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影視穿越司職員奮鬥記
陽光明媚,碧空如洗,萬里雲飄,一個穿着黑色麻衣的男人正安坐在湖邊釣魚。
他的面容沉穩冷峻,面上刀劈斧鑿出的線條組合起來卻異常和諧。那長長的魚竿握在他手裡,卻像是與他的手融爲一體似的,幾個時辰都分毫不動。他久久地坐在湖邊,像是一座石刻的雕像,帶着亙古不變的淡漠。
他這樣靜默不語着坐了許久,直到一個人的到來。
“孟爹爹!”一個長得玉雪可愛的小男孩從遠方奔來,一邊邁動腳丫子一邊還不住地喊着。
男人面上的冰雪之色似乎被這男孩的笑意所消融,他的脣角也勾起了一個溫柔愜意的弧度。此刻,男人終於放下魚竿,站起身來,抱住了那個水晶似的小男孩。
“孟爹爹,別人都有娘,我爲什麼沒有娘呢?”看起來有五六歲的男孩用力抱了抱他,然後撲閃着一雙清瑩澄澈的大眼睛,一派純真無暇地問道。
話音落地,男人眼眸中閃過幾絲幾不可察的黯然,但下一瞬間,又復歸平靜漠然。他只是動作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沉聲道:“你爲什麼問這個?”
男孩不滿地嘟着小嘴,氣憤道:“我今天和葉爹爹去鎮子上玩,鎮上的阿花和小虎笑話我是沒孃的野孩子。孟爹爹,我怎麼會沒有娘呢?”
男人微微蹙眉,道:“以後別再問這種話了。你回來了,那葉翔呢?”
男孩因爲得不到答案而彆扭地把頭一歪,就是不搭理他。男人也只好撇下他,徑直向前走去,不過只走了幾步,他便停住了腳步。
因爲他所期待的人已經到來。
正迎着他搖搖走來的正是葉翔,他形容清瘦卻不失英氣,步伐不疾不徐卻十分有力。葉翔走到男人面前站住,臉上含着一絲清雅溫柔宛如月輝的笑。
“小孟,寶寶一定要找娘,我是實在沒辦法了。”葉翔無奈地望着鬧彆扭地男孩,略帶些寵溺意味地說道。
男人正是隱居在此的孟星魂。他眉峰聳起,不耐地說道:“寶寶,有葉爹爹和孟爹爹在不是很好嗎?有沒有娘對你來說並沒什麼區別。”
沒想到一會兒工夫男孩就眼圈微紅,硬是擠出幾顆金豆似的淚珠,委屈道:“可是別人都有娘啊。”
看着那如同小鹿般無辜的眼神,孟星魂喟然嘆道:“那你想怎麼辦?”
男孩立刻破涕爲笑,水靈靈的大眼睛咕溜亂轉,最後定格在孟星魂身上。他討好地拉了拉孟星魂的衣角,諂笑道:“孟爹爹,我叫你娘好不好?雖然你不是女的,可我不想要兩個爹爹,有葉爹爹當爹就夠了。”
葉翔不顧孟星魂瞬間變得面無表情的臉,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他的眼眸中閃過淺淺的笑意,又打趣道:“小孟,這主意倒是不錯。”
聽到葉翔的話,孟星魂大理石雕像般的面孔似乎有了一絲鬆動,他凝神望着男孩,萬分認真地問道:“你爲什麼不叫葉翔娘呢?”
葉翔似乎被這不符合孟星魂嚴肅莊重風格的話所震驚到,一時間連笑都凝固在了臉上。
男孩歪了歪腦袋,忽然看着孟星魂無機質地笑了。他天真爛漫地說道:“阿花說娘是讓爹養的。孟爹爹你每天都在這裡釣魚,釣上來只夠我們吃的,不能賺錢。葉爹爹每天去鎮上賺錢養你和我。所以,孟爹爹你應該當娘。”
孟星魂微微蹙眉,對着這詭異到骨子裡的邏輯實在無話可說。
葉翔見孟星魂沒有表示,便唯恐天下不亂地說道:“寶寶,孟爹爹不說話就是默認了。你可以叫他娘了。”
男孩喜形於色地拍拍手,貌似沒有看到孟星魂高高皺起的眉頭,大叫一聲“娘”便一路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葉翔遠望着男孩一路上手舞足蹈,不禁啞然失笑,說道:“我們能爲他做的不多,能讓他開心就儘量讓他開心吧。”
孟星魂知道這話是說給自己聽,便疑惑道:“你爲什麼不直接告訴寶寶他娘已經死了?”
葉翔的眉眼間籠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鬱,他悵然道:“我如果告訴寶寶小蝶已經死了,那他勢必要問小蝶的死因。我不可能告訴他。”
“你可以說謊。”孟星魂微微垂首,緩緩道,“謊話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如果說得適當也可以保護人。”
葉翔悽然一笑,嘆道:“他沒了娘已經夠可憐,若還要受至親的欺騙,豈不是更可憐?”
孟星魂望着男孩遠去的方向,不知爲何心中浮現出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眉眼間染上一重清寒,說道:“你最近有聽到葉開的消息嗎?”
“沒有。”葉翔的笑意如煙塵般退散,他沉聲道:“他要是換個名字,往人海里一鑽,誰也找不到他。”
孟星魂默然不語,轉過身走到湖邊坐下,面無表情地開始釣魚。
往日裡,層層涌動的粼波總是在和煦溫暖的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但在這沒有一絲風吹過的下午,銀鏡般的湖面平靜無波。這整片湖竟彷彿是玉脂凝成,琥珀造就似的。
但誰又能知道在這平靜水面下是否有暗潮涌動?就如現在這江湖,即使暫時沒有風浪,終有一天會被有心人掀起腥風血雨。
任何自然界的美景都能化爲文人手下的丹青和詩句,只是這人與人之間永不止息的爭鬥卻是難以描述得清楚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就是你踏着別人的屍體上位的地方。踏進江湖,你就得時刻準備好被人從背後捅刀子。江湖中,榮耀在鮮血淋漓中悄然獲得,道德在勾心鬥角間湮沒無蹤。
所幸,孟星魂和葉翔還可以退下風口浪尖,帶着孫蝶的孩子歸隱田園。只是想到那個如同流星般閃過江湖又瞬間消失的男子,孟星魂總會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他並沒有跟那人促膝長談過,但僅寥寥數語的交談就足夠孟星魂瞭解這個男人了。
也許那人自己並未察覺,他的笑雖然看似溫煦,卻總是帶着些若有若無的疏遠之意。他也許可以跟所有人說得上話,卻很少把自己的內心完全袒露給某個人。
孟星魂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這個人很善於僞裝。此人談笑間殺人的恣意,和他往日裡救死扶傷的形象差得太遠。
當孟星魂變得善於僞裝自己時,他就會更容易察覺到同類者的氣息。
不過孟星魂那時候還不知道,僞裝對他來說只是一種必要技能。而對那個人來說,僞裝已經成了一種本能。
初見之時,他只是爲那與自己驚人相似的相貌感到驚奇不已,直到葉翔幾次三番地旁敲側擊,他才把這相貌和自己死去的弟弟聯繫在一起。那應該已經寂滅的心因爲這傷口而活過來,大概是誰也沒法預料到的事情。
如葉翔所猜測,孟星魂幼弟的死是他心頭一道亙古難愈的傷。
誰都有心傷,只是有人選擇去治癒傷口,有人選擇去加大傷口。孟星魂,選擇無視那道傷口。
他沒有多少時間爲自己的親人悲傷,戰亂四起的年代,活下來已經是萬幸。到後來又被高老大驅使着去殺人奪命,他根本無暇傷懷。
更重要的是,他覺得無心無情的殺手纔是合格的殺手。至於後來會被葉翔和某個人觸動,那時候的他還沒有想到。
———————————————————————————————————————
孟星魂專注凝神地望着平靜無波的湖面,那尋常的竹竿握在他手裡也好像一把長劍似的。葉翔凝眸看向他,問道:“你總是喜歡釣魚,可以告訴我爲什麼嗎?”
孟星魂淡然道:“以前當殺手時爲了磨練心志就去釣魚。後來殺手不當了,但這習慣是改不掉了。”
葉翔淺笑道:“日子閒下來了,不如說些以前的事情吧。”
孟星魂頭也不回地漠然道:“都是些拼殺的事情,有什麼值得多說的?”
“那些事情的確不值得。”葉翔想起以往自己沉醉酒香頹廢傷懷的日子,自嘲地低笑了一聲,又一派悠然道:“我想聽你說你弟弟的事情。”
孟星魂回過頭去,面無表情地說道:“你以前不是這麼多話的人,是因爲照顧孩子太久了改變了嗎?”
葉翔知道自己戳到孟星魂的痛處,卻還是無奈地淺笑道:“我都從失去小蝶的陰影裡走出來了。爲什麼你還不能說說呢?”他笑若春風拂人,神情也是真摯深切,但話語中卻若有若無地道出一個“憂”字。
孟星魂眉眼間襲上一重悲鬱,他沉默良久,才溢出一道幾不可察的嘆息,淡然無波道:“你知道的,小時候我家裡很窮。”
葉翔微微點頭,沉靜如水地聽着他娓娓道來。
“我弟弟感染了風寒,他求我去幫他買藥。”孟星魂目光微顫,不知道是光線的關係還是別的原因,他的面色如同石膏雕像那樣蒼白。他又聲音有些低沉地說道:“但那時,我要是去買藥。家裡就沒錢過冬了。到那時,全家都活不了。”
體會到孟星魂話中的隱含之意,葉翔面色灰暗地低下頭。方纔因爲小男孩還暖意融融的內心卻如同被冰水潑個正着,沁涼入骨。
“但不管有多麼充足的理由,都是我背棄了他。”孟星魂眼神黯淡地說道。他似乎是說給自己聽,又似乎是說給葉翔聽。
“所以,你懷疑葉開是你弟弟時卻多次不忍相認,就是這個原因嗎?”葉翔神色哀慼地問道。
孟星魂沉默不語。
葉翔歉然地說道:“抱歉,我不該多嘴的。”
孟星魂卻是動作緩慢地放下魚竿,淡淡道:“不用道歉,我去鎮子上走走,你去照顧寶寶吧。”說完,他挺直劍身般的脊背大步流星地離開。那冷峻如磐石的面孔彷彿亙古不變,隱藏着一切暗處的波濤洶涌。
目送着那道背影蕭然遠去,葉翔只餘下一抹淡淡的嘆息。
———————————————————————————————————————
孟星魂本來只是到街道上隨意走動,卻沒想到有路人看見他時候露出驚奇古怪的神色。他眉頭微蹙,剛要詢問,卻見那人仔細瞅了瞅他的面孔便嘖嘖稱奇道:“還真像啊!”
“像什麼?”孟星魂斂眉道。
那人答道:“沙灘邊飄來了一個男人,他昏迷不醒而且全身是血。發現的人把他送到了藥堂,那模樣和你像極了。”
孟星魂劍眉一揚,問了藥堂地址便急不可耐地奔赴藥堂,並在藥堂老闆驚奇的目光下闖進了放置傷員的內室。
內室裡的牀上,躺着一個跟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男子。
那人形容憔悴身體清瘦,面色也蒼白如紙,頭上還綁着繃帶,臉上卻是含着一抹淡然無塵的微笑。只是他在見到孟星魂的面容眼眸間閃過一絲驚異和疑慮,
孟星魂靠近他,輕聲道:“葉開,你是怎麼受的傷?”
誰知他漾出一個友善的笑容後,便疑惑不解地說道:“請問這位跟我長得很像的兄臺,我認識你嗎?”
作者有話要說:情人節的話,雙更是做不到了,但我接下來兩週不出意外都日更,就這樣。
下章是繼續番外呢,還是繼續逆水寒呢?我得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