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美慵懶地笑了笑,但動作並沒有因爲易秋的催促而快起來。她就是要慢慢來,就是要借這個機會稍稍掂量一下自己在唐二心裡的份量。
如果唐二等得不耐煩,甩手而去。那麼,她也就此死了心,毅然決然地斬斷這份前途莫測的感情。心痛了,但也解脫了。這也挺好。反之,她會按照考慮好的方針繼續走下去,慢慢等到愛情有了最終的結局。
而此時的唐坤正雙手抱臂,和白麗然及吳辰辰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笑着。白麗然這頑皮丫頭自然是他玩鬧的重點。
白麗然不時地被唐二說得嬌性大發,上去對唐二又打又推的。而唐二則呵呵着輕鬆地應付着小丫頭的進攻,就象在家和妹妹或者彎彎那樣。只要她們高興,只要她們放鬆得意。
屋裡的蘇鄭茵美在和唐坤暗暗地捌着勁。大廳的唐坤卻沒心沒肺地和兩女孩說笑玩鬧,絲毫不覺得焦躁。
易秋琢磨着茵美的心理,慢慢地明白了點。她苦笑地拍了拍茵美的香肩,道:“還繼續坐禪?不用了吧?你聽聽那二桿子在那陪着兩美女樂呵呵着呢。哪裡在意你枯水老尼似的在這枯坐?”
茵美看着鏡子中那美麗妖嬈的自己,自信心在一點一點膨脹,聽聽客廳中的笑鬧,她的自信心又一點一點消失。
蘇鄭茵美年紀不大,卻深通談判扯皮之道。定定神,她拉了易秋一下,道:“好易秋,你就犧牲一下啊。坐下來,再等等。我就是想看看這個二桿子到底在想些什麼?如果他能一直開心地玩鬧下去,那以後的事就好決定了。”
易秋當然明白這話的意思。“一個男人如果只爲還人情來請你吃飯,那麼,他是不會在乎你的反應的。當他鬧夠了,等煩了就會斷然離去。如果唐二一直不在乎茵美能不能快點出現,那麼這說明,茵美在他心裡並不重要,至少蘇鄭茵美是和這屋裡的其他女人一樣,屬於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的平常角色。茵美要做的只能是毅然剪斷情感。”
易秋覺得,蘇鄭茵美這麼做很幼稚,有點小孩子堵氣的意味,也很輕率,很容易錯過一段美好的愛情姻緣。
畢竟,蘇鄭茵美和唐坤接觸的時間太短,雙方即使是有些感情,基礎也不堅厚牢靠,經不起什麼考驗或者折騰。
當然了,作爲工作夥伴、校友、共同生活了不短時間的室友,易秋對茵鄭茵美的固執是十分了解的。所以,她張了張嘴,想勸說茵美兩句,但想了想最終又忍住了。
有些事還是要當事人自己解決的好。外人想幫忙卻常常幫錯了。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更是如此。
不是有個歡喜怨家的說法嗎?誰能說蘇鄭茵美和那個二桿子就不是一對歡喜怨家呢?
初冬的天黑得很快。蘇鄭茵美在心裡和唐坤較勁。而唐坤看看天色不早了。他終於皺了下眉頭,對白麗然道:“麗丫頭,
去看看你姐姐在磨蹭什麼?她是累了不想去?還是生病了,身體不舒服不能去?”
“幹嗎?你自己沒腿不能去問吶?”白麗然並不着急去吃飯。難得有機會和唐坤鬥,她正玩得起勁。
唐坤無奈地又看了看吳辰辰。
吳辰辰呵呵笑着,但就是不理睬唐坤的眼神請求。她想看看這個很特別的男孩對蘇鄭茵美到底有多大的容忍度,有多少真情實義。她明白,不是隻有危險或重大的事才能考驗一個人的心性品行的。於微之處也可鑑真章。
唐坤臉皮厚,但可不是習慣反覆求人的主。吳辰辰不幫自己,白麗然就是個瘋丫頭,只顧玩自己開心的事,不太能爲別人着想考慮。他略一猶豫後還是站了起來,大步流星地過去敲響了蘇鄭茵美臥室的門。
屋裡的易秋一聽到敲門聲就看了蘇鄭茵美一眼,小聲道:“唐二等急了。呵呵……”
蘇鄭茵美看了鏡子中的自己一眼,輕理了下頭髮,這才懶懶地慢條斯理地問道:“誰在敲門呀?”
易秋聽了這話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這個妖精今天還真裝上了。這架式是不讓二桿子低頭不罷休啊!也不知這二桿子到底會……”
這屋裡住的都是女人,除非是門上了鎖,否則她們之間平常很少敲門才進來的。蘇鄭茵美當然可以憑此確定門外的是唐坤。但是,她問了那麼一句是有原因的,有目的的,並不象易秋所想的那樣只是拉駕要唐坤低頭。
似乎是內心有一股無名的火,加上莫名的委屈,還有一股突然產生的決絕,讓她鬼使神差地這麼做了。
這一刻,蘇鄭茵美很想大聲對唐坤吼一聲:“走吧,走吧,永遠別再出現,永遠不再相見。就當彼此是流星好了……”
她再成熟老練也只是二十的姑娘。現代年輕人哪裡受得了這種想愛不能愛,想做不能做,患得患失的折磨?
在一切講究速度的時代,愛情也是速食的。要讓感情這種事慢慢地來,對於現代年輕人來說是不可思議的事。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要麼痛快淋漓地愛,要麼乾乾脆脆地做路人甲,朦朦朧朧模棱兩可的感情是沒有生存空間的。
如果一個人愛上了誰,特別是這個人是女孩,一位極其出色的女孩,她不但沒有得到應該享有的追求和愛慕,反而卻要在愛他中遭遇阻礙。那麼,這個女孩能容忍多久?能容忍到什麼程度?
做爲一位享受萬千寵愛的現代派女孩,她蘇鄭茵美再聰明,再有毅力,再堅強,再執着,也無法長時間接受這種似是而非的感情和關係。儘管她早前做了些決定,但是人不是電腦,不能設定個程序就會一直固定做下去。
人的決定常常隨着環境和心緒的改變而變化。女人尤其是如此。蘇鄭茵美沒經歷過感情的事,她對感情的認識能力
、承受能力和把握能力都不算太高。有時候,一點點小的波動和事件就會輕易擊潰她的意志。
蘇鄭茵美問了,接着捏着拳頭努力平穩心氣,準備應對唐坤。門外卻沒有迴應,也沒有任何聲息。
易秋皺了下眉頭。她懷疑唐坤受不了這個,終於不想再說什麼走了。她扭頭擔心地尋問地看了看蘇鄭茵美。
蘇鄭茵美的臉上似乎很鎮定,但她的失望而痛心的眼神出賣了她內心真實的感受。
易秋嘆了一口氣,過去拉開了門,看看那唐坤走了沒有。
讓她哭笑不得的是,唐坤象個直挺挺的柱子一樣,靜靜地就站在臥室門前。
只是此刻,他的臉上沒有了以往那懶懶的似乎什麼也不放在心上的笑意。
唐坤微皺着眉頭,目光閃爍着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麼嚴肅的問題。
易秋沒有說話。她把門再拉開了些,然後轉身看了看蘇鄭茵美出去了。
迎着蘇鄭茵美那複雜的眼神,唐坤迅速地回覆了常態。他嘿了一聲,慢慢地溫和地說:“該吃飯了。該走了。”
令易秋好笑又感慨地是,蘇鄭茵美在這簡單地不能再簡單的七字真言下,似乎連想的時間都不能有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這就是冰山美人對唐坤的考驗?這就是以睿智沉穩出名的天才女神對愛的抵擋力?
她不知道的是,對於蘇鄭茵美來說,任何甜言蜜語都比不上這種近似愛人似的關懷話語給力。蘇鄭茵美的內心太寂寞,太孤寂,太需要體貼和溫暖,太想要個她相信的依靠。她外表現得越堅強果絕凌利,說明她的內心越空虛。
對於這個琢磨不透隨時都可能消失的唐二,蘇鄭茵美莫名其妙地愛上了他,也就慢慢喪失了任何抵抗力。
在唐二不直接做傷害蘇鄭茵美的事之前,蘇鄭茵美無法真正抗拒唐坤的誠心招喚。這就是真愛之下的不由自主。沒有了平常的理智,沒有了平常的沉着應對,什麼都不好使。
蘇鄭茵美就是蘇鄭茵美。反應敏銳的她這時也察覺了自己的失態。她微微低下頭迅速地掩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唐坤不管蘇鄭茵美同意不同意。他看了一眼衣架,徑直走了過去拿下一件大衣給蘇鄭茵美輕輕披了上去。
蘇鄭茵美看了看外面,見表妹和吳辰辰還在說笑沒注意這裡。易秋已經去打扮自己準備出行了。
她放下心來,微扭頭對唐坤輕嗔了一句:“幹嗎?我又沒說去。”
“好,好,好。”唐坤微笑着說:“你知道我這人厚臉皮。吃飯不是吃虧。就當我是土匪,強迫了你。這成了吧?”
“土匪?”蘇鄭茵美輕聲重複了一句。
她一邊被動地穿着大衣,一邊想:“你要真是土匪,直接把我搶了要了。我也就沒有這些煩惱了,可惜你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