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平雖說個頭不高,外表看起來就和鄉村小道上蹲在路邊的莊稼漢沒什麼區別,但是豎店的人都曉得他是個狠角色。
他剛來豎店的那一年,正是豎店蓬勃發展不斷向外圈地擴建的時期,許多劇組慕名而來,和影視業相配套的餐飲、住宿、服裝、道具等行當也隨之蓬勃興起,而武行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環。
那時候並沒有什麼專門的武術特技隊,演員工會也在初步籌建中,很多東西和現在相比都不完備,當地就彷彿一羣不同品種的候鳥突然發現了一塊水草茂盛溫度適宜的湖泊,劃分地盤、重整規則就變得不可避免。
但是想在並不大的餐盤裡分一杯羹的人不少,金平愣是憑着他敢打不怕死的精神意志,在一部古裝劇中拼出了頭,成爲了主要角色的替身,將其餘武行死死地摁在了下面。
下了戲就有人不服了。
有一個武行糾集了五六個同鄉,當晚就過來找金平麻煩。
這事情直到現在有些人還津津樂道,實在是因爲當初現場幾乎所有的圍觀羣衆都以爲金平死定了,搞不好還要被卸掉一條胳膊廢了武功,從此灰溜溜地離開豎店再也不會回來,可沒想,金平赤手空拳,以一敵五,愣是拼着兩敗俱傷,一口氣將五人全部給結結實實地揍趴下。
從此,金平在豎店武行的領頭羊地位就變得不可動搖。
他也藉着豎店不斷髮展的機會拉起了一支武術特技隊,專門爲各路劇組提供武術指導、武術動作及武替服務。
所以,當地只要是混的時間長的,提起金平誰都會豎起大拇指,道一聲好漢。
大背頭自詡爲地頭蛇,實際上也就是在豎店多混了幾年而已,關於金平的傳說他自然是知道的。
本以爲林簡只是拉大旗作虎皮,卻沒料她提起金平的下一秒,那該死的武功高手就真的出現在他的背後了。
自己是倒了幾輩子黴,纔會遇到林簡這種掃把星。
最後那幾句話可千萬千萬別被他聽到。
大背頭見金平冷冰冰的模樣,立馬堆着笑,似乎比見到他親爹親媽還親,“呦,這不是金爺嗎?您怎麼有空到工會來?哎呀,您有事就招呼一聲,哪能讓您親自來呢。”
沒想到在導演面前小心謹慎、言聽計從的金平,在豎店的草根人羣中竟有如此威望,這倒是讓林簡開了眼界了。
金平還沒說話呢,他身後的鐘大偉氣呼呼的衝上前,一下子就抓住了大背頭的衣領子,“你剛纔說師父什麼呢,有種你tmd再說一遍?”
大背頭頓覺一股大力襲來,他的脖子被那股力道緊緊卡着,似乎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哎哎,哥,哥你輕點,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看到大約四十歲左右的大背頭喊二十多歲的鐘大偉叫哥,原本一直躲在林簡身後的李小瑜實在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鍾大偉卻沒有立刻鬆手,而是湊到他耳朵邊,一字一頓道,“你下次要是讓我再聽到你隨便編排我師父,不打的你滿地找牙我就不姓鍾。”
“是是是,絕對不會了。”大背頭連聲道。
鍾大偉這才鬆開手,大背頭踮起的腳尖一着地,頓時覺得自己的小命活過來了。
大背頭一邊咳嗽一邊瞅了一眼旅遊帽,那傢伙帶着他的兄弟早就躲到一邊去了,腦袋轉到了另一邊,好像在說,眼前所有的事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麻痹的,真tm倒黴,那該死的兩個小妞還真是自己的剋星,說什麼來什麼。要不是金平突然出現,看他不整死那倆小妞纔怪。
大背頭點頭哈腰地剛想溜號,卻沒想金平忽然說了一句,“等等。”
“金爺,我剛纔純粹就是嘴賤,真的,我現在老後悔了,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和我一般見識。”大背頭滿臉笑容。
金平上前一步冷冷道,“這兩位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客人,你別以爲剛剛我沒看到,你帶着人把我的客人圍在中間,除了敲詐勒索你還能幹什麼?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訓你一下,咱們這兒糟糕的欺壓新人的風氣什麼時候能轉好?”
大背頭頓時愣在當場、冷汗直流,他哪裡料到林簡二人當真與金平相識,而且看起來金平還對她們比較看重,一口一個客人,一口一個朋友的,糟糕,這下可如何是好。
他剛想找旅遊帽給他撐撐腰,可沒想那個沒義氣的傢伙早已經消失,也不知一眨眼的功夫跑哪裡去了。
大背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乾笑了一聲,強撐道,“剛纔都是誤會,都是誤會,我和她們開玩笑來着。”
見有人撐腰,李小瑜立馬膽子大了起來,“什麼誤會,你不僅要收我們錢,還逼着我們參加他們的飯局,讓我們放開,這些話難道你沒說過?”
林簡搖搖頭道,“算了,給他一個教訓也就可以了。說多了有什麼用,老油條一個。”
鍾大偉在一旁哪裡還能忍,好歹林簡也是他心中的女神,又怎能遭受如此欺辱,聽林簡那麼一說,他當即“哇呀”一聲,還沒等金平吩咐就一拳猛砸了過去,大背頭的臉頰結結實實地接住了這一拳,肉眼可見的一顆牙齒帶着血飛了出來,同時間,大背頭就像是輕輕的紙人一樣,雙腳被那那股大力帶着離地,一下子就撞到了身後排隊的人羣,伴隨着“哎呦哎呦”聲,倒下了一片。
李小瑜立刻鼓起掌來,“爽快爽快!”
鍾大偉頓時做了一個雙拳握起在胸前晃動的有力姿勢。
林簡笑了笑道,“謝謝金指導還有林大哥。你們要是沒有及時趕到,我們還不知道要被那人糾纏到什麼時候呢。”
金平嘆道,“要是知道有這幫傢伙在場,我們就早點來了,省得你們被騷擾。走,我們進去吧。”
“啊……不在這兒排隊嗎?”李小瑜問道。
“不用,辦理武術表演證的是另外的單獨窗口。”
一行人等穿過躺倒的大背頭身邊進了工會,旅遊帽從圍觀的人羣中冒了出來,蹲在大背頭身邊,“喂,你沒事吧?”
大背頭按了按腫的老高的臉頰,滿臉戾氣道,“沒事。沒想到那小妞竟是金平的人。”
旅遊帽笑嘻嘻道,“你還惦記着那倆姑娘呢。”
“呵,此仇不報非君子,金平,你給我乖乖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