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何瑤竟然一次都沒再碰見過手冢,她所擔心的見面兩尷尬的場面一次也沒發生過。
手冢雖然作爲輔導員,更多的是和各個班委聯繫,何瑤作爲班級裡的基層人員是沒有機會和手冢接觸的,所以見面兩尷尬的情形根本沒發生過。
再者說,手冢他自己也有學業要完成,他已經是將一年的時間壓縮成半年來用,比起旁人則要更加的辛苦和趕時間,除了向班委們傳達法學部的一些重要事宜,他本人甚至很少出現在班級和大家相處。
日子就這麼平淡過着。
這天早上剛下課,何瑤正收拾着課桌上的書本,一道陰影從前面投下來,遮住她的視線,擡頭是選爲班長的山井同學。
“何瑤同學,不好意思,能不能打擾你幾分鐘的時間?”戴着眼鏡的男生面相斯文,卻顯得有些尷尬,卻依舊噙着禮貌的笑容開口問。
“好啊,班長有什麼事?”將手裡的書放下,何瑤目露疑惑,她確實沒想到自己有什麼是可以幫上忙的,難道是他看出來自己動手能力比較強?
﹁_﹁當然不是。
原因是東大每年的迎新會,迎新會是每年四月新生入學時,各個學部都會組織自己學部的迎新晚會,期間大多數是老生準備節目展示東大風采,中間也會有新生與老生一起合作的節目,而這次何瑤所在的政法2班被抽到和戲劇社的前輩們一起表演,還表演的是中國經典戲曲節目《梁山伯與祝英臺》。
而山井班長在得知是中國傳統戲曲節目的時候還驚喜了一陣,畢竟自己班上就有來自中國的留學生。爲了給自己班上爭光,山井同學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攬下了這個艱鉅而重大的任務。
然而,政法2班這位來自中國的留學生並不瞭解這屬於中國的傳統文化!
山井:寶寶好心累,寶寶有苦但寶寶不說TUT。
何瑤:……呵呵怪她咯?﹁_﹁沒那個金剛鑽就別攬那個瓷器活啊班長!
她對戲劇這方面的的傳統文化的確是不感興趣,唯一瞭解的還是自己爺爺天天擱家裡唱上一兩句的時候她所記住的腔調和唱詞。
山井:QUQ寶寶他也不知道你不知道啊。!
“我能知道的《梁山伯與祝英臺》好像戲劇種類挺多的,什麼越劇?越調?崑曲?京劇?應該是……好像每一個曲種表演的段還不一樣?”何瑤努力挖掘着自己腦海裡碩果僅存的關於中國戲曲《梁祝》的知識,磕磕巴巴的說了一些是在說不下去了,最後閉了嘴。
“要不何瑤同學你和我一起去戲劇社看看吧,有什麼錯你也幫忙提一下,就當時爲了中國的傳統文化,也爲了我們班的榮譽!何瑤同學,就全靠你了!”山井一推臉上的眼鏡,白色森冷的光芒從鏡片上反射出來,莫名的讓何瑤感覺到一股惡寒從背脊一路竄到了後腦勺。
何瑤:_(:зゝ∠)_讓你多嘴!
……突然覺得班助的那副眼鏡格外的溫暖應該不是錯覺?
*
在戲劇社看到手冢對何瑤來說不亞於看到戲劇社一羣……殺馬特的驚嚇。
尤其其中還有一個讓她爲之深深扼腕的殺馬特頭頭。
_(:зゝ∠)_她是真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看到手冢,畢竟平日裡連出門都很少碰見,所以爲什麼會在這個地方碰見他?
“戲劇社的社長和手冢前輩是一個班的同學,大概這一次前輩是被學姐拉過來的。”山井班長在看到何瑤盯着手冢露出疑惑的神色,悄然的湊到她身邊給她解釋着。
用社長大人的原話來說就是:這麼大的一塊活字金招牌拉人氣,爲什麼不拉來活用呢?
所以這也算是被強行拉壯丁了?
何瑤略微有些神遊,突然就聽到身邊的人不知何時已經走到手冢的身邊,還開口在打招呼。
Σ(っ °Д °;)っ 班長大人你回來喂!我完全沒有做好正面對敵的準備有沒有!
山井望着自己仰慕敬佩的前輩不自覺得有些小羞澀,伸手扒拉後腦勺的頭髮:“手冢前輩日安。”
“日安山井君。”青年的聲音說不上冷,卻清清洌洌地如同清泉流淌而過,帶起一股涼意。
“對了,我請了何桑過來幫我們看看這次的戲劇,畢竟何桑是中國人,她應該更瞭解中國的傳統文化。”山井和手冢打完招呼,轉過頭就看見正偷偷轉身準備離開的何瑤,有些訝異地開口,“何桑你要去哪兒?”
被叫住的女生一頓,轉身立正,站得似一杆標槍,只是看那表情怎麼看怎麼扭曲:“沒有啊,我就是看看這個排練室嘛。”
山井看着眼前這個偌大無比卻因爲需要置辦道具而顯得雜亂無比的排練室,目光裡滿是不解。
“何桑你確定?”
何瑤:……山井君你真是給我挖的一手好坑,不要問了求你。
手冢狹長的眼眸裡流露出淺淡的無奈和一閃而逝的笑意。
他不是沒認出眼前女孩子,也正是因爲認出來,也清楚的感知知道她每次見到自己時渾身的僵硬與不自在,所以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選擇避開她,能夠讓她放鬆,結果過了這麼久似乎並沒有太大的效果。
那件事雖說很讓人啓齒於口,但也並不會讓人一直記掛於心。
所以手冢覺得女孩子真的沒必要如此耿耿於懷,不管是對他,還是對自己。
棕色眼眸裡的粼粼波光一眼望入底,坦誠的透徹,讓何瑤頓時開始懷疑自己這麼久的彆扭到底應不應該。
畢竟受傷的那方都沒有放在心上,她太過於在意似乎顯得有些矯情。
視線對上,何瑤還是有些彆扭,卻比先前自在:“班助日安。”
“何桑日安。”
﹁_﹁呵呵,每次聽到別人稱呼自己何桑,總會自動翻譯成中文的和尚,她就算遁入空門也是尼姑好伐!!
“咳,班助叫我何瑤就好。”
手冢轉頭間看見女生低下頭,只能看到頭頂的發旋,嗯了一聲,繼續將目光放回了前面站臺上正在試着排練的戲劇社的成員們。
對於這中國的傳統戲劇木之本嶺是抓破了頭,畢竟日本戲曲多以歌舞形式表現,而中國戲劇更多的是臺詞與唱腔,及時改變成爲話劇,也還是有一定的難度的,一個不好就是傳統文化的扭曲。
_(:зゝ∠)_所以明知道她手黑還逼她上臺抽籤的都是混蛋啊啊啊啊!!
一轉頭正好看到臺下和手冢說話的小學弟,跳下臺兩步並作三步跨到他身邊:“山井,你終於來了,怎麼樣你說幫我們解決事情,想到辦法了?”
“前輩好,我想到辦法了一定能圓滿解決這次讓你們頭疼的難題的!!”山井拍拍胸脯,自信滿滿的樣子倒是讓人安心。
木之本嶺揮揮手,眉峰緊鎖:“別說那麼多,你想的辦法呢?”
“這是我們班的何瑤同學,她是來自中國的留學生,對中國的傳統戲曲有一些瞭解,應該能幫上節目一些忙。”山井連忙讓開身子,露出背後的何瑤。
木之本嶺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看着何瑤。
何瑤有些尷尬:“前輩你好,我是何瑤,我只是因爲家人對戲曲有一些瞭解,不算精通,所以能幫上的很少。”先把話說清楚,要是之後依舊找不到解決方法也不能怪她是不是?
“沒事,雖然我們這次要的是突破,但也不能改變戲劇的原味。何瑤同學你是中國人的話,至少能從你的角度提出一點關於戲曲的意見,儘量還原屬於中國的戲曲不是?”木之本嶺伸手一把抓住何瑤的手,重重的搖了搖,“就拜託何瑤同學你了。”
何瑤:這……萬里託孤的錯覺……真是酸爽。
等何瑤抱着一沓有關這次戲劇改變成話劇的劇本走在回家的路上,內心的小表情是止不住的扭曲。
……這天生讓自己多事的多嘴啊!!
“很重?”詢問的聲音拉回何瑤的神思,擡眼看,青年的眉目在街邊昏黃的燈光下染上幾分柔色,何瑤才突然想起從戲劇社離開時時間已晚,自己就和班助一起回來的。
“沒有,謝謝班助。”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何瑤在將要邁過轉角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手冢頓住腳,轉頭來看。
“上次在超市的事情,真的非常對不起,因爲我的魯莽認錯了人,讓班助你受了傷。也因爲我自己的問題而一直沒能好好道歉。整件事真的非常的對不起,請你能夠接受我的歉意。”
女孩子的嗓音不軟也沒有人說的什麼糯糯的感覺,帶着幾分小小的沙啞,乾脆而又利落,一點也不拖沓。
手冢也是沒想到女生突然停下是爲了向自己道歉,詫異之後卻又恍然。
“嗯,我接受了。”
“謝謝。”女生笑時,直白爽朗。
“其實不用。”
“嗯,說出來舒服一點。”
回到家踢下鞋子何瑤撲倒沙發上,不自覺地哼起歌,蘇晚晚有些詫異,看着何瑤眉開眼笑的模樣,笑着問:“遇到什麼好事啦?開心成這樣?”
“解決一樁心事!大心事!”
“那桌上那個是什麼?”
Σ( ° △ °|||)︴桌上?什麼桌上?
目光過去,那一沓厚厚的戲劇劇本瞬間剝奪了何瑤臉上的笑容。
〒▽〒這就是樂極生悲嗎?
蘇晚晚看着死黨臉上陰來陽去的表情,眨眨眼,不解。
╮( ̄▽ ̄")╭瑤瑤自從來了日本,就整個人都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