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
“耀白!”
如同炸鍋般的聲音源源不斷的傳入他耳朵,王九原本緊閉着的雙眼霎時睜了開來,但眼前的情況卻令他一驚。
一個罩着黑色骷髏頭盔的人正舉着掌朝他襲來,那速度,當真是配得上“閃電”二字,旁人即使有人阻攔也沒有這個力了。眼下,能救王九的只有自己。
然而險就險在這裡,王九此時剛接手這具身體,原主的記憶都還未全盤接受,更別談操縱自如了。這就好比老駕駛員換新車,看傢伙兒的本領固然都在,可好歹也得給人個適應的時間不是?
王九眉頭一皺,既然擋不了,那就避開。可是最倒黴的事情恰恰出現了,王九的腳竟是一步也動不了!就如同被禁錮了一般。
王九一雙俊眉蹙得愈緊,周圍的同門女修已經有許多閉緊了雙眼,顯然是不忍心再看下去。
千鈞一髮之際,王九的精神片刻都分開不得,哪裡還有時間去理會這些旁的事物。他微微垂眼,眸中一片深邃,腦中開始運轉了起來,盤算起究竟有哪裡不對。
聯繫王二滾莫名消失這出,王九首先懷疑的就是系統。不過轉念一想,三個字——沒必要。禁錮了自己的行動對於它會有什麼好處?殺死自己?那這原因未免太過可笑了一些。不說這能不能將王九“一擊斃命”,身爲系統,如果有制他於死地的想法,機會可就多了去了。用這種方法,王九不僅死不了,還會對系統起了防範之心(這東西九哥從來沒少過),那對它而言,又有什麼好處?所以這個可以排除了,那麼剩下的……
王九睜開眼,目光飛快掠過周圍神態各異的衆人,最終在兩人的身上停了下來。
這兩人身穿一件藍白色道袍,觀其容貌俱是俊男美女,即使是在美人多如狗的修真界也算得上是優秀的了。可引起王九注意的不是他們的外貌,而是那與周圍衆人略顯不同的神態。
這神態若沒有比較是不大看得出來的,可在衆人皆將目光聚焦一處,個個神態緊張的時候,這兩人就略有突兀了。
那女人眼中的複雜、糾結和那男人眼中的快意被王九盡收眼底。而這禁錮行動如此狠辣的招數是誰下的手,已經是再清楚不過了。
王九的思緒千轉萬轉,在他人眼中也不過是短短几秒的時間。可殺機也就在這須臾之間朝着王九洶涌而來。
王九無法,現下唯有用全身靈氣護住自己經脈。好在上身還是能做點動作的,於是他側身微微一動。轉眼間,那頭罩骷髏頭盔之人的手掌已經拍到了他身上,再次引起了衆人一片驚呼聲。
“師兄!”
“耀白!”
王九結結實實的捱了一掌,身體頓時晃了晃,搖搖欲墜。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的疼痛使他那張俊逸若仙的面孔猙獰了起來,此刻青白的臉色彷如惡鬼一般。
那頭盔人見他慘狀後冷冷一笑,那笑聲中的快意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來,只聽他用輕蔑的口氣說道:“玄天宗?這就是所謂的天下大宗…?眼睜睜瞧着自己的同門毀於我手下絲毫不動,廢物罷了。哈哈哈,不過是徒有虛名!”
“你這妖修…!”
“可惡…!”
“欺人太甚!”
玄天宗一衆弟子看着頭盔人的目光痛恨至極,卻仍未有人上前與之對抗。不爲其他,這妖修的實力實在深不可測。連他們門派的天才方耀白都被制住了,如果換了他們,那結果只怕更慘。
那頭盔人只當作沒看見,輕輕一聳肩。眼神掃過四周,如王九一般在那男女二人停了片刻,眼神飽含深意:“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被他目光掃到了兩人心中本來就緊張,此時聽他說這話只覺得嘲諷得緊,一下子心就提了起來:這人莫非發現了什麼?想到這裡,兩人眼中殺意涌動。
不錯,頭盔人是發現了兩人下了黑手,不過他沒有在大庭廣衆之下揭露此事興趣。意思的事情嘛,當然是偷偷告訴一人,再看私下裡這三人狗咬狗的戲碼了。
“你發現了自己身上的禁錮沒有?”頭盔人望着他淡淡的眼神,輕嘆一聲,在王九身邊耳語“別那樣看我,我可沒有這麼卑鄙。瞧見那兩人了嗎?這是他們下的黑手。”
“……”
頭盔人:“我原先的目標不是你,而是那女人。只是那二人下手在先,給了我一個好機會。你說這麼好的機會,錯過了,那也實在可惜了不是?唉,倒可惜了你這身好資質啊…全白費了。”
頭盔人說着嘿嘿一笑,轉身飛離而去。玄天宗的弟子們不敢攔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大搖大擺的離開。
王九眸光一沉,原主的記憶還未與他完全融合,這導致他的情緒受了原主影響。聽着頭盔人的話險些失控,恨意洶涌澎湃,氣急攻心之下,竟然吐出了一口鮮血。
“師兄!”“耀白!”
周圍的人將他團團圍了起來:“你沒事吧?”
王九擡手拭了拭嘴角的血跡,剛想說些什麼,眼前卻一陣發黑,接着人直直的倒了下去。
“師…師兄,他暈倒了!”幾個女修已經是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幾個男修在此刻發揮了身爲男人應該具有的鎮定,其中一個年齡破長,稍微有些話語權的弟子咬了咬牙:“快…快把師兄扶起來,我們玄天宗。”
葉妍心和方之舟,也就是剛纔那對男女,兩人對視一眼,皆沉默着跟了上去。
“耀白的傷勢怎麼樣?”玄天宗的掌門人一接到消息就立馬趕了過來。
若清長老終於安置好了自己傷勢嚴重的徒弟,此刻聽着掌門的話卻只是沉默。許久後才道:“境界倒退,受傷極重。”
掌門若善的眼中閃過一絲惋惜之色,嘆息道:“算起來他也算是爲玄天宗受的傷。這是丹心
閣的令牌,他若需要什麼丹藥,你只管看着拿就是了。”
若清長老接過他的手中的令牌,眼中閃過恨意,咬着牙冷聲道:“掌門,那蘇妍心二人明明可以救下耀白卻隻眼睜睜看着,不肯施與援手,難道不該罰嗎!”
若善沉默半晌,緩緩道:“聽弟子們說那重創明未之人身法怪異,招數狠辣。即便是他二人出手也是無濟於事,徒勞無功啊!”
“……”
若善見他不語,便皺了皺眉。然而想到這師弟愛徒的慘狀,他的心終究還是硬不起來,嘆了口氣:“也罷,那就依你所言,罰他二人前去思過崖面壁半月。”
“師父……”
若清原本仍有心有不甘,正欲作反駁,卻聽見自己昏迷不醒的徒兒發出了細微的聲音,於是大喜,又哪裡還顧得上其它的。
若清:“耀白,你感覺如何?”
王九手握成拳,抵在脣邊,壓抑着聲音咳嗽了幾下,而後溫聲道:“並無大礙,師父不用擔
心。”
若清:“怎麼會沒有大礙!你…你真是氣死我了!怎麼就不知道避開!”
王九聽到這裡,眸光沉了一沉,但面上卻不動聲色,繼續聽着若清的喋喋不休。
“要是知道會發生……我就是死也不會派你下山做那狗屁師門任務了!”
王九輕聲安慰道:“師父莫要自責,身爲門派長者,這趟師門任務我本就該去,避無可
避。”
若清哪裡不明白這個道理,可他是真的後悔啊。
耀白是他幾個弟子裡面是自己最爲滿意的一個。天資卓越,遠勝常人。不過是這樣的年紀就已經邁進了金丹初期,若是再過幾年,又會有怎麼樣的大造化!可如今……
若清想到這裡痛心萬分,這可是他親手撫養長大的乖徒弟啊!竟只是這麼下山走一回便毀去
了大半的修爲!
他身爲師父尚且如此,就更別提遭受此事的耀白本人了。爲了不叫徒弟察覺到什麼,即使他心中已經是痛到了極點,卻硬是壓了下來,強笑道:“師父明白的,明白的。”
王九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就知道一時是勸不好的,感嘆一聲師徒情深由他去了。
若善站在一旁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裡對這個弟子如今的情況也不是不憐惜的,放緩了聲音,對着王九道:“你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儘管提就是了。”
王九微微頷首,在他擡腳預備離開時纔開了口,道:“掌門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