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縣令和魯縣尉感覺李燁這個辦法不錯,兵出了,二百人根本解決不了問題,緩緩而行,慢慢打聽情況,又不能說李燁和即墨縣見死不救,一舉兩得的好辦法。
李燁與齊縣令、魯縣尉呵呵一笑道:“虎無傷人意、人有傷虎心,也不知道我們得罪了那路大神,招來嫉妒,想陷害你我。不過他有張良計、某有過牆梯,鹿死誰手最後還很難說呢”。
李燁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對手是誰,藩鎮節度使正三品地方大員,一鎮之地範圍少則三四州,多則十幾州的軍政大權集於一身,手中兵馬幾萬到十幾萬,這樣的人物根本不是李燁這個小小的五品虛名典軍可以相抗衡的。
“李典軍,孔府的崔氏已經回到即墨了,前些日子來官衙之中討要孔府的財物和地契,你看如何是好啊”,齊縣令話鋒一轉道。
“偶,崔氏回來了”,李燁沒有想到崔氏這麼快就回來了。崔氏離開孔府,剛回到老家博陵探親,明爲探親,實爲聯繫戶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崔沆,沒有想到自己才離開家幾天,家中便遭遇鉅變,滿門二百多口,包括孔翁在內都被萊州馬步指揮使姚超雄屠殺殆盡。
崔氏回到家中發現家裡已經是家徒四壁,連房子都被一把火燒燬,李燁也沒有辦法,孔府的財物都被自己搬空了,只能一把火毀屍滅跡了。崔氏發現家中的財物被強盜一掃而空,便找即墨縣衙討要,誰讓即墨縣已經把萊州馬步指揮使姚超雄消滅掉了呢?總要給孔府追剿一些財物回來吧。誰知,崔氏到縣衙一問,一文錢都沒有,不僅如此,地契也被一把火給燒燬了。
沒有了財物和地契讓崔氏如何生活,便找官衙吵鬧,最不濟也要把地契全部追回來,這可是孔府一筆巨大的不動產財富,怎麼說沒有就沒有了。崔氏當然不知道,李燁不僅燒燬了孔府上的地契,還派人燒燬了留存在官衙中的地契,現在讓崔氏根本拿不出證據說那一塊地是自己的,而且以前這些事情都是孔府中孔管家和下人經手操辦的,現在知情人都死光了,讓崔氏到什麼地方說理。
齊縣令雖然不知道這件事情是誰做的,但是知道這件事情一定與李燁有關,李燁經常在自己的面前說起,孔府霸佔即墨縣良田千頃,致使百姓無田可種,被迫成爲孔府家的佃戶,承受高於朝廷幾十倍的盤剝,民怨沸騰、民不聊生。
齊縣令打心裡也認爲這些豪強做的太過了,應該打擊一下,但是卻無能爲力
。這次孔府地契遭毀,正好將大面積的土地分爲即墨的百姓,齊縣令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憑即墨縣百姓把孔府地產佔爲己有。
可是崔氏不願意府中的土地就怎麼憑空消失了,你說財物被強盜搶走了,追討不回來也就罷了,土地也不會自己長腿跑,怎麼就沒有了呢?
齊縣令被崔氏搞的焦頭爛額,沒有辦法才請李燁幫忙出一個注意,畢竟李燁在這件事情中逃脫不了干係,把李燁拉下水也是應該的。
李燁呵呵一笑,這件事情,自己在當初做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只是沒有想到來的這麼快罷了。“明府不要着急,崔氏不是想討回地契嗎,明府就公事公辦,讓崔氏拿出證據和證明人來,沒有這些證據,明府就可以告崔氏惡意敲詐之罪”,李燁對孔府可是一點好印象都沒有,讓李燁把吃進嘴裡的肉吐出來,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齊縣令一皺眉頭道:“這恐怕不好了,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不是說即墨縣衙欺負孤兒寡母嗎”。
李燁冷笑一聲道:“明府,可知道孔府因爲霸佔土地,逼死多少人家破人亡,難道這世道只容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明府可知道,如果這些土地歸還孔府,有多少人要忍飢挨餓,即墨縣又能收多少賦稅,難道這些還要繼續下去嗎”。
魯縣尉在一旁道:“明府,千萬不能有婦人之仁,崔氏沒有了地契,還照樣可以存活,而即墨百姓如果沒有了土地,只能流離失所,這幾天又有幾千名難民進入即墨縣,如果不是李典軍在其中救助,後果不堪設想,還請明府三思”。
還沒有到秋收時節,百姓一看今年的收成無望,便只能背井離鄉,短短的十幾天裡,即墨縣城外已經聚集了上萬名難民,數量還在不斷的增加中。如果不是李燁早早做了安排,難民都得到了及時的救濟,一旦出現瘟疫或者暴動,後果不堪設想。
齊縣令點點頭,這些道理自己都知道,但是顧及孔府的影響,不得不向李燁詢問解決之道。李燁能有什麼高招,在這個問題上,即墨縣衙只能裝糊塗、耍賴,把事情推的一乾二淨,一縣哭不如一家哭,孔府的土地本來就來路不正,也是要歸還即墨百姓的時候了。
“明府,如果崔氏實在逼急了,就把幾百畝荒地送給崔氏,這樣也好對孔府有一個交代,總不能說即墨縣衙欺負崔氏吧”,李燁奸笑道。
只能如此了,齊縣令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其實崔氏也不是生活不下去,孔府在即墨縣城的商鋪就沒有受到什麼影響,維持崔氏一家的生活完全沒有問題。
說話間,衙役來報,崔氏又在縣衙門口鳴鼓喊冤,齊縣令一聽就腦袋疼,這個崔氏三天兩頭到縣衙來鬧,齊縣令早就不勝其煩了。齊縣令和魯縣尉四眼齊刷刷的看着李燁,好像在說:“李典軍,你去應付一下吧”。
李燁苦笑了一下,自己躺着也中槍,出去幫齊縣令和魯縣尉先當一下吧,誰讓這件事情因自己而起呢。
崔氏被人帶到偏廳之中,看見廳上坐着一個年輕人,便道:“汝找齊縣令和魯縣尉,你是何人”
。
李燁坐在廳上,見門口走進一位美婦和一名二八少女,知道美婦便是崔氏,當下準備起身迎接。可是一聽崔氏口氣之中帶着傲慢,心中便不悅,便沒有挪動身子,輕慢道:“某是親王府典軍、御前千牛衛、儒林郎李燁,齊縣令和魯縣尉有公務外出,不在縣衙之中,有什麼事情就對某說吧”。
崔氏一聽面前的年輕人就是李燁,眼睛裡不由的冒出火來,就是因爲這個李燁,間接的使孔府家破人亡。如果不是李燁讓孔翁舉止失措,也不會找萊州馬步指揮使姚超雄幫忙,也就不會與姚超雄發生衝突,孔翁最後就不會死在姚超雄的手上,真正的罪魁禍首就是李燁。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崔氏強壓着想衝上去咬李燁一口的慾望,眼睛惡狠狠的盯着李燁道:“原來你就是人見人嫌的李典軍,你把孔亞倩弄那裡去了”。
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弄那裡去了,“孔夫人,說話可要注意影響,小心某告你誹謗之罪,孔亞倩被孔管家劫持出孔府,是某的人發現並救下來,你不知道感謝一下某,還大言不慚的說某把孔亞倩弄那裡去了,這是感謝救命恩人的待客之道嗎”,李燁眼皮翻了翻,不高興道。
“小女子孔怡卿多謝李典軍搭救二姐孔亞倩,汝這廂有禮了”,一旁的孔怡卿向李燁深施一禮道。孔怡卿一進偏廳便看見廳上坐着一個年輕人,聽年輕人自稱是李燁,不由的偷眼仔細觀察。發現李燁面容白皙,舉止穩重,不像母親崔氏口中說的奸佞小人。
李燁還禮道:“不用客氣,見義勇爲,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某的本份,不足掛齒,某這就通知人把孔亞倩送回孔府”。
一旁的崔氏鼻子裡哼了一聲道:“人還是你留着吧,我們家沒有這樣不潔的女人,汝已經當孔亞倩死了”。
“母親,你不要二孃了,孔亞倩可是被別人擄走的,並沒有不潔之處”,孔怡卿見母親崔氏準備不接二孃孔亞倩回家,有些着急道。
“你懂什麼,孔亞倩被奸人擄走,又身藏在仇人之家,有什麼臉面回孔家,不如早些死掉乾淨”,崔氏沒有理睬孔怡卿的勸住,心中早已經把孔亞倩當成不潔、不祥之人。
“孔府以孝道示人,沒有想到如此的薄情寡義,讓弱女子一人流落在外,也好意思說孝道,滑天下之大稽”,李燁冷笑道。
“母親,孔亞倩是無辜的,還是把孔亞倩接回家中吧”,孔怡卿懇求崔氏道。
“你要是再爲孔亞倩求情,汝也不會認你,跟汝回家”,崔氏看了李燁一眼,拉着孔怡卿往外走。
李燁見崔氏要走,冷冷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孔翁在即墨欺壓百姓、爲非作歹,這就是報應,苦海無涯、回頭是岸,與人爲善、善莫大焉,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要,還好意思在人世間立足”。
“你……”,崔氏回頭看着李燁,氣的說不出話來,惡狠狠的瞪了李燁一看,頭也不迴轉身離開官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