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行朗差一點倒退兩步,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如果沒事時聽聽會覺得有道理,可現在從封立昕口裡說出來,他就有一點震驚,好像熟悉的一切都變了,他都難以承受。大哥像是換了一個人,雪落也像是換了一個人,沒有改變的好像只有他了,這時候他會覺得自己彷彿陷入深深的黑暗中。
封立昕說,事情做出來,是給別人看的,自然會有人議論,只要活着,就會有人議論。
封行朗說,管人家怎麼說呢。
封立昕笑着說,人和人之間都是相互影響,真的以爲有錢有權威就可以隻手遮天嗎?我們也該聆聽自己內心的聲音。
封行朗都被堵住了,沉吟了一會兒,說,難道愛也是錯,人怎麼可以控制感情呢?
封立昕說,控制不了,還付出生死不成?你費了很大的心力要我活下去,難道還要眼看着我不珍惜活下去的權利嗎?
封行朗又噎住了,他費盡心思要的就是哥哥珍惜活下去的機會,可是就這麼實現了,還不是經由他的努力,他都失控了。
封立昕又說,既然選擇了活下去,那麼也要選擇如何更好地活下去,是苟延殘喘,死人多一口氣,還是堂堂正正的活着。活下去需要有品質。
好漂亮的說話呀,林雪落都忍不住喝彩了,沒想到封立昕也會說得出這麼帥的談吐來,其實他本來就長得不隨機,又知書達理,而這番話說的,讓人敬佩。看來生與死的考驗,給了他長足的歷練。
可是……封行朗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先叫一聲,哥,我都不認識你了,這是你嗎?是我熟悉的你嗎?
封立昕說,人都是會變的,你能壓制到幾時?越是壓制,我不是越依賴,就是越逆反,總之,你不尊重我的生存權,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來給你添亂,你還嫌不夠亂嗎?
封行朗都張口瞪目了,沒想到哥哥竟然這麼清醒。他只能拖出一句來,哥,什麼叫你給我添亂呀?
封立昕說,有你在妨礙了我的生命自由,我要什麼都無法自主,只有靠着你,你以爲我甘心嗎?
他又說,我也仔細思考過了怎麼我給你找了雪落,又惹來悠悠。悠悠喜歡的還是你。這是我的報復了,報復着悠悠不喜歡我,我對她還是有獨佔欲的。
封行朗說,不然怎麼叫愛情呢?我喜歡雪落的時候,都見不得她身邊有別的男人,就覺得她身邊,她心裡只能由我一個人。
林雪落又笑了,他總算敞開了心扉說真話了,看來是封立昕的變化讓他感到了不安,於是內心的話都說出來,這倒是好事。
封立昕說,你知道你錯在哪裡嗎?你喜歡雪落,就不允許她身邊有別的男人,可是她都沒有接受你,還不知道你是不是自己人,你就用霸佔和撩撥的手段來征服她。她屈從了之後,你又陷入了與悠悠之間的不倫之戀上,她走了,你又無法面對自己的不安。說到底也是你做事草率,不成熟的地方了。你的莽撞也增添了混亂,所以你會心急火燎的去救火。事情是不斷,可是都在原地打轉,你不是在刷存在感嗎?還有完沒完呀。
封行朗還不服氣,我有情有義,對人好,這還有錯呀。
封立昕說,單獨看是沒有錯,可是你搞不清楚大局,不知道該對誰好,對誰狠,一貫的縱容感情,是感情的奴隸,這也是你的無力感了。
封行朗叫了起來,那麼你能處置藍悠悠嗎?
封立昕說,你會看得到的。
他轉頭問林雪落,雪落,你說要怎麼處置她?
林雪落一怔,她低下頭,擡起來時說道,我說了其實也不算的,每個人都身不由己,這又何必問我呢?
封立昕說,但我不想自私,畢竟她幾乎害了你的命,我雖然是她救的,可是生命是平等的,還是要問問你的意思。
林雪落說,如果一開始她就準備和你好好地過日子,那麼我會接受她。而現在,她害過我,也跟我丈夫糾纏不清,我很難容忍她。
封立昕笑了笑,說了一句,破天荒的話,我已經單方面提交離婚手續了。
他這一句話說得讓封行朗和林雪落都震驚了,封行朗脫口而出,那麼團團怎麼辦?
林雪落瞥了他一眼,怎麼就知道團團呀。她也不是難以容忍這個小可愛,而是,如果容忍了,那麼也要接受藍悠悠,她無法接受藍悠悠,自然無法接受團團會把藍悠悠帶進來的局面,這也就是爲什麼她會排斥母憑子貴的道理了。她痛恨的固然是自己的軟弱,也是她恐懼的事實。
封立昕說,你硬把悠悠往我身邊推,可是她不快樂,越是被迫,她就越嚮往自由,也就越要破壞你和雪落,她排斥的是我,只會覺得我多事,妨礙了她和你在一起。你覺得這樣的家庭正常嗎?團團會生活的健康快樂嗎?所以我選擇放下,起碼給團團一個真實的環境。
封行朗叫道,這樣的話,團團會在一個破碎的家庭裡成長的。
封立昕說,那也比她在一個虛僞的,需要別人犧牲的環境下好得多吧。
封行朗說,如果說是雪落犧牲,那是應該的。
封立昕回了一句,這是我們兄弟的事情,不該讓她來承擔,她進我們家,又沒有過過幾天好日子,難道她願意跟我們同甘共苦,我們就要這麼虧待她,連她的生存環境都要弄得很糟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