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最終的坦白

手術還在進行中, 護士在消毒室裡抽了幸子的血,幸子並沒有多看,所以她也不知道針頭戳進去之後, 根本沒有吸多少血出來。這個護士, 其實是賽巴斯下的套, 目的, 是爲了讓幸子自己把和蓮的關係說出來。

幾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社和寶田雖然心裡有一大堆的疑問,但是看着幸子這個樣子,他們也問不出口, 畢竟蓮的安危纔是最重要的,其他的, 等他醒過來再說吧。

高級病房裡, 幸子寸步不離地照顧着蓮, 在得知蓮已經沒有大礙了之後,社幸一和寶田社長都回去了, 準備明天再來看蓮,也是給幸子和蓮留下最後的獨處時間。

幸子和蓮的事情看起來很麻煩,幸子既然坦承和蓮有血緣關係,他們的關係……怕是要出現驚天動地的轉換了吧。寶田社長清楚蓮的個性,若是他知道了真相, 說不定會變回以前那個黑暗叛逆的孩子吧……不過蓮總是要成長起來的, 寶田社長也不能照顧他一輩子, 再加上賽巴斯保證不會發生大事情, 他便和社幸一一起離開了。

蓮的身上有繃帶包紮的傷口, 臉上只有一些輕微的擦傷,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因爲之前打了一些麻藥的關係,蓮還沒有醒過來,蓮的右手掛着點滴,左手被幸子握在掌心裡貼在臉上摩挲。

幸子知道蓮沒有大礙之後,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醫生說蓮是失血過多,不過輸血過後已經沒有什麼大事了,身上的傷口一個月後便能癒合,不會留疤也不會有後遺症。

“蓮……怎麼辦,我瞞不下去了,我們的關係是不是隻能到這裡……”

幸子小聲地啜泣着,她坐在牀邊只覺天崩地裂。剛纔抽血的時候她沒有感覺,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說了什麼,社長和社都知道了,那麼蓮也會知道,與其他們告訴他,還不如自己告訴他真相吧。

只是現在的自己,真的有勇氣告訴他一切,然後等待他的宣判麼?這麼羞恥的事情,會讓蓮更加受傷的事情,幸子真的不想做,她原本便是想遠遠躲開的,可是出了這種事情,蓮爲了保護她出了這種事情,她又怎麼能一個人離開……

“幸子……你瞞了我什麼?”

蓮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他歪過頭來看着幸子,她的臉色蒼白,兩頰還有一滴一滴留下的淚水,瞞不下去,關係只能到這裡……蓮心裡堵堵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他看着幸子這個樣子,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我不屬於這個世界,我之前有跟你說過我爸媽的事情,媽媽讓我到這個世界來,是想讓我歷練,可是我很任性,所以斷掉了聯繫,而這一切,都是因爲我愛上了我自己的爸爸。他的名字是敦賀蓮,我瞞着你的,便是這件事情。我來自於一個平行空間,在那裡,我是敦賀蓮的親生女兒,也許聽起來很可笑是不是?難以接受是不是?”

幸子看着窗戶,不敢直視蓮的眼睛。話已經說出口,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

“我愛了爸爸很多年,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喊他蓮,可以和他在一起,可以和他親吻,可以和他擁抱。我終於做到了,可是幸福卻如此短暫。我知道我不該把蓮你和爸爸混在一起,你們雖然有着同樣的靈魂,但是也不能說是同一個人。可是唯一不變的,是我們是血親,有着最親密的血緣關係……”

幸子終於鼓起勇氣看向蓮,他正看着幸子,目光變得越來越陌生,也越來越冰冷。掌心中的左手慢慢抽離出來,一點一點,冰冷了幸子的心。

她就知道蓮一定會生氣,一定不會原諒她的……無論是誰,都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吧,她騙了他那麼多,還騙了他的愛,那麼純潔的愛情,被她污染成黑色,蓮他,無論怎麼對自己她都是能接受的。

面前的敦賀蓮,和陪伴了她十六年的爸爸是不一樣的,爸爸就算心裡再難過,也不會給她臉色看,而只是和她認識幾個月的蓮,身上那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讓她剋制不住地從牀上站了起來,然後一步一步退出房間。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蓮,我們本不該在一起的,我們本不該相愛的。”

幸子關上了門,留下最後一句話,然後淚流如柱,跪倒在房門外的大理石地面上。蓮只當她離開了,而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蓮也聽不到幸子在房門外抽泣的聲音。

隔着一道房門的兩個人,從之前的親密無二到現在的冰冷陌生,所需要的,不過便是幸子的一句話,一句抱歉,一句明知對方無法接受卻一定要說出口的對不起。

醫院裡很靜,只聽見幸子的淚水滴到大理石表面的聲音,滴滴答答,似乎是要流盡她一生的眼淚。幸子很少哭,可是真的哭起來,便很難停下來。若是傷心已經到了淚流不止的地步,又豈是能輕易停下來的呢,更何況幸子現在,需要的是一場讓自己虛脫的贖罪。

蓮拔掉了手上的吊針,將房間裡砸的一片混亂,他的衣服隨意耷拉在身上,早已沒有半點形象可言。此時的敦賀蓮一下子恢復到以前黑暗帝王的狀態,他想發泄心中的憋悶,想告訴自己這是個夢,可是不斷傳來的痛楚讓他知道,剛纔聽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深愛着的幸子,爲了她不顧自己安危的幸子,爲了她不斷改變着的幸子,愛到將自己的過去和盤托出的幸子,竟然一直在欺騙他,竟然是他的女兒!

天知道這是他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21歲的他,和16歲的女兒談起了戀愛,他是不是該慶幸他們沒有發展到最後一步?要不是因爲幸子年紀還小,他也不會在接吻動情時忍着自己,忍着不想傷害到她,不想讓她太早成爲一個真正的女人。

而他現在最慶幸的可能就是這一點,不然的話,他該怎麼看待自己?父女□□,禁忌之戀,幸子差點讓他背上如此禽獸的罵名。

可是即使是這樣,他心裡卻沒有半點責怪幸子的意思。那是他全心全意去愛的人,他也相信幸子是真心愛着他,她的每個眼神每個動作都顯示着她深愛着他,她的所有都是爲他而存在的。

幸子透過房門看着蓮所做的一切,眼睛越來越疼,可是卻不想停下來,淚水混合着血絲溢出,她的雙眼已經慘不忍睹,卻執意看着蓮的一舉一動,彷彿這樣可以能彌補些什麼。

地上很涼,跪倒在地上的幸子更涼。賽巴斯看着這樣的她,心疼感蔓延開來,這是他第一次爲了一個女人心痛,也是他第一次爲了想要得到一個人的心去簽訂契約,而不是爲了她的靈魂。

賽巴斯走到幸子的身後,從後面摟住了她,緊緊地摟住了她,讓她嬌小的身軀整個陷在他的懷中,也給了幸子一個熱源可以依靠,可以依賴。

幸子她現在,也只剩賽巴斯一個人了,也只剩他一個人可以依賴了,這個世界上,知道她的過去的,知道她所有傷痛的,知道她的吸血鬼血統不會排斥她的,也只有一個賽巴斯了,她的執事,她的契約者,答應會一直陪伴着她的惡魔。

“別看了,去睡覺吧,醒來一切都會好的,我的幸子,我的小公主。”

賽巴斯的大手蓋在幸子的眼睛上,幸子只覺身體一鬆,便什麼都不知道倒在了賽巴斯的懷裡。賽巴斯抱起幸子,將她放到了旁邊房間的牀上,幸子和蓮的事情到這裡已經足夠,幸子不該再傷神了,她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賽巴斯帶上了房間的門,然後推開了敦賀蓮病房的門。隨意地揮了揮手,凌亂的房間一瞬間恢復到原來的樣子,敦賀蓮看着賽巴斯,眼神冰冷,沒有任何覺得詫異的表情。

敦賀蓮靠在牆上,手背上還有一些血絲,白色的繃帶上也是星星點點的血跡,他看着揮揮手就能整理好一切的塞巴斯蒂安,知道他不是普通人,而且他,應該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吧,怪不得他總覺得賽巴斯這個人很詭異,沒想到卻是個深藏不漏的人。

敦賀蓮和賽巴斯都沒有說話,兩個人對視着,似乎都在等對方先開口。這是兩個男人的交流,也是兩個男人之間的鬥爭。睡着了的幸子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她最愛的人和她最依賴的人爲了她正在爭鋒相對。

等到幸子被賽巴斯叫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一夜的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情,一夜的時間也可以說很多話,一夜的時間也足夠賽巴斯把幸子和爸爸之間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敦賀蓮,以及幸子那種已然變態的戀父情結。

賽巴斯究竟和蓮說了什麼,幸子並不知道,她還不知道的是,蓮的傷已經被賽巴斯給治好,不用再受皮肉之苦,她更不知道的是,昨天在賽巴斯和敦賀蓮聊過之後,蓮有到她的房間裡來過,留下了最後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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