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家三口

林霜降對偃術喜愛不是忽然間興起的突發奇想,而是不知埋在心底輾轉了多少個世界的渴望。沈夜本身也是極爲出色的偃師,他自然也不好以命令地態度迫使林霜降放棄偃術,只得默許小徒弟的選擇。

然而出乎沈夜意料之外,林霜降在跟着謝衣埋頭數日後,忽得又尋到了沈夜,想求沈夜另教導她法術武技。

沈夜大大驚地差點以爲林霜降得到了天相祭司的記憶,準備攫取力量好顛覆流月城。然則仔細打量了眼前綠衣白袍、鬆鬆挽着倆墜髻的少女一番後,沈夜方發現她不過只是突發奇想。

沈夜道:“怎麼突然想起要學這些?要知求學最忌半途而廢,你偃術不過剛入門,就此放棄,未免會令你師兄失望。”

林霜降聞言,有些尷尬:“……我不是不想學偃術,只是聽師兄講了個故事,覺得世界好危險,還是多學點東西比較保險。”

作爲師父,沈夜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弟子多學些東西,可從“一個故事”中覺得世界危險——沈夜覺得自己遍翻流月城古籍,找不到半點講述世界可怕的典籍。

見沈夜不解,林霜降不得不硬着頭皮開口解釋。

“……就是銜燭之龍的故事,睜眼爲日閉眼爲夜什麼的。”

“這有什麼害怕的。”沈夜皺眉,“銜燭之龍是上古大神,我等居於流月城與其毫無聯繫。”

林霜降乾笑兩聲:“就是、就是感覺我以前好像聽過,有點可怕哈哈哈。”

“以前聽過?”沈夜敏銳的察覺到這一臺詞,卻不動聲色道,“什麼時候的事?”

林霜降:“……夢裡吧。”

沈夜深深凝視了林霜降一眼,意有所指:“夢不一定爲真,你師兄應該和你提過,我有意令你填補天相祭司之位。天相祭司曾受神女眷顧,有通天曉地之能。只可惜隨着時間流逝,神界封閉了與人間的通道,天相祭司演算天機的能力早已消失,只是偶爾還會被奇怪的夢境困擾。”

“但你需記住,夢只是夢,什麼也不能代表,明白麼?”

林霜降懵懵懂懂地點了頭,她不明白自己只是隨口編了個謊圓自己以前來過這個世界的真相,怎麼就引出了沈夜這麼一大段的解釋……沈夜沒說話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還有個天相祭司的設定。

林霜降一臉深沉向沈夜表達自己堅信現實不會受夢境所擾的信心,半點沒表現出得到意外情報的驚訝或是得意。

沈夜道:“明白就好,明日未時三刻前來,爲師教你五行之術。”

林霜降聞言有些爲難,她躊躇道:“能不能教武技?我覺得武技用途比術法廣……師尊你說要是哪一天我不小心失去了靈力,也不至於便軟弱可欺,您說對嗎?”

沈夜沉默片刻:“遇上能使你靈力全失的對手,你覺得武技便能使你反敗爲勝?”

林霜降:“……不能?”

沈夜大約不忍打擊幼徒,半晌才頜首道:“勇氣可嘉。”

林霜降:“…………”

沈夜雖如此說,但仍然教了林霜降武技。林霜降學得十分刻苦,若是令狐傷看見這一幕或許會欣慰地笑出來。

是的,鬼谷的搏殺繼承製沒有令林霜降低頭,唐門的暗潮洶涌也沒能令林霜降低頭,然而在這個世界!在這個看起來和諧美麗的世界!謝衣做到了!

林霜降爲了好感可以犧牲一切,打不成摯友線甩人也甩的很乾脆——可這些全部都建立她在離開後便不再回來這個事實上,建立在“我走後哪管洪水滔天”的態度上。

從山洞中醒來,林霜降起初也是這麼以爲的。畢竟她從未聽說過流月城,也是第一次見到建立在空中的城池,很容易便以爲這是新世界。

然而一次與謝衣的閒聊令她呆滯當場。

謝衣與她講述這個世界的起源,講述三皇,講訴天與地的傳說。初聽銜燭之龍的故事,林霜降還能安慰自己表示修仙世界都一個設定沒差,但當聽說到烈山族人爲協助女媧補天自入流月城,衆神因此賜予了烈山部諸多法寶。五色石使流月城可高懸空中隔絕下界濁氣,神農血可使所有烈山族人無需食物,霜女環令流月城在漫長的歲月中避開了數次天地大劫。

霜女環。

呵呵,是不是很熟悉?

當然很熟悉啦!林霜降還記得以前坑自己被無數人試圖殺人奪寶的源頭——就是枚被稱爲‘霜女佩’的腰墜!那枚腰墜就像是某個西方小說裡固體化並且可以無限使用的“褔靈劑”,自動使佩戴者幸運ex,升級都不會被天雷劈得!劣勢在於一旦失去連幸運e都不會眷顧你,你會完美蛻變爲幸運z。

……你問林霜降爲何如此清楚?呵呵,那當然是她親身經歷過。

原本不過是想着帶着也是麻煩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可沒想到剛失去就開始被雷劈然後吐血,攻略失敗然後吐血,總之就是吐血吐血吐血,靠着吐血博取了好人的同情心,幸運z了好久只有臨終前幸運a了一下,總算是過了副本——代價是這個副本里她有一個好感度爲負的攻略失敗對象。

還是一個有了霜女佩估計短時間內死不了,絕對能在月亮底下等着自己的可怕負好感。

想到那令人頭皮發麻的黑色滿負值,林霜降就覺得無比恐慌。對未知的恐慌。

發現自己之前把這個世界玩脫過,現在她整個人都覺得不太好。

於是霜大大以着自己通關數個世界的直覺與經驗,覺得自保之術刻不容緩,必須得學!

沈夜作爲大祭司,諸事纏身,並不能時刻教導林霜降。好在謝衣雖然最出衆的是偃術,但他的劍術與法術在流月城也算得上優異,教起林霜降這般的初學者倒是綽綽有餘。

林霜降便每日隨着謝衣學習術法,謝衣是十分耐心的老師,只可惜再耐心的老師也無法面對毫無天分的學生。林霜降的武學天賦確然不高,與之相反,她在偃術與法術上的悟性倒是高的驚人。

謝衣與林霜降剖開心扉的細談一番,林霜降不得不接受了自己“練十年”也未必有別人“練一年”水準的事實,化悲憤爲力量,撿起上個世界半途而廢的千機匣工程,在謝衣的幫助下,利用偃術靈核造出了威力堪比後世火箭筒的便攜式千機匣。

林霜降十分鄭重的將這枚重火器與瞳所贈的噬血蠱放在了一起,打算作爲保命道具使用。

謝衣見林霜降這幅模樣,含笑道:“師妹,你這樣倒讓我覺得自己十分沒用。”

林霜降:“師兄爲什麼會這麼想?”

謝衣摸了摸她的頭,溫柔道:“你如此不安,不正是因在你心中,我尚且不能保護你麼?”

林霜降啞然失語,她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如何同謝衣解釋,只能訕訕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謝衣卻道:“你不安是理所當然,畢竟你沉睡的時候,我還未出生。真要算起輩分,你同師尊或許纔是一輩。”

林霜降:“……=口=!師兄,你不要嚇我!”

謝衣爽朗一笑,彎腰替林霜降整了整凌亂的絛帶,宣佈今日課必。

他伸手替林霜降捏開被汗水濡溼的鬢髮,耐心仔細地囑咐道:“師尊有意在祭奠上宣佈你爲天相祭司,過會兒去見你心裡先有個譜。”

林霜降乖乖“哦”了聲,回神殿洗浴休息了番,卻在自己的房間見到了一名從未見過的女童。

這女童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年紀,面容可愛甜美,一身裝束卻是厚重華麗昭顯她於城中地位不低。林霜降視線下移,方纔發現她懷中抱着只兔子玩偶,此刻正站在殿中揉着眼睛,迷惘的神情看起來像是迷了路。

林霜降忍不住低低道:“你……”

那女童這才發現林霜降,一雙漆黑的眼睛頓時瞪大,略顯蒼白的面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她伸出一隻手扯住了林霜降的袖子,有些急迫道:

“霜降姐姐,我不小心迷路了,你能帶我去找哥哥嗎?”

林霜降蹲下身,笑嘻嘻道:“好啊,不過你哥哥是誰?”

那女童皺眉想了想:“華月姐姐和哥哥長得和以前都不太一樣了……哥哥現在長得很像爹爹,只有小曦沒有變。”女童說着說着有些沮喪,不過再瞥見林霜降後又高興道,“可是霜降姐姐也沒有變!霜降姐姐和小曦一樣不認識現在的哥哥嗎?也忘記了?”

林霜降:“……等等,我沒太聽懂,這樣,你直接告訴我你和你哥哥的名字好嗎?”

那女童似乎十分信賴林霜降的模樣,立刻乖巧道:“我叫沈曦,哥哥的名字是沈夜。”

林霜降:“……等等。”她艱難道,“你哥哥是誰……?”

紫薇祭司的神殿內,沈夜正在爲沈曦的失蹤而大發雷霆,沈曦的侍女靜萍在大祭司的盛怒下不住惶恐,直到華月開口勸阻,她方能從這死一般壓抑的空氣裡嗅到一二生機。

華月道:“神殿都有祭司把手,小曦不會走丟,我想她更可能是誤入了其他房間,找不到回來的路。派人在神殿內仔細尋找,一定能找到小曦。”

沈夜沉默片刻,開口道:“派人去殿外也去尋找一二,赤霄他們慣來與我不對付,我害怕小曦失蹤有他們的手腳。”

華月道:“天相祭司已醒,霜降不會站在他們那邊,沒有天相祭司,他們一時半會兒不會妄動,你倒並不必太過心憂。我已派人去尋小曦,先下恐怕已經有結果了。”

華月話音剛落,就聽殿門處一陣輕咳。林霜降牽着沈曦站在門前,有些侷促。

她眨眨眼,開口道:“對不起,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沈夜黑了臉。

然而當他望見霜降身邊的沈曦時卻立刻令自己柔和了面孔。

沈夜:“小曦,過來哥哥身邊。”

沈曦看了看自己握着的林霜降,又看了看沈夜,高興的鬆開了林霜降的手,撲進了沈夜的懷抱。她握着沈夜的衣襟有些興奮道:“哥哥,霜降姐姐和小曦記憶裡一樣,小曦不會忘掉霜降姐姐!”

沈夜有些沙啞道:“……嗯,小曦真棒。”

華月見狀眼角有些微紅,她甚至略轉過了臉不忍目睹下去。而作爲帶來了中心的人物的林霜降,卻是看着眼前莫名其妙就飄起的一陣愁雲慘霧,從心底發出了一串的“???”。

林霜降:……這是《驚天慘案——女童記憶奇差爲哪般,忽記一人,父母紛紛感動落淚!》劇場嗎?

林霜降:對不起……我覺得自己好像get不到悲傷點。_(:3)∠)_

沈夜哄了沈曦片刻,令靜萍將沈曦帶走。沈曦離開前甚至對林霜降有禮貌的道了別,令林霜降忍不住喪心病狂地想要和這個小蘿莉做朋友——不爲其他,小孩子的好感度總是最好賺的。

沈夜道:“謝謝你將小曦送回來。”

林霜降擺了擺手:“這是我應做的,不過師父……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似是看在林霜降送回了沈曦的面上,沈夜頜首,淡聲道:“問吧。”

“……我的年紀是不是比師尊你大啊?”林霜降憋紅了臉,不太好意思道。

沈夜:“…………”

沈夜大怒:“荒謬!誰和你說的!”

林霜降連連道:“我就只是好奇——沒什麼,我不問了!”

沈夜見林霜降緊緊閉上了嘴,嘆了口氣,瞥了她眼方開口道:“算至今日,你約渡過四十六載。三十年前,你被前任大祭司封入山洞,時光停滯整整三十載。”

林霜降道:“……那爲什麼您的妹妹會認識我?她看起來——”可沒有三十歲以上。

沈夜打斷道:“小曦只比你小四歲,只因某些緣故,她再不能長大,記憶……也停留在二十三年前,過完三天就會再度回到二十三年前的雨夜。”

林霜降有些詫異:“沒有辦法治療嗎?”

“……沒有辦法。”沈夜有些疲累,“一月後是神農祭奠,我將在祭奠上宣佈你爲天相祭司,你自去準備一二。”

林霜降欲言又止,最終她還是沒有將話說出口。

沈夜不是會輕易放棄之人,他若說出沒辦法,那一定是極爲棘手之事。林霜降覺得再自己也沒有辦法的情況下,說出“一定會有辦法”這種話,未免太輕了。

她將想法告訴了謝衣,謝衣卻是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道:“以後,以後我們一定能找到辦法。”

林霜降眨了眨眼,卻是向謝衣伸出手,嘀咕了句冷,縮進謝衣懷裡了。

說起來也奇怪,自她來到這世界已過了小半年,可流月城的冬天卻像是永遠也走不完似得,一日比一日嚴寒,一日比一日迫進深冬——而到底多冷纔是深冬,誰也看不到頭。

這種寒冷是自骨中傳來的,無論穿上多厚重的衣服都難以剋制。與她的冷冰冰相反,謝衣傳得遠比她少,身上卻總是暖洋洋地。除卻城中燃燒着偃甲廬的地方,就屬謝衣身上最暖和,林霜降冷很了就會冷不住將手伸進謝衣的領口去,而謝衣總是好脾氣的不與她計較。膽子越養越大,到了如今,林霜降只要覺得冷,就會自發的爬進謝衣的懷裡,謝衣阻止了一兩次見林霜降實在冷得厲害,便也不反對了。

晚上的時候林霜降沒有回神殿,反倒拐去了生滅廳。

生滅廳內燃着衆多火爐,將室內溫度薰得溫熱,生滅廳雖然看着陰森恐怖,倒是最溫暖地地方。或許是常年呆在生滅廳的七殺祭司瞳腿腳不便,沈夜同謝衣在生滅廳的取暖上便多了些許心思。

林霜降走進生滅廳,掃了墨綠色的磚巖一眼,在心中開始默默數數。等她數到十二的時候,生滅廳後的殿門果然開啓,瞳驅使着座椅出現,那雙灰色眼睛不鹹不淡地掃了她一眼,蒼白的像是白化病人的面孔上沒有什麼表情,看起來就是個十足的怪胎研究狂。

瞳:“你來生滅廳所謂何事?”

林霜降:“……我差不多三天就來一次,這話可以免了麼?”

瞳的眼中似有笑意,他道:“你便是每天來一次,生滅廳的文書只有正副掌事可閱。你師兄可以,你不行。”

林霜降“嗯”了一聲,開口道:“我知道,所以之前我來主要都是看看你,天越來越冷,你長得還這麼冷冰冰,我擔心過幾天不來看你,你就真的變成一堆雪了。”

瞳的指間微動,他面無表情道:“婦人蠢見。”

林霜降黑了臉:“性別歧視小心我向華月祭司打報告啊!”

瞳勾了勾嘴角:“呵,我尚且還沒淪落到去懼怕一名廉貞祭司的時候。”

林霜降面無表情道:“那我師兄呢,他總能收拾對吧?據我所知他作爲內定的下一任大祭司,地位應該比你高。”

瞳:“……”

瞳冷冷道:“好了,看完了,我還活着,你可以走了。”

林霜降忍不住抱怨:“你這人怎麼老是這麼冷冰冰地,除了我師兄你還有朋友嗎?”

瞳:“有一摯友,人生足矣。”

林霜降道:“可人是羣居動物,便是你再喜歡安靜,總是一個人遊離在人羣之外,也是會死去的。”林霜降接着道,“心會死去。”

瞳沉默片刻,反而笑道:“過去、現在、未來的分別便在於毀滅,萬事萬物總要由有序走向無序。生命如此,世界也是如此,既然早晚都要毀滅,離羣或是佳友滿堂又有何區別?”

林霜降道:“話雖如此,但毀滅前的掙扎求存纔是生命的美麗,你難道要否認這一點嗎?反正我肯定會時常來騷擾你的,有本事你就關上生滅廳的大門!哦不對,我師兄也會來生滅廳的,有本事你就把我們倆個一起關在外面!”

瞳不再和林霜降說話,林霜降這纔想起自己的目的,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你生氣了?”

瞳未言語。

林霜降有些苦惱:“別生氣啊,我還有事請你幫忙。”

瞳看了林霜降眼,開口道:“何事?”

林霜降道:“生滅廳的記錄文書只能由正副掌事查看,所以我想請你幫我查件事情。”

瞳似笑非笑道:“曲線救國。”

林霜降腆着臉自豪道:“是機智。”

好在瞳性格冷漠也使得他並不十分看重規矩,他道:“你想知道什麼?”

林霜降躊躇片刻,方纔開口道:“我想知道……三十年前我爲什麼會被封印,我醒來好多東西都不知道,大家爲什麼也不覺得奇怪。你初見我時說我得過病,我得過什麼病?”

瞳靜靜地看着林霜降,緩緩道:“你爲什麼不去問你師兄,或者請他查閱?他是生滅廳正掌事。”

“他看起來不知道,正巧,我也不想讓他知道。”林霜降平靜道。

瞳略讚許:“明智的選擇。”他頓了頓,開口道:“在你醒來之時,我便查閱了有關你的記錄。”

“天相祭司霜降,城主族親,雙親染病俱亡。十五歲繼承天相祭司位,承霜女環,後染病,於一年後祭奠上口出狂言,擾亂民心,被前任大祭司親手封印,天相祭司一位自此空缺。”

“至於別人都不覺得你不記事是奇事……說實話,你能在施印者死去的情況下自行醒來這件事已經夠奇怪了,與之相比,其他一切都不奇怪。”

林霜降沉默片刻,開口道:“我當初說了什麼話?”

瞳雲淡風輕道:“霜女役,神農隱,神棄流月。”

林霜降大駭,結結巴巴道:“我,我當初是傻的嗎?這種話能說!?”

瞳微笑道:“我雖未見過,倒也是很佩服當初天相祭司的勇氣呢。不過這話如今可別說了,會給你師尊添麻煩。”

林霜降胡亂點着頭,最終遲疑道:“你說我得病……是什麼病?”

瞳臉上的表情一時很難形容,像是看透一切的蒼涼,又像是被冰雪覆蓋着的火苗、不甘着想要奮力一擊。他凝視着林霜降,最後露出抹奇異的笑容,低嘆道:

“一種大家早晚都會患上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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