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夜的笑容堵住了伊爾迷的話語……詭異的沉默着……這個時侯船的那邊傳來猛烈的聲響, 無夜才發現他們三個是躲在平靜的海岸邊。“小伊,你不去幫助他們嗎?你的弟弟在那裡誒……”讓伊爾迷離開的意思很明顯。
“恩哼,小無無完全不在意自己嗎?~~”西索眯着眼睛看她。
無夜看着伊爾迷轉身走向船那邊, 無聲的嘆了口氣。跪在岸邊, 將河當鏡子, “西索, 水銀燈, 接下來就拜託你們了。不要讓我受到打擾就行。”水銀燈警惕的看着西索。瞪着他……
綠色的光芒在無夜的手中聚集,事隔這麼久,沒有想到會有再用查克拉刀爲自己開刀的事情。而且是這種隨時有浪打過來的情況下……小心翼翼的爲自己的左眼開刀, 止血。並且促使細胞快速分解再重塑。如果不是額頭上細膩的汗珠不斷的往外冒的話,真的感覺她好像不是在給自己臉上開刀。
在這種沒有麻醉, 沒有藥物的情況下動手術……如果不是看見她額頭有汗, 會真的感覺她好像什麼感覺都沒有一般……真是, 可怕的忍耐力。
水銀燈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與對未知的後怕,看着無夜, 連大氣都不敢喘息一下。
無夜手中的綠光漸漸消散去,花了將近3個多小時,她只能做到這樣了,眼睛的晶膜處的受到了嚴重損傷。她盡最大的能力只能做到這樣了,她的眼睛以無力迴天。
緊閉的左眼緩緩的睜開, 看起來完好無損, 就連傷口也不復存在……但是, 無夜擡頭仰望天空, 左眼彷彿被蒙上一層黑幕, 只有暗淡的光斑如同要振翅飛翔的蝶,在掙扎着, 無法逃出。
如星空般的眼睛,失去了亮澤。
之前鮮血留下的痕跡正巧沿着左眼直下,如同乾涸的血淚。
“恩哼,小無無,你的未知力量真多啊……你忍耐的表情真是讓我顫抖啊~~~”西索彷彿竭力剋制着嗜血的慾望,這時水銀燈握着水銀劍擋在他面前。一會兒西索就冷靜下來了,愣愣的看着無夜“你完全不憤怒不痛嗎?”
“痛啊,當然痛,只不過對我而言還好。”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哼哼,小無無和我差不了不少呢,也是在追求痛苦的快感,你的跳飛艇遊戲,以及你故意的受傷,難道不是一種宣泄痛苦的表現嗎!?”
“故意?!是嗎?”無夜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我不覺得呢。”
西索的臉頓時苦成了包子,心中什麼都沒有的人,最無趣了……
…………
一陣浪濤翻滾,前方的光芒閃爍了一下,撲通有什麼落海的聲音,小杰感覺到自己的力量用盡了。抓不住欄杆了,即便他知道一旦鬆手會被淹死……
“真傻呀,爲了救別人耗光自己的力量。”一個女孩的聲音無奈嘆息。小杰感覺自己的手被抓住了。是誰?將他拉上了岸?記憶裡有什麼要破土而出……“啊,雨過天晴了!”災難似乎已經過去了,天空又重新回覆湛藍的色彩。
小杰感覺有光刺入眼睛,眼前有個銀白色的人。他伸手拉住對方……爲什麼會覺得這麼,熟悉?
無夜放下小杰,準備離開的時候意外的被小杰抓住了,他困難的睜開眼,朦朧的看着她“你是……”
啊,糟了,無夜這纔想起來自己沒有來得及變成冰狩明,阿列,當場被抓包了。她還沒想好該說什麼的時候。一直沉默的小杰說出了讓她震驚的話“你是,夜姐姐是吧,無夜姐姐!……姐姐……我記得,我們約定了的……我爲什麼會忘記呢……”小杰困惑的搖頭,似乎還沒清醒。
而無夜心裡翻江倒海,爲什麼他會想起來,是暗示不夠嗎?‘忘記’這種暗示,還不夠嗎?
呵,真是對不起米特阿姨啊,還是見到了小杰,並且讓他想起來了……無夜近乎苦笑。
她輕輕的撫摸小杰的頭,很久沒有這樣的手感了,“對不起呢,小杰。你不用再想了喲。我這不是已經來了嗎,在獵人考試裡,成功見到了,不是嘛?”
“恩。”小杰笑着,用力點頭……“啊,對了,夜姐姐,米特阿姨說……”話還沒說完就被無夜卡在了喉嚨裡。
“小杰,聽着——你不曾認識過我——你的記憶裡從來沒有過———無夜這個人——”沉靜而淡然的聲音透露着另一種冰冷的決然。小杰不應該認識自己這樣一個殺人兇手……他不應該和自己在一起,無夜是如此想的。米特也是擔心自己是殺人者,會傷害他的吧……
小杰後面的話語終是沒有說出來,米特的歉意,終是沒有帶到……不,也許,並不需要這種東西的吧……
此刻在水銀燈的眼中,無夜這一句,比過去的‘請忘記我’更殘忍,更決然。一點痕跡也不留……
言語,也是一種殘忍。
無形的刃傷人傷己。
‘從來不認識無夜這個人!’
這句暗示的話語,猶如石子,在小杰眼睛裡激起的微波緩緩的恢復平靜,空洞,而無底。。。近乎茫然的回答:“恩,我不認識無夜……無夜是……誰?”小杰睜着空洞的眼睛,歪了歪腦袋。
在小杰重新昏睡過去後,無夜站了起來準備離去……對着走過來的西索說道“保護好小杰。你該不會忍心在小果實還沒長成熟就摘掉,或者被別人摘掉吧。”
“原來小無無~~~與小果實,~~~早就是熟識啊~~~”西索變態的笑着。
“啊,以前是吧……現在……”無夜複雜的看了一眼又陷入沉睡的小杰“已經不是了。”
她早已走遠,這樣比較好……就連曾經與小杰的交際,此刻也被她從小杰的腦海中抹除的乾乾淨淨,一點痕跡也不留……
這樣就好……這樣,也是米特希望的吧……
她重新以冰狩明的身份跟着衆人繼續考試,醒來的小杰也什麼都不記得了,更不知是誰救下的自己。
水銀燈看着無夜的身影……她紅色的玻璃眼珠倒映着無夜的身影。
無夜總是無關痛癢的沉思着,任誰也看不透。
一直到現在她什麼話都沒說,更是連責備的話語也沒有,依舊是那樣的微笑着。
“吶,水銀燈,我們去找小伊,他又睡到土裡去了。”
“你怎麼知道?”
“呵,風說的。”她總是笑的一臉認真的回答。水銀燈也只能挫敗,因爲她知道即便問也問不出來什麼,也更加無法分辨她說的話是真是假,似乎無論真假都無所謂。
無夜總是無所謂的表情,心中一片空一樣……看着她暗淡的無光的眸子,水銀燈不明白,無夜爲什麼不說關於眼睛的事情,爲什麼不責備她!
“爲什麼這樣做……”水銀燈似乎在顫抖。
“恩?”無夜不解的回頭。
“爲什麼要去幫忙!說啊,爲什麼!”
“恩,是啊,爲什麼呢?”無夜聽她這樣一問也陷入了糾結。隨後微笑,“哎呀,我沒想過這麼多,就做了呢……”
“爲什麼,你什麼都不說,爲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你難道不是人類嗎!?不痛嗎?爲什麼不向我發火,你不生氣嗎!!!”
聽到水銀燈的話語,無夜終於停下了腳步,明明沒有發怒,無夜明明在微笑着,但是水銀燈意外的感覺有些冷從體內向外的寒冷。
“我爲什麼要憤怒,你希望我憤怒嗎,希望我生氣嗎?吶,你教我,什麼是憤怒?早已遺忘的事情,有什麼可生氣的。我什麼都感覺不到……失去的就是失去了,我還做什麼。而且我都不在意,你又爲何如此在意!失去眼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無夜側面對着水銀燈,右眼清晰,左眼卻已暗淡無光。
眼淚早已流乾,在死去的那一日,所有的情感早已消逝殆盡,自己的一切都無所謂,她不需要他人的愛。她也沒有資格……
她毫不在意,彷彿一切都是身外物……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卻說的水銀燈心疼,她捂着胸口,沒有人類的心臟,爲什麼如此的熱,如此的難受。她的媒介失去的情緒,無法訴說的悲涼……由契約傳入木偶體內。水銀燈難受的捂着胸口,這就是心痛,就是哀痛嗎?
“啊,對了,如果水銀燈內疚的話,就幫我殺了持有這個號碼的人,並且奪回號碼牌,我相信你應該明白我考試的內容……謝謝。”無夜的笑容依舊溫柔純粹,只不過雙眼一隻璀璨如星空,另一隻幽深暗淡無光。讓人看了忍不住憐惜……在水銀燈兩個幼小的雙臂接住號碼牌的一刻,她擡起頭……
看着無夜沒有回頭的背影……
暗淡無光的左眼,無法流淚,她心中的眼睛是否早已留下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