笑,靜默着了。
她自然要懂得這個男人,可是這一刻,又覺得不需要懂得太多,不然對他也是一種侵犯,她只要知道,他對自己沒有不利,沒有惡意即可,有一些事情還是不要去逼問比較好。
回想兩人相識時,封行朗對自己的侵略,又是忍不住一笑,她可以接受他的熱切,可是也覺得這是一種侵犯,他是需要她來愛的,同時也是一種壓迫感,她好像一定要愛着他,連熱度都是被設定好的,不容許有一點偏差,這讓她感覺到了壓力,會身不由己地抗拒和排斥。這也是兩人關係會脆弱,會跌宕的原因了。
而現在,她也越來越明白,兩人的關係從激情走向雍容,很多事情不用那麼急,也沒必要產生那麼大的壓力,還是給他一點空間的比較好。
想到這裡,她倒是微微吁了一口氣,要說一點沒有怨懟,也是不現實的,畢竟怎麼他就可以任意掠奪,而她就要以禮相待呢,這對她而言,是不公平的,可是她真的也不出任性豪奪的事情來,善解人意,知情達意,這纔是她的擅長呢。當她這樣做時,她還覺得這是一種寬恕,她也開始一點一點的放下,由封行朗掠奪產生的各種情緒。
還記得明夫人說過,當你把自己想要的,自己認爲對的去給予別人,而別人也認可時,這時候就是在寬恕。不過在寬恕的道路上,不免會牽扯到過往的傷痛,會有一系列的情緒,這時候記住接受各種情緒,然後放下它,這樣就會活得輕鬆,沒有掛礙了,因爲內心的情緒已經得到了接納和處理,可以釋放,你已經不會被它困滯住,你就是新的你,是自由的了。
林雪落還是第一次感覺到寬恕原來不是一句話,而是一個過程,可她覺得這種做法是對的,在潛意識裡是接受的,所以一旦遇到了合適的場合,她會很自然拿來習用。有意思的是,越是習用,她就越淡定。
於是她也順口說了一句,是啊,謝謝。
她說的和封行朗說的,都是“謝謝”這兩個字,可是內容和意思大相徑異,根本不是一回事。不過呢,封行朗也不管這些,居然還笑了笑,笑得寬厚而明理,好像是懂了,又好像只是感受到被接納而已。
見了他這樣的笑,林雪落覺得他長大了不少,是成熟了,看到他的笑,她會覺得安心,於是回了他一笑。封行朗牽着她的手一起走出來。
明佳在門外候着呢,看到兩人出來,她也神色淡定,說道,賓客都到齊了,開始徵婚儀式吧。
說着她幫着林雪落整理了一下婚紗,然後安排徵婚儀式。
當牧師出現時,林雪落會覺得特別的安心,她喜歡這種有大愛的感覺,沒孃的孩子也有天保佑,生命都是一樣的被對待,這一瞬間,她都不知道該對自己的命運感恩,還是怨恨,她沒有父母,寄人籬下,免不了孤苦無依,可是,也幸虧有像池院長那樣有大愛的人,幫助她,支持她,現在還有明家人,也是善待她,喜歡她,教導她。這些人的存在也許不是轟轟烈烈的,但也是必不可少的。她的愛心其實不是孤立的,也是這些人,這些環境造就的。
所以當看到牧師,她會心懷敬意,也會覺得這樣的婚禮,是莊重的,是神聖的,她是被神聖祝福的。這種感覺太美好了。
因此當牧師唸完那段無論貧富貴賤,生老病死,都願意永遠陪伴在對方身邊,不背棄,拋棄他的證婚詞時,林雪落是平靜而安然地笑着說,我願意。
牧師繼續說,無論貧富貴賤,不論困難與挫折,都會陪在她身旁,愛她,保護她嗎?
封行朗挑眉笑了一笑,有一點嫌多餘的意思,但是又非常理解地開口:我……
還沒說出“願意”兩個字,就聽門口有人淒厲地叫了一聲“阿朗”!
藍悠悠!
藍悠悠終於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