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曾經的醬油

“這幾天的努力倒是沒有白費,今天我們去好好慶祝一下吧。”

坐到車裡,賽巴斯發動着車子慢慢離開LME,幸子靠在坐墊上心裡糾結,完全沒有想要慶祝的心情。她看着自己掌心的傷口,想到蓮剛纔拉起她的手想要吻下去的畫面,那是她的原罪,避無可避。

“我沒有心情,陪我喝酒吧。”

這樣陰沉的天氣,突然出現的蓮,讓幸子原本努力競爭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去,即使最後拿到了角色,也不像她預期地那麼開心了,反而添了一陣酸澀,而轉變的天氣,更是讓她的心情越來越差。

“我的榮幸,那麼去我那裡好了,不過你掌心的傷口要不要我幫你治一下?”

賽巴斯熟練地開着車,視線掃到幸子攤開的手,皺了皺眉頭,要是不好好處理,說不定會留疤的。

“不要了,到時候回去被秋彥爸爸發現傷口突然好了,我解釋起來就麻煩了。”

傷口只是掐開的時候疼一些,不碰水的話,最多就是時不時刺痛而已。坐在車上的幸子並沒有想到,她此時小小的一個決定會讓她一個下午都過得驚心動魄。

“這倒是一個問題,下次不要再這樣了,小姐這樣做讓我很心疼呢。”

賽巴斯的聲音硬生生帶着一股柔情,讓幸子覺得心裡更加煩躁了起來,她十六年的生活,在這兩個月彷彿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而她一貫維持的溫柔表面甚至也快維持不下去了,在知道她一切的賽巴斯面前,她已然不想僞裝。這裡不是聖露琪亞學院,沒有那麼多的條條框框,也沒有那些爭來鬥去的淑女,她也許可以活得更加恣意一點……

“這樣很好,真的,這個世界沒有人知道你的過去,沒有人知道你真正的性情,你可以重新開始,這不是小姐一直想要的麼?”

賽巴斯彷彿知曉幸子的想法,他的聲音混合着汽車的引擎聲,讓幸子有了一種彷彿一下子被穿透了的感覺。

一路上幸子都沒有再開口,她靠在坐墊上怔怔發呆,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想着戲中幸子的那種痛苦,究竟誰是誰的起始,誰是誰的原罪。佐藤幸子喜歡他,她喜歡的究竟是鳳純一,還是鳳純一的原型敦賀蓮……

幸子忽然覺得她的命運和這部戲深深聯繫在了一起,一場深愛,結局會如何,也許她很快就能得到。在這裡,她不用擔心她深藏已久的心思被人發現,從而大家都難堪,在這裡,也許她可以真正地向他表白,大不了之後遠遠離開。

“看來有點東西讓你發泄一下也好……”

將車停在院子裡,賽巴斯看着魂不守舍的幸子嘀咕了一句,然後俯身解開幸子身上的安全帶,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只是在發呆,又不是傻了,賽巴斯,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弱。”

幸子推開他的手,優雅地下了車,天空已經變成了一片灰色,雷陣雨似乎馬上就要到來,幸子朝着天空露出一抹淺笑,她在車上已經整理好了所有的思緒,她會好好演戲,一步一步接近她的目標,既然已經愛了,既然已經錯了,那麼就一錯到底吧。

“我去準備午餐,小姐可以去便利店買瓶醬油回來嗎,便利店就在這條路一直到底的地方。”

賽巴斯開了門,彷彿突然想起來家裡沒有醬油了一般,幸子不疑有他,拿着賽巴斯給的錢就走去便利店,在下雨之前趕回來應該是可以的。幸子看了看路的盡頭,並不是很遠的樣子,賽巴斯難得會讓她幫忙,這一點倒是有些反常。

雷聲轟隆轟隆地響了起來,由遠及近地到來,幸子走得並不慢,離便利店越近,她就越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彷彿有人跟着她,但是氣息又不像人。

“老闆,一瓶醬油。”

搖了搖頭,幸子將這個感覺歸功於越來越差的天氣以及一陣陣響起的雷聲,拿到醬油之後,她忽然發現整個街道上只剩下她一個人,風大了起來,將地上的落葉灰塵一併掃了起來,讓她有些睜不開眼睛。

“小姐,你的醬油。”

十分年輕的青年老闆將一瓶醬油遞給她,幸子接過來,卻發現老闆沒有放開手的意思,她擡頭看去,只見青年老闆的臉孔一陣扭曲,竟是變成土灰色,而他抓着醬油的手也變成了尖利的爪子,直向幸子抓來。

“美味的鮮血,全部獻給我吧……”

他張開嘴巴,兩顆獠牙閃亮,讓幸子往後退了一步,抓住醬油瓶的手卻是沒有鬆。

“吸血鬼,放開我的醬油。”

幸子看到他的獠牙,又聽到他提到鮮血,自然明白他便是傳說中的吸血鬼,她一直以爲吸血鬼是很美型的東西,沒想到如此醜陋,聯想到賽巴斯之前的提及,幸子明白賽巴斯今天是故意讓她來買醬油的,吸血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來打醬油的她還要被吸血鬼搶劫醬油,錢都付了,他還想怎麼樣!

那個Level E的手真的一鬆,醬油就被幸子穩穩地抓到了手裡,他詫異地看着自己的爪子,剛纔似乎是一下子不能動了一樣,讓醬油從他手裡滑了出去。

“吸血鬼長得都是你這樣的麼?拿了我的錢還搶我的醬油?”

幸子沒有露出什麼害怕的神色,彷彿吸血鬼就是路邊的路人甲一般,那個吸血鬼倒是不急,天色越來越暗,風也越來越大,小鎮上的人都進屋去了,沒有人在外面徘徊,他也不怕有人發現他吸血的事情,畢竟這家便利店在街的盡頭,四下無人。

“我是Level E,你自然覺得我醜陋,Level A和 Level B都是純血種,他們是可以吸引到很多人的目光,然後慢慢掠奪她們的血液,不過我雖然醜了點,但是我很溫柔,你乖乖過來,我一定給你一個完美的吻。”

幸子看着他看着自己脖子的目光,貪婪而充滿血性,她看了看自己掌心的血痕,明白之前賽巴斯話裡的意思了,說不定他就在自己的周圍,也說不定他只是想讓自己好好發泄一下。

“嘛,其實本來我只是想要做一個普通人的,既然你一定要這麼步步緊逼,就不要怪我了。”

看到自己退幾步他進幾步,幸子覺得順從賽巴斯的意思也好,反正吸血鬼不是人類,他也不知道吸食過幾個人類的鮮血了,就當作爲民除害好了。

“喲,你個小丫頭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乖乖伸出脖子,我可以溫柔一點,不然的話,就不要怪我直接扯開你的身體了!”

吸血鬼見幸子開口囂張,他朝着幸子就撲了過來,幸子閉上眼睛,將心裡的雜念去除,然後緩緩張開眼睛,說出的話一字一句清晰異常:“吸血鬼Level E,我命令你不許動!”

幸子有一個能力,那就是言靈,若是知道名字,掌控力自然更佳,但是對於這種最低級的吸血鬼,這樣的言靈也足夠封住他的行動了。因爲幸子的這個能力,所以自保不是問題,爸爸媽媽自然也就很放心讓她過來歷練,賽巴斯也很放心讓她發泄,畢竟這裡會隨意攻擊人類的也不過是Level E而已,Level A和Level B都被約束在黑主學園裡,不會出來吸食人血。

“你,你,你是陰陽師?”

對面的吸血鬼整個臉都扭曲了起來,他的身體無法動彈,能開口說話已是極限。

“你太恭維我了,我沒有陰陽師那麼強大的能力,不過對付你足夠了。”

一個不能動彈的吸血鬼,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一般任人宰割,幸子從來沒有殺過人,她也不打算殺吸血鬼,給他一點教訓就好了,如果他來報復,那麼賽巴斯會好好招待他的。

“既然你這麼想要這瓶醬油,我就送給你好了。雖然是我花錢買來的,不過一瓶醬油的錢我還是出得起的。”

幸子將醬油砸到吸血鬼的頭上,沒有看他頭破血流的樣子,直接轉身往賽巴斯的住所走去,一道白色的閃電劈下,照亮了半條街道,幸子看到一個白衣男子朝她的方向走來,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衝着自己而來,幸子淡然地向前走去,和白衣男子擦身而過。

“這位小姐,我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

擦身而過之後,穿着白色制服的男子卻是回過頭來,對着幸子開口邀請,他的聲音優雅而空靈,彷彿兩人是相識已久的朋友一般,幸子感覺到他的氣息不同於人類,露出了一抹淺笑。

“我的執事等着我買醬油回去,醬油已經沒有了,我還是早點回去告訴他一聲的好,咖啡的話,下次有空再喝吧。”

幸子轉過身來歉意地回禮,金色的長髮隨着她的動作滑下,在白色的閃電背景下顯得更加閃亮,她擡起頭和對面的男子對望了一眼,他倒是長得很美型,黑髮黑瞳,透着一股淡淡的憂鬱之氣,被拒絕了也沒有強人所難的意思,而是點了點頭,朝那個頭破血流的吸血鬼走去。

“賽巴斯醬,賣我醬油的那個太可憐,我把醬油又送給他了,之後倒是又出現一個請我喝咖啡的,馬上就要下雷陣雨了,他一身白色制服看着還真是有些滲人。”

聽到幸子一副撒嬌的口氣,再加上那句賽巴斯醬,賽巴斯知道幸子是有些生氣了,他倒是沒想到純血種會從黑主學園裡走出來,還找上了幸子。

“以後只要你呼喚我,我一定會來到你的身邊,我的小姐。”

賽巴斯俯下身,在幸子的鎖骨處印下一吻,這個印記印上去之後,幸子只要呼喚他,他就能聽見,並且第一時刻來到她的身邊。這只是單方面的印記,若是簽定了契約,他就能無時無刻掌握着對方,不過幸子不肯妥協,他自然也無法強迫。

賽巴斯的吻讓幸子的鎖骨處溫暖起來,一個小小的五芒星閃現出來,然後慢慢消散。賽巴斯直起身來之後,舔了舔嘴角,心滿意足地繼續準備晚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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