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四,是夜送竈,竈君昇天,朝拜言事,酌獻酒肉,燒錢拜祭,食之醉飽,以祭祀竈神;擇紅紙書墨,填寫姓氏,焚化避災,篝燈杜馬,穿竹箸作槓,碗口搭橋,奉送竈神上天;再撥竈中餘灰,作爲清堂;此名曰:祭竈神。——摘自《無字天書》通陰八卷。
……
白世寶一聽奇門遁甲的‘喜漢’齊連山被害,心裡頓時一震,驚得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齊連山是什麼人?
他可是號稱‘九死驚開奇門遁,五行八卦推神門’的‘奇門喜漢’!他熟知‘天地人’三遁,通曉‘驚開休生傷杜景死’八門之術,掌握六儀之法,布有九星奇局,煉有‘五龍遁法’,乃是天玄道派的一脈分支,奇門遁甲的道術更是出神入化。
齊連山只在白世寶身上開了兩個‘生門’便讓他受用無窮,又借‘人盾之術’助藍心兒死裡逃生,如此高深的道行,誰人能殺的了他?
不過齊連山的死活對於白世寶來說,倒也不打緊,他倆沒有什麼交情。只是城門失火,恐殃及池魚,藍心兒在他座下學法,可別受到牽連……
就在白世寶低頭沉思時,突然聽到其中一個道士喊道:“別和他們浪費時間,我們快撒雄黃粉!逼黑貓妖現形……”說罷,七位道士從肩包裡掏出一包雄黃粉,揮手一甩,劈頭蓋臉地向小桃紅撒過來。
小桃紅身子往後急退,用手捂住了口鼻。
白世寶回神過來,急忙施法拈訣,鼓起腮幫子吹出一陣黑風,風力急颯,卷着院子裡沙土橫飛,門窗咯吱作響。那一包雄黃粉,被這陣黑風吹了回去……
撲!
幾個道士臉上,身上到處都沾滿了雄黃粉末。
瘦高道士唾了兩口,急道:“快拿鎮妖符護身!”說罷,幾個道士從肩頭的布包中掏出幾張黃紙符咒,插在桃木劍上,然後有一人飛身向小桃紅舞劍劈來!
嗖嗖嗖!
馬五爺手腕蓄力一抖,空中閃出幾道銀光,銀元像是子彈一樣,橫飛出去。
啪啪啪!
衝上來的道士被擊飛,像只蒼蠅一樣,被釘在牆上!那道士低頭一瞧,兩個腋窩處和襠部,都有一塊大洋,像是釘子一樣,將他死死的釘在牆上。道士頓時慌了,用力一扯,‘咔嚓’一聲,兩個袖子斷了,褲襠也被撕開一條大口子,三枚大洋釘着碎衣角,鑲在牆上。
只聽馬五爺厲聲道:“你們誰敢再動一下,我給你們剃了眉毛!”
幾個道士呆立在哪裡,不知所措。
按理說,道士都是練過幾年拳腳的,不過卻是針對鬼魂辟邪所用,施展出來也是對付鬼怪的。不想馬五爺這樣的練家子,他是專門打人的!
馬五爺從小撇石子打飛鳥,手指插鐵砂,指力驚人,甭說這幾個道士拿的是桃木劍,就算是鐵刀鋼槍,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按照馬五爺的話說:“十塊大洋,送他們去見閻王!”
有人要問,多的三塊大洋呢?
那是馬五爺賞賜,算作去陰曹的路費。
幾個道士遇到了能人,慌作一團。只聽爲首的瘦高道士向馬五爺說道:“今天倒黴,走了‘背’字,來日方長,我們後會有期……撤!”
一聲令下,幾個道士飛身上了房,快步逃走。
白世寶急道:“等等!”
馬五爺眼疾手快,眼逮着一個腿腳慢的,甩手就是一塊大洋飛了過去,正好打在那個道士的腳背上……
“哎呦!”
那道士腳上捱了一下,從房上翻滾到地上,捂着腳背失聲大叫。另外幾個道士卻也連頭都沒回,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這道士正是滿臉坑窪的傢伙,他知道自己落了單,嚇得將身子縮到牆角處,把桃木劍橫在胸前,慌道:“你,你們要幹什麼?”
白世寶走上前說道:“先別急着走,我有事要問你!”
“你們別動粗,問什麼我答什麼……”
這道士很識時務。
白世寶問道:“好!我問你,那齊連山被殺是真是假?”
“不敢騙你,是真的!”
“你怎麼知道?”
“芝麻掉進針眼裡,趕了巧!當時我們正護送師父去苗疆的路上,中途巧遇到奇門遁甲的齊老頭,便一路同行,誰知道剛走了一陣,那齊老頭突然大口吐血,像是水管爆裂似的,鮮血止也止不住,隨後他慘叫道:‘有人暗中害我!快去找毛小芳……’,話說一半就歸了西!我師父隨後也感覺身體不適,道法盡失……”
“那齊連山是被誰害死的?”
道士搖了搖頭。
白世寶追問道:“你們只看見齊連山了嗎?他身旁沒有一個老太和一位姑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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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又搖頭回道:“只有他一人!”
馬五爺在旁聽後,便向白世寶悄聲問道:“怎麼?這人你認識?”
白世寶頓了頓,點頭回道:“這人算是救過我一命!”
馬五爺聽後,不由得生出幾分憐惜之情。
道士見白世寶沉默不語,便說道:“那姓齊的一死,這世間道派恐怕要亂一陣子了!”
馬五爺問道:“爲何?”
道士看了看馬五爺,說道:“苗疆議事上以毛道長爲首的幾家道派,主張重布‘七星煞陣’,而以苗疆蠱師麻祖爲主的一夥,卻是意見不合,從而形成兩大勢力,如今各家道派的掌門人均有所傷,便有人傳出,是兩陣道派相互暗下的毒手……”
白世寶想了想,突然問道:“參加苗疆議事的各派掌門,你可都認識?”
道士說道:“陪同師父去過一次,混了個眼熟!”
白世寶問道:“你會寫字不?”
“學過兩年書!”那道士一愣,點了點頭。
白世寶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紙和硃筆,遞了過去,向他說道:“你將參加道派的掌門都給我寫下來,要詳細些!”
馬五爺在旁問道:“兄弟,你這是……”
白世寶回道:“如今各家道派的掌門均被陷害,恐怕要出大亂子!……我既然入了道,就要熟悉道上的各派勢力,免得日後見了,不知道誰是誰!”
那道士低頭想了想,然後動氣筆來,在黃紙上足足寫了好一陣。寫好後遞給白世寶,說道:“參加苗疆議事的各派名單盡在這裡!”
白世寶接過來,端在手上,放眼看去,上面密密麻麻的寫着蠅頭小楷,分註明細,幾個頗爲熟悉的名字歷歷在目:
……
毛小芳:
南派道人,號稱‘殭屍道長’,持黑墨鎮屍,撒糯米降妖,畫符咒打鬼,挑桃劍祭魂,淬鍊一根三寸鐵釘,擒屍拿妖專點死穴。
林九:
茅山宗師,陰曹冥行大班,負責印製冥錢紙鈔,以茅山符咒術威名,淨身淨口,黃紙符咒,煉就法器‘噬魂法壇’,吸納百鬼無禁忌,又稱:林九叔。
長春子:
全真道派,道法超羣,持劍辟邪,精通煉丹術,繼承道派‘天罡北斗陣法’,困鬼驅魔,不再話下,煉就一把‘七星寶劍’,身達‘三教圓融’的‘全真’境界。
齊連山(被勾掉)、廖老太:
奇門遁甲,二人身懷‘八開奇門’‘道盾天書’之法,掌握六乙之能,看懂九星奇局,身懷八卦陣法,能集四柱星神論命,移星換斗,道遁千變,天地人三遁,《遁書》的持有者。
麻祖:
苗疆蠱師,煉就百蠱,身懷‘巨蜥’本命蠱,百毒不侵,能放蠱治病,施蠱催命,培蠱施毒,無所不能,符蠱攝取人魂,能附在草木之上,蠱術大乘卓絕之人。
馬魁元:
驅魔龍族,精通《易》道,擅長卜卦佔巫之術,另有祖傳控妖之術,座下有‘灰黃狐白柳’五大仙,爲其走家出馬,祛病降妖,成爲保家的出馬仙,分立堂口,成爲北域一尊。
白世寶看後,連連驚歎!這些名字都是白世寶見過的,聽說過的,還有不下百家道派,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麻衣地相’盧嘉之
‘八卦道派’韓鐵飛
‘梅花易數’董子卿
‘幻術道尊’李天安
‘招魂道長’顧靈起
‘驅鬼地仙’靈狐堂
‘養鬼大師’崔炎兵
更有……
‘龍虎道派’
‘蜀山派’
‘閣皁山派’
‘二神地保派’
‘八仙派’
‘鬼算派’
‘天誅派’等等諸多道派名錄,多不勝舉。
看罷後,白世寶驚歎道:“想不到天下道派竟然如此之多,真是大開眼界!不曾想毛小芳道長的威望如此之高,竟然能請來這麼多人,這麼多道派前來儀事,我沒去成真是可惜了……”
道士再旁插話道:“這些只是遍佈在華夏的道派,西域南陲還有更多道派,只是爲來參加儀事而已!”
“南陲?”
白世寶心裡‘咯噔’一下,腦袋裡突然想到的是,邊魁和將亢的巫術降頭之術!
道士用眼睛瞥了下白世寶,求饒道:“放我走吧?現在諸家道派都亂成‘一鍋粥’了,我得趕緊回去爲師父捉妖療傷,否則師父命不保夕!”
白世寶不解地問道:“爲何不去抓藥看病?反而捉妖療傷?”
“我們全真派有兩大鎮派之寶,一是‘天罡北斗陣’,二是‘煉丹之術’!我師父說妖靈之魂是靈物,可以用來做藥引,來煉製‘藥丹’服用……”
白世寶點頭說道:“看你尊師重道,心懷一片孝心,我便放你回去,只不過……”白世寶頓了頓後又說道:“告訴我,你們道派之間是如何聯絡的?”
白世寶這麼問,另有用心!
如今天下道派大亂,白世寶這位走陰人,恐怕也要登臺亮個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