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真相

剛剛凝聚起的耀眼【炮冠】金茫,直接就被自下而上升起的白色流星撞碎成了光屑殘渣。

摺紙先是微微怔神,隨後視線下移,愣住了---

銀白長髮的小小身影,手持一把和他身體不成比例的銀色絢麗大弓,遙指炮冠的位置,只是那弓上已經沒了箭矢。

眼簾回撤,望向自己的滅絕天使的方向,中央哪還有什麼能量炮,只剩下一柄纏繞着白色雷霆的銀色長劍懸浮在那。

----

林木右手持弓,左手揉了揉琴裡的腦袋,繼而腳尖輕點地面,向半空緩緩飛去,隨手向琴裡和士道的位置扔了一枚光球,化爲一個金色的圓罩將他們籠罩,而他本人,則是一邊向上空摺紙和【幻影】的位置接近,一邊擡手向上呼喚---“誓言流星,回來。”

言落,那懸浮在炮冠之間的銀色長劍便立刻飛向林木,被他一把接住劍柄。

在摺紙和【幻影】的注視中,林木緩緩飛到了幻影的身旁… …

這一瞬間,摺紙只感覺自己的心跳彷彿漏了一拍……

她迷茫的看着飛到【幻影】身邊的林木,不解、憤怒、絕望… …

“原來…你和祂是一夥的嗎?”摺紙的聲音冰冷刺骨。

這算什麼?自己一直視爲“恩人”的傢伙,竟然和自己的仇人是一夥的?這樣的“真相”幾乎要把她的心臟撕裂。

“哈?折…你…不是,你別誤會…”

“啊啊啊啊啊!!!!”不待林木把話說完,以爲自己得知了“真相”的摺紙便臉色猙獰的怒吼出了聲---

“滅絕天使---光劍!!!”

伴隨着摺紙憤怒的咆哮,滅絕天使的每一片“羽毛”端口,都開始連續不斷的激射出光線,胡亂飛舞,不斷的激射在建築,大地---以及林木和【幻影】身上。

“靈……”一邊躲避着滅絕天使的光線,【幻影】失真的聲音呼喚了一聲林木---

身周浮起漆黑的肋骨,阻隔光線的激射的同時,林木瞥了眼旁邊的【幻影】,嫌棄道:“別誤會,剛剛那可不是爲了救你,還有下次見我別弄的一身馬賽克。”

“… …”幻影不說話了。

林木也樂得如此,不過他再望向摺紙的方向,眼中又浮現出一抹不忍---

“哎---算了,還是交給【我】來解決吧,免得又因爲蝴蝶效應之類的東西導致歷史的走向發生偏轉… …”

“真不像靈會說的話呢。”

“吵死了,要你管!琴裡的事還沒找你算賬呢!撤了!”

“嘻嘻嘻--當初靈求我聯手復生真士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呢。”

“閉嘴!”

“是是~~”

… …

一通狂暴的發泄後,摺紙看着忽然從半空中消失掉了的林木和【幻影】,眼中浮現一抹憤恨,不過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低下頭向某個方向看去---

那是摺紙過去的居所---

【幻影】被自己擊退了… …那麼自己的父母應該就… …

正在摺紙這麼想着的時候,她的眼神忽然禁愣住了… …

她看到了一位少女,一名跌坐在地上的少女---

看見她的模樣,摺紙的身體忽然傳來一陣失重感,彷彿天地都在倒轉一般的感覺朝摺紙襲來。

那是一名用髮夾夾住及肩的頭髮、年約國小高年級的女孩子。長相雖然可愛,但如今她的臉龐卻因爲黑色菸灰與茫然的表情,淒涼且不知所措。

沒有錯。那無庸置疑就是── ──五年前的摺紙。

怦怦、怦怦。 心臟在跳動。 頭腦宛如被人用燒紅的鐵棍捅了進來,然後一圈圈的狠狠攪拌---

這一瞬間,有一股想將眼、耳、鼻──所有的感官破壞,斷絕外界傳來的訊息的衝動。

不過,摺紙看見了。 半下意識地移動了視線。

──癱倒在地的小學生摺紙視線所及的前方。

“啊……啊……”五年前的摺紙眼前,存在着比周圍還大一圈的破壞痕跡。 被破壞得體無完膚的柏油路。無論是火勢再怎麼強的火災,火焰都不可能造成這樣的災害。

比起火焰焚燒的破壞──那更像是光線從上空傾注而下所造成破壞的痕跡。

然後,那道破壞痕跡的中央…… 散落着無數恐怕數秒前還是人形的肉片和骨頭碎片。

沒錯。正巧就在……摺紙剛纔朝〈幻影〉發射光線的正下方一帶。

「啊、啊、啊、啊、啊、啊……」 視野搖晃、喉嚨沾黏、指尖顫抖。

──過去見過的光景,鮮明地重現。 五年前,摺紙回到被火焰包圍的住宅區,在自家門前與父母相見。

父母都平安無事。摺紙由衷感到歡喜、放心。

然而,下一瞬間。從天而降的光芒彷彿要將她們盡數淹沒,不過還好,讓人沒想到的是一顆白色的流星救了他們---摺紙心鬆了口氣,並望向了遠處,看到了那個白色小小身影,驚奇的同時,也將他的模樣烙印在了心底---但看到他飛向天空,與另一道身影對峙時,她心中也在爲那個拯救了她的家庭的身影祈禱着---

但是當她收回視線,望向父母時,她絕望了---因爲她的父母同時被數道光線洞穿了身軀… …

只要閉上雙眼,至今能回想起如惡夢般的光景。

……沒錯,摺紙當時仰望天空。 傾注光芒的方向。爲了尋找殺害父母的犯人的身影。

然後──她看見了,是那個和之前救了他們一次的身影對峙的---

五年前不知道精靈存在的摺紙是如此形容那個身影 ──天使。

此時,地面上五年前的摺紙擡起頭,望向摺紙的方向。 摺紙沿着她的視線,顫抖着雙手將視線往下移。

然後,打量自己的全身。 覆蓋摺紙纖瘦的身軀、散發出淡淡光芒的純白靈裝。彷佛包圍住靈裝飛舞於空中的無數“羽毛”。

對精靈一無所知的人看見那副模樣, 一定會認爲是天使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全身顫抖。

摺紙抱着頭,扭動身軀。

感覺自己逐漸磨滅、消失。 不對,或許那近似於她的願望吧。

想立刻消滅自己的厭惡感充滿着她的腦髓。

無法允許自己存在的絕望填滿了內心的縫隙。

就在這個時候,地面上渺小的摺紙露出絕望與憤怒的表情,開口說話。

那聲音被四周鳴響的警笛聲和建築物的崩塌聲所掩蓋,聽不見。

不過用不着震動鼓膜,那聲音也鮮明地傳達到摺紙的腦海裡。

──就……是……你……把爸爸和媽媽…… 絕對不能……原諒……!殺了你……!我──絕對要殺了你……!

那是…… 摺紙在腦海裡重覆無數次的詛咒。摺紙明白了,這一刻,她真正的明白了所有事情的真相---林木是她的恩人,她父母的恩人,這五年來的認知並沒有錯,他救了他們一次---從她自己手裡,但沒能留下他們第二次---從她自己手裡。

“我……親手殺了…爸爸媽媽… …?”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瞬間…… 摺紙有種擴展於視野的景觀顏色反轉過來的錯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世界反轉了過來,世界沒有了顏色---不,是自己的心---沒有了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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