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深愛的醒酒

“表現地不錯,來,這個是獎勵。”

早上到場的人其實並不算太多,因爲大多是幸子一個人的戲份,敦賀蓮的時間又緊,下一幕他的戲是直接到酒吧去的,並不需要他到這裡的劇組來報道。

賽巴斯自然是全程陪同着幸子,拍攝結束之後,劇組人員收拾着器材,他端着草莓慕斯蛋糕和一杯牛奶走到了幸子的身邊,等下要趕去BLUE酒吧,幸子一直都沒怎麼停過,導演他們都很滿意,賽巴斯自然是知道她的考量。

“嗯,味道很好。”

坐在休息椅上,幸子將一杯溫熱的牛奶一飲而盡,然後吃起了蛋糕,她差點都忘記賽巴斯昨天說要給她做草莓蛋糕的事情了,看着鏡頭她並不是不緊張,只不過強裝鎮定而已,現在坐在休息椅上,她覺得整個人都有些顫抖,拿着勺子的手晃動着,奶油有一些蹭到了嘴角。

“我加了很多草莓,我想小姐應該會喜歡的。”

賽巴斯拿出紙巾擦拭着幸子嘴角的奶油,他們的周圍到處都是走動的人,搬攝影器材的,整理化妝箱整理服裝的,只有他們兩個坐在那裡,彷彿與整個空間隔離了開來。

“先收着吧,等下可能要喝酒,吃太多我怕到時候胃不舒服。”

吃了半塊蛋糕,幸子覺得差不多了,按照劇本上來說,等下的酒吧戲裡她會被強行灌酒,不知道道具師會準備真酒還是假酒,她還是不要喝太多的好。

看了眼正在忙碌的女道具師,幸子嘆了口氣,希望她的預感不要成真的好,她總覺得這個道具師看她的目光透着不屑,誰知道她會不會故意使絆子什麼的。她雖然是新人,第一次進入演藝圈,但是這種針對新人的例子她知道很多,她的成長看上去也許是環境光明而美好,但是實際上在聖露琪亞三年的生活,她看慣了人性的各種黑暗。

“到時候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我會幫你解決的。”

賽巴斯收拾好吃的東西,和幸子一起上了劇組的大巴,下一站是BLUE酒吧,一場艱難的戲正在等着幸子的出演。

敦賀蓮到酒吧的時候,劇組人員已經都到了,酒吧也已經清空,脫了外套遞給社幸一,蓮快步走到導演身邊,早上有個通告的他趕不及吃午飯就趕了過來,他一向都沒有遲到的記錄,今天亦是如此。

“幸子準備好了嗎?ACT.”

此時的幸子已經坐到了鋼琴前,周圍的羣衆演員在酒吧裡開始鬧了起來,幸子閉着眼睛彈着鋼琴,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傾瀉到鋼琴的聲音之中。幸子的鋼琴技藝並不是很重要,若是技術不好,完全可以後期配音,所以在聽到流暢富有感情的鋼琴曲出來時,很多人都忍不住在心裡拍手。

蓮看着閉着眼臉上掛着笑意的幸子,猜想着此時她究竟是演技還是表達着自己的感情。父母雙亡這個設定,也許也是宇佐見編劇想要表現出的東西?

蓮順着昨天的猜測往下,倒是有些害怕幸子最後會走不出這部戲,不過戲纔剛開始開拍,他倒也不必爲他人擔心太多。

幸子在酒吧的一角彈着鋼琴,周圍熱鬧的聲音,迷醉的聲音在她耳中已經完全消失,她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對於外界不管不顧。

幾曲終了,幸子蓋上琴蓋,拿着自己的東西離開,第二幕也就從這裡開始,周圍有人詢問着幸子的身份,幸子雖然素面朝天,但是不可否認是個美女,自然吸引了酒吧中那些無所事事大男人的注意。

“唉,可惜是個啞巴,叫都叫不出來的,倒是可惜了幾分姿色。”

一箇中年男子回答着身旁人的詢問,他的聲音很大,在酒吧裡顯得有些突兀,幸子自然也是聽到了的,她保持着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從舞臺中央往酒吧門口走去。畢竟她只是在這裡彈琴而已,又不是服務生,何必去理會那些酒吧中的各色男人。

“小美女,別走呀,陪大爺我喝一杯。”

就算是啞巴,還是有些人會有興趣的,喝多了的安井拿着酒杯攔住了幸子的去路,周圍一片鬨笑聲,自然是無人會去解救幸子,他們也想看看這個啞巴會怎樣反應呢。

幸子握緊雙拳,她自然無法開口拒絕,只能依靠含着怒意的眼神瞪視安井,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生,自然躲不開安井的圍堵,若是掙扎反而會有身體接觸,幸子十分反感與陌生人的身體接觸,這也讓現在的氛圍十分緊張。

“我又不對你做什麼,就是讓你陪大爺喝杯酒而已,別給臉不要臉!”

安井見到幸子帶着一臉噁心和不屑的表情,藉着酒意就按住幸子的肩膀,把酒杯對準幸子的嘴巴,一杯橙色的雞尾酒灌了下去。

戲裡的這一幕便是幸子掙扎着嗆了很多酒,遇上了看不下去的鳳純一英雄救美,這是戲裡幸子和鳳純一的初見,幸子的狼狽不堪與金光閃耀的純一一比,也註定了接下來兩人相處中幸子深深的自卑之感。

道具師的美妙就在於,她準備了很烈的雞尾酒,本來爲了真實就是直接灌的酒,幾大口嗆入喉中,幸子能演得下去纔怪,她撫住胸口一陣巨咳,這顯然和劇本中的相比有些誇張了,導演果斷了喊了卡。

“咳,不好意思導演,嗆太多了。”

幸子扶住牆面一陣咳嗽,讓剛纔準備好出場的蓮有些擔心,照理來說這種場景會準備橙汁之類的,爲了真實準備酒的話,也不至於如此。幸子的臉頰已經有些紅了起來,見識過她上次的醉酒失態,蓮自然是有些擔心。

“休息五分鐘繼續,金井,準備的是真的酒?”

導演皺了皺眉,看向一旁準備酒的道具師,他並沒有吩咐她準備真的雞尾酒,看幸子這個樣子,似乎酒很烈吶。

“嗯,我想真的酒比較有真實感,敦賀小姐第一次演戲,用橙汁的話我怕表現地不出彩,敦賀小姐沒關係吧,酒精濃度不高的。”

金井一副我都是爲你好的表情看着幸子,幸子要是說介意什麼的,自然會落人話柄。賽巴斯眯起了眼睛,順着幸子的後背他低聲說了一句“我會處理的”。

“我知道金井前輩是爲了我好,是我自己不小心嗆到了,麻煩大家了。”

幸子不卑不亢的回答讓導演和幾個演員都很滿意,自然有人看出來金井是帶着故意整治的味道,她崇拜敦賀蓮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情。

這段戲拍得很糾結,金井準備的酒很烈,安井後來灌酒的尺度又很有問題,幸子都要懷疑他們兩個是不是串通起來整她了啊喂。在NG了五次過後,總算把這段戲拍過去了。

鳳純一推開安井扔掉酒杯,解救了嗆進好幾口酒的幸子,幸子沒有道謝之類,甚至連一眼都沒有看鳳純一便跑出了酒吧,鳳純一隻看到她眼中含着的眼淚,夾雜着不甘與憤恨。

“卡,全體休息二十分鐘。”

導演見到這一小段終於拍完了,也是舒了口氣,這是今天最難的一段戲,幸子的表情需要很到位,總算現在拍完了,還是讓大家休息一下比較好,等下酒吧裡的戲份還有不少,不過大多都是敦賀蓮的戲份了。

“我去一下洗手間。”

賽巴斯拿了件外套想要披在幸子的身上,被她攔住了,幸子捂住嘴,快步朝洗手間走去,她的胃裡一陣翻滾,喝了那麼多烈性的酒,她覺得自己已經快死了。頭疼欲裂,這真是一種十分不爽的感受,這跟自己借酒消愁的時候真的差很多,幸子最討厭的一是被人強迫,二是跟戲中的幸子一樣與陌生人的身體接觸,這場戲觸動了她兩個雷點,她真實地感覺到身爲藝人的辛苦與不甘。

“我去看一下她,她的酒量不好,剛纔喝了那麼多……對了,社你去準備一晚醒酒湯吧。”

蓮看到幸子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和身邊的社幸一說了聲就趕了上去,賽巴斯拿着外套的手慢慢垂下,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而社推了推眼鏡,去吧檯找服務員了,蓮總是這麼關心別的演員,這老好人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唉。

洗手間這邊,幸子吐完出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倚在牆邊的敦賀蓮,臉頰通紅髮絲凌亂的她一下子覺得尷尬起來,就像是幸子和純一的初見一樣,那般狼狽的自己,又怎麼能被他看到……

“有沒有好一點?看你的臉色應該嗆進了不少酒吧,我帶你去樓頂吹吹風吧,等下還要繼續拍攝,我讓社去拿醒酒湯了,等下喝了可能會好一點。”

蓮見幸子出來便迎了上去,扶住搖搖晃晃的幸子去了樓頂,幸子感覺着肩膀上胳膊上傳來的溫度,夾雜着她體內因酒產生的溫度,腦子愈加昏沉。

“敦賀前輩,你對每個人都這麼好麼?”

倚靠在敦賀蓮的懷中,幸子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覺得身體舒服了很多,這樣親密的接觸,讓她有些無措又有些開心,但是想到蓮會對每個女演員都如此貼心地照顧,她又是一陣失落。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幸子就覺得親切,可能因爲我們兩個人都姓敦賀?以後就叫我蓮吧,敦賀前輩敦賀前輩的,你也是敦賀,這麼叫起來讓我感覺平白無故大你一輩。”

蓮扶着幸子的手微微用力,他的笑容讓幸子有些迷離,敦賀蓮一方面是因爲感覺親切,一方面也是被剛纔幸子的不卑不亢以及對待這部戲的認真所打動,他想到自己還是新人時候的經歷,對幸子也就愈發地好了起來。

本就是深愛的戲份,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也該培養一下,不然到時候的吻戲之類的會更尷尬的吧。

蓮想了很多,而幸子的腦子裡只是重複着“以後就叫我蓮吧以後就叫我蓮吧以後就叫我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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