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一穿紅樓42
大觀園建起來了,下一步當然就是元春省親了,賈政上本,皇帝硃筆准奏:次年正月十五上元之日,恩准賈婕妤省親。
不提榮國府領了此恩旨,益發晝夜不閒,年也不曾好生過,只說這到了上元時節,賈氏一族包括賈母賈赦他們在內,有品級的穿戴齊全,一羣人分男女分別等在大觀園門口。
只是這一等就從早上等到了中午,又從中午等到了晚上,別說元春了,連個小太監都沒有盼來,這下衆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尤其是賈母,她年紀大了,又有病在身,哪裡受得了這份折騰?
幸好賈赦心知這元春必是等到天黑纔出來,因此早早的讓賈母在房裡休息,這纔沒惹出什麼大亂子來,要不然?哼,省親將自己的親祖母給省病了,甚至省死了,你賈元春也就不用在宮裡混了。
賈赦當然也不是個傻得,只是怎麼也得做做樣子,因此跟着衆人在外面等了半天,這才早就建議大家先在房裡等着,派幾個下人在外面等着就是,等有消息來時大家再出去。可是偏偏賈政那個僞君子,說什麼這樣做對娘娘不恭敬,非逼着大家陪着他一起在寒風中受凍不可。
賈赦當即冷笑道:“二弟要等就等吧,說來這接駕的事情可是二弟一手操持的,二弟是不是給我們一個準信,這娘娘到底什麼時辰出發啊,我們也好心裡有數。”
賈政聽了這話,當即就啞了,就他那點本事,哪裡還記得詢問這事啊。
賈赦一看賈政的樣子,就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因此上前一步逼問道:“二弟該不會是不知道吧?這可就是二弟的不是了,什麼都不知道就讓我們在寒風中等了二三個時辰,這眼看就到飯點了,該不會讓我們餓着肚子繼續等吧。我們這些人倒是無所謂,身強力壯的喝點薑湯也就好了,但族裡那麼些長老,他們的身體可扛不住這麼糟蹋,更何況還有那些孩子,更是容不得半點閃失,二弟這事也做得太草率一些了吧。”
衆人一聽這話都覺得有理:是啊,這賈政做事也真不仔細,這麼重要的事情竟然也忘了問。這元春也是,賈政忘了問,您怎麼也不派個人過來說說,就讓我們在寒風中等着。
更有那聰明的想到:說起來這件事到底是元春故意爲之,還是她疏忽了呢。若是疏忽,那這元春恐怕也走不遠了,這宮裡是什麼地方,連這點心機都沒有,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要是故意的,那你元春更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宮裡的女人,哪個離得了孃家的支持,沒有他們的供奉,你賈元春用什麼收買人心,用什麼打點下人,說得再不客氣一些,你賈元春若不是生在賈府,你能進宮,你會受寵?
因爲這個,賈氏族裡的人都對元春有了意見,幾名長老更是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對於要不要全力幫助元春在宮中站穩腳跟的事情有了異議,準備再看看她的表現,然後再做決定。
要知道,這元春雖然因爲出身賈府,被皇帝賞了一個婕妤,但這比不代表什麼,後宮女子多的是,與她位份相當的就要九個,而位份在她之上的還有十多個呢,這元春若是不想一輩子無兒無女呆在這裡,她就要去爭,而想從那麼多人手裡爭得皇帝的寵愛,沒有人脈是萬萬不行的。
那賈家畢竟也是經營多年了,在宮裡也有不少人手,只是這元春剛剛受寵,到底是否可以造就還未可知,因此,族裡只吩咐他們小心照看,並沒有將這些人脈交給她,這也是爲了防止元春失利之後,將家族多年來的心血給全毀了。
本來吧,元春經過這一年的考覈,也算是入了族裡的眼了,這些老傢伙就決定趁着這次省親,將這些人脈什麼的,移交給元春,也算是給她添些助力,只是沒想到……
那元春一直記恨賈赦他們,有心給他們個好看,順便也擺擺自己的威風,所以才故意不提自己出發的時辰,又故意晚走了那麼些時間,就是爲了給賈赦他們一個下馬威,只是她忘了,這在寒風裡面挨凍的可不光賈赦一家呢。
元春一直知道自己族裡在宮裡是有人手的,只是一直沒有從賈母那裡得到名單,對此,她一直耿耿於懷,卻沒想到,她這一次只差一點就能得到了,不過臨了臨了,又被她自己的那點小心思給毀了,真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會是怎樣的悔恨。
元春來了,元春又走了,徒留下一幢偌大的園子,以及被折騰的疲憊不堪的衆人。
過了沒幾日,元春讓人傳出話來,說是偌大的一個園子,空着怪可惜的,讓三春及寶釵黛玉等人搬進去住,又言寶玉與她們本是親戚,無需避諱,讓其隨同她們一起在園裡居住。
這話一說出元春之口,就註定了她這一輩子再無可能更進一步了,甚至連她的性命都有危險。皇家不可能要一個沒有男女之別的女子爲妃,誰知道她會不會玷污了皇家的清譽。可笑這元春卻不自知,還大張旗鼓的讓人到榮國府與侯府傳話。
而消息傳到賈家,且不說榮國府如何,單說這侯府裡面就差點炸開了鍋。
探春自是願意搬去大觀園的,反正她與寶玉是嫡親的姐弟,沒有什麼好避諱的,迎春和寶玉乃是堂姐弟,也說得過去,可是那惜春與寶玉早就出了五服了,不過是兩家離的近,她又是那種尷尬的身份,這才由邢夫人撫養。
她要真的搬進去了,那她惜春還要不要名聲了,聽了這話,惜春噌的一下就要站起來(元春好歹是個嬪妃,她的傳話大家要跪着接),邢夫人一看不好,連忙拉住了她。
好不容易等那太監走了,惜春的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撲到邢夫人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迎春也在一邊抹淚,而黛玉早就呆在一邊,沒有任何反應了,這當口只有寶玉是一心歡喜的,只是看着大家都是這種反應,寶玉就有些不解了。
寶玉被迎春教育次數多了,對她有些懼意,而惜春在邢夫人懷裡,他也不能問,唯一能問的只有黛玉了,可是沒想到他剛喊了一句‘林妹妹’,黛玉就狠瞪了他一眼,轉身跑了。
寶玉無奈的將目光轉向探春,這探春雖然心知肚明,可也不敢說什麼,只是搖頭說不知,寶玉無奈,轉身去找賈母了。
這賈母因爲有病在身,並沒有出去聆聽娘娘的旨意,不過,這一會兒也有人將元春的意思轉告給她聽了,賈母一聽就知道元春是何用意了:只要寶釵與黛玉住進這個園子,除了黛玉,她們就再也無法另說人家了。
賈母還在那裡猶豫,不知道應不應該讓黛玉也跟着過去,畢竟她對黛玉還是有幾分真心的,這王夫人對黛玉如何,賈母不是不知道,她就怕萬一自己死在兩個玉兒成婚之前,也不知道這王夫人會不會悔婚,要知道這位可是有前科的,到時候不是生生逼着黛玉去死嗎?
正在賈母在那裡掙扎的時候,寶玉進來了,一進來就喊道:“老祖宗,寶玉來看您了。”
“哎呦,是寶玉啊,快過來,到老祖宗這裡來。”賈母一見寶玉,也顧不上別的,先將寶玉攬在懷裡,又連聲吩咐下人將寶玉愛吃的東西端上來,這纔開口問道:“今兒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可是你不願意住到園子裡不成?”賈母故意說道。
“老祖宗,誰說我不願意,我願意,我願意的。”寶玉一聽這話,急忙分辯道。
賈母一聽這話,當即笑出了聲,用手指點了點寶玉的額頭,笑着說道:“看你急得,老祖宗是跟你開玩笑呢,寶玉啊,你和老祖宗說,要是讓你安排住處,你準備怎麼安排啊?”賈母很有深意的問道。
寶玉一聽這話,從賈母懷裡出來,比劃着說道:“要我說的話,林妹妹喜靜,這瀟湘館最是適合不過的了,寶姐姐嗎,住在秋爽齋就挺合適的,二姐姐住蘅蕪苑,三妹妹住稻香村,四妹妹住綴錦樓,我嗎,就住在怡紅園好了,哦,對了,這櫳翠庵最是適合方外之人,我看讓妙玉師傅住進去好了。老祖宗,你看這樣可好?”
賈母聽了寶玉的話,低頭不語,從寶玉的安排上來看,就看的出來黛玉在他心裡的位置,想來要是黛玉不住進去,恐怕這寶玉不知道要有多傷心了,也罷,看樣子我這老骨頭還能撐幾年,那林丫頭再有一年多就能出孝了,到時候接着給他們定親,也就是了。
想到這裡,賈母擡頭,對着寶玉說道:“寶玉說得挺好的,只是不知道她們姐妹是怎麼想得,我看不如你們去商議一下,到時候也好讓人去安排。”
“老祖宗這話說得在理,我這就去找林妹妹她們去。”寶玉聽了這話,當即就要起身離開,忽然,寶玉想起剛纔迎春她們的表現,又轉回身對賈母說道:“老祖宗,不知道爲什麼,剛剛大姐姐的人走了,二姐姐她們就不怎麼高興,林妹妹更是直接就走了,老祖宗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賈母一聽這話就是一愣,半晌才說道:“想來是她們捨不得離開侯府,離開大太太吧,應該沒有什麼別的事情,你還是過一段時間再去說這件事吧,現在要是有空的話,先去你娘那裡一趟吧,你娘肯定有許多話要囑咐你呢。”
“是,老祖宗,那寶玉先出去了。”
“去吧。”
寶玉走了,賈母盯着外面看了半天,突然深深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