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飛塵從來不知道人在醉酒狀態會睡得那麼沉而且意識全無,當他醒來之際,眼前的畫面陡然間從燈火輝煌的飯店一下子就變幻到了飛機座艙內,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渾身一顫,“啊”地叫了一聲,完全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由於飛機即將起飛,所以座艙裡比較安靜,人們大都平靜地坐着,也有互相低頭小聲說話的。乍一聽到某人發出做噩夢一般的驚叫,附近的旅客一齊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都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忽然發什麼瘋。
“喂喂,易大帥哥,我們在這兒呢,乖哦,別怕別怕!”
李小瑜忙戳了戳他的胳膊,笑嘻嘻地說道。
易飛塵呆呆地看了她一眼,坐了半晌才慢慢回過神來。
他昨晚是喝醉酒了嗎?
他按了按發痛的太陽穴,終於想起爲什麼會喝多了,他足足灌了一整大杯啤酒,而在此之前他可是從來沒喝過這麼多。
等等,林簡呢?
李小瑜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疑惑,笑着將身子往後仰去,露出了林簡的微笑面孔。
原來,他們倆之間隔着一個李小瑜,
易飛塵坐在過道旁,而林簡則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飛塵,現在感覺好些了嗎?”林簡投來關切的眼神。
易飛塵忙答道,“沒事了沒事了。”
林簡點點頭,“那就好。你怕是不知道我和小瑜怎麼把你拽到飛機上的,不過我也是挺佩服你的,明明意識全無一言不發,可偏偏能杵在地上,就像是一具行走的木乃伊似的。”
易飛塵“啊”了一聲,他從沒想過自己醉酒後竟然是這種狀態。
這下可真的在林簡面前丟了大丑了。
李小瑜笑嘻嘻道,“可惜啊可惜,易大帥哥光顧着在送站的車上睡覺了,你知道司機是誰嗎?”
林簡按了一下李小瑜的肩膀,“小瑜。”
林簡從包裡掏出一袋零食遞到李小瑜手裡,“你最愛吃的菠蘿蜜幹,看能不能塞住你的嘴。”
李小瑜“哦”了一聲,頓時就不說話了。
司機?什麼司機?送站的司機?
李小瑜欲言又止的表情讓易飛塵自嘲的笑了笑。
呵,管他是誰呢,就算是米國總統,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現在林簡雖然和他之間只隔着一個李小瑜,可是易飛塵不知爲什麼卻有了一種很強的疏離感。
這種感覺其實早在上一次於首都分開時就有了一些。
他們三人在吃飯時因爲和一些膀大腰圓的社會人起了衝突,差點就不知道如何收場之際,是林簡站了出來解決了此事。
他那時就微微感覺到林簡應該不是一般人,否則她又怎麼會讓地下社團的老大對她那麼尊敬。
不過,隨着時光的流逝,他刻意淡忘了這一切。
等到了高考結束之後,他更是忍不住主動和林簡聯繫,策劃到豎店體驗生活,想以此來接近林簡,如果順利的話,當他們離開豎店返回首都就可以以男女朋友相稱了。
一切最初都按照他的計劃進行。
他甚至還和林簡簽訂了賭約,這是最後一道屏障,他對自己非常有自信,即便是短短的兩個半月,他也可以在豎店打下一片天地,最後成功地將美人擁在懷裡。
爲了能夠勝過林簡,他甚至在劇組紮下了根,吃住都呆在片場,就是爲了能夠迅速提高待遇。
可沒想到,他這麼努力想要贏得賭局的行爲,在林簡眼裡就像笑話一樣。
人家表面上在劇組裡擔任羣演,可實際上,人家卻是豎店地下社團的老大,那麼多體格龐大的壯漢低頭恭敬地喊着會長的場面,至今還時不時地在他眼前閃過,不得不說,那一幕實在是太震撼了。
他和林簡還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嗎?
顯然……已經不是了。
想到這兒,易飛塵又偷偷看了林簡一眼。
此刻她恬靜地靠在了椅背上閉目養神,完美的側臉就彷彿技藝高超的工匠精心雕刻而成,每一寸每一毫都是無可挑剔,承載着天底下最順滑柔美的線條。
他貪婪的看了好久,纔在李小瑜的斜眼下默默收回了目光。
他只是一個學生罷了,縱然奶奶輩是表演界知名的前輩,傳承到他這兒,也不知能否重振當年奶奶的風光,他本以爲他是天之驕子,可是和神秘的林簡比起來,他真的就像是明月旁的一顆孤星,再閃亮也會被那皎潔的月光所掩蓋。
易飛塵有些頹然地癱在椅子上,竟然再也提不起一丁點勇氣去繼續追求林簡了。
飛機很快就起飛了。
在萬里高空之上,飛機翱翔穿梭在潔白的雲朵之中,窗戶外邊皆是一片耀眼的藍。
李小瑜很快就吃完了一袋菠蘿蜜,擦了擦嘴。
從來閒不住的小瑜同學眼睛轉了轉,點了點易飛塵的肩膀,“易大帥哥,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
“呦,這麼健忘啊。那我提醒你,賭局,還記得嗎?咱們剛到豎店的時候,你們倆設立的賭局。”
易飛塵哼了一聲,“我記得。”
“嘻嘻,別以爲昨晚你喝醉了,就能躲掉。怎麼樣,我這個裁判還算盡職盡責吧。”
“不公平!”
“什麼不公平?你在說什麼呢?”
“我這些錢都是在劇組一分一毛苦出來的,而她……”
李小瑜收斂了笑容,“你什麼意思?”
易飛塵舔了舔嘴脣,本來不想說,但是一想到賭局輸了他就要喊林簡老大,他可不想和那些地下社會的人混爲一談。
“她是嘿社會的老大,自然有很多辦法撈錢,這能算數嗎?咱們一開始約定的可不包括那些來路不正的錢。”易飛塵鼓起勇氣一下子就說了出來。
李小瑜愣住了。
林簡也睜開了眼睛。
“易飛塵,我給你個機會,把這些話收回去。”林簡淡淡道。
易飛塵也知道這些不經考證的話說出來有些傷人,不用林簡說,他自己都有些後悔。
好歹曾經也算是關係不錯的朋友,他怎麼能這麼出口傷人呢?
可是林簡的口氣卻讓他有些不舒服,他硬是憋着內心的愧疚回了一句,“我又不是你的下屬,我說的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