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次和一個女人同處一室而沒有上牀。我坐在她牀邊的地毯上抽了一夜的煙。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她肩上的這個刺青,總之,我想了很多,對命運也好,對道法也好,對女人也好。思考的結果是我對自己遇到的每一件事情,都無法置身事外,哪怕偶爾發發善心,也要攤上這麼個神秘的事情。冥冥之中似有天定。難道我真的擺脫不了這宿命的束縛?
窗外天已經大亮,穿着嫩粉色泳裝的小丫頭,依然在熟睡中。她醒來以後,我該怎麼來面對她呢?我要不要揭穿她肩胛上的神秘圖案呢?如果我揭穿了,那麼她是一如既往得矜持,還是性情大變,爆發出令人難以想象的驚人舉動?
正在思考間,她醒了,身體沒動,眼珠子好奇地轉了轉。然後她看到了躲在煙霧後面的我。竟露出一抹純真的笑容來。張口說:“鄭大哥,你早醒了嗎?”
我自嘲地說:“是,我醒的太早了,在你睡着之前就一直醒着,直到現在!”
她似乎聽出我的口吻中有一絲怨氣,乖乖第從牀上爬下來,又不知所措第站在那裡,左腳踩着右腳,低着頭。
此時此刻,我看到這拘謹的樣子就心煩,又因爲那刺青的事,讓我心裡很亂。我不耐煩地說:“你沒必要這樣,我花錢消費,你幹活兒掙錢。三個月後,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咱們毫不相干。”
沒想到這丫頭的眼圈兒就又紅了。鼻子還一直在抽泣。
“哎,別別別,你千萬別這樣,我受不了這個!你要是還想在這個酒店住,就再住幾天。不想住了咱們就回我家。”
她抹了抹眼淚,擡起頭來說:“鄭大哥,我想好了,是我害的你花了那麼多錢。其實我葉子不值那麼多錢,是你心好救了我。[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子也不值那麼多錢,鄭大哥想要的話,你隨時都可以拿去,葉子絕不會說二話的。”
按她說的這些話,我即使要了她的身子,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花了錢包養你,只要想了,就應該隨叫隨到的不是麼?
可那樣我不就變成了嫖客嗎?我捫心自問,我是嫖客嗎?之前,還道貌岸然地以救人於水火爲目的,現在就成了嫖客?
我舉起夾着煙的手說:“小丫頭,我正告你,我不是嫖客,我是救你的人,雖然只是暫時的,但在這三個月裡,我不會動你一根手指頭。 [800]從現在開始你是自由的,你想要去哪裡都可以,但現在必須好好說話,不準哭,知道嗎?”
她看着我,重重地點點頭。
我夾着煙抱胸靠在牆上,說:“好,那我現在問你,你如實回答。”
她又點點頭,眼睛裡充滿了疑惑。
我也點點頭,嘴脣一動,將菸蒂翻進嘴裡,帶着火星嚼滅,又準確地將嚼碎的菸蒂吐在牀邊的垃圾桶裡。我說道:“你說實話,你家裡真的是東北農村的嗎?”
她很聰明,聽了我這句試探着說的話,她撲簌了毛絨絨的大眼睛說:“大哥,您是在問我的身世嗎?好吧,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說給你的聽。”
接下來,這個同樣叫做葉子的小女孩兒就講述了她離奇的經歷。她今年十六歲,但她卻說他出生於一九四三年。這看上去是一個違反常識的時間組合。那一年是2012年,十六歲再怎麼說也應該是九零後了。怎麼會出生於一九四三年呢?
她的解釋來自於前世的記憶。她前世的記憶是在一九四三年的東北。那時候東北還叫做滿洲國,小日本橫行霸道。當時的一個日本軍官看上了也是十六歲的她。從此,他們家的噩夢就開始了。她的母親非常愛自己的女兒,而懦弱的父親卻頂不住日本軍官的威脅,決定把她許配給那個日本軍官。
她記得,當時,她還是個進步學生,而且參加了東北的抗日組織,強烈的愛國熱情使得她對這場荒誕的婚姻痛恨至極。但無奈的是,那日本軍官帶着憲兵和彩禮,去家裡提親。她做出的反應是反抗,而反抗的結果是當場死在了鬼子的刺刀下??????
她說到胸前起伏不定,胸腔裡充滿了仇恨。
我又點上一支菸說:“完了?”
這個故事太短了,好像是隻是民國諜戰電視劇裡上演的一個簡單的情節。我開始懷疑這個女孩兒得了妄想症。按說這個年紀的女孩兒不應該喜歡看歷史劇的,可目前的表現看上去的確如此。
我又問她:“那你知道當時你居住的是那座城市,哪條街幾號嗎?”
她說她記得非常清楚,就在大連廣陽路15號,院子裡還栽着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我沒有去過大連,不知道這個地址的真實性。但見她說的有板有眼,並不像在撒謊。我彈了彈菸灰問:“那你跑到梅城市,是跟你的身世有關嗎?”
我看她還在地上站着,示意她坐下說話,然後,她就坐到了靠窗的貴妃牀上,看了看窗外的天空說:“前世的記憶,讓我不堪重負,我想要找到我那個時候的家,就揹着家裡逃出來了。鄭大哥,請你相信我,我沒有撒謊,我說的都是真的!可是所有的人都不信我,所有的人!”她說到這裡的時候有些激動。
我繞道靠近那個貴妃牀的大牀邊坐下來,用研究性的眼光看着她問:“你是高中生嗎?”
她只點了一下頭,回答說:“高一。”
我扁着嘴噴出一口煙幕,說:“好吧,我信你,但是前世的記憶對你真的就那麼重要嗎?那是個苦難的年代,你難道還想回到那個時候?”
她忽然從貴妃牀上坐直了,看着我說:“我的使命還沒有完成呢,我記得我還有使命在身。”
我哼笑一聲道:“現在全中國都已經解放了,你的使命也沒有意義了!”我心裡笑這孩子,即便說她真的有前世的記憶,也不至於說什麼使命啊,真是可笑。而且,她說的這些故事我一點兒都不感興趣。我只對她肩頭的黑色刺青感興趣。
只是這姑娘神神叨叨的,我還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切入點。
而她的臉色卻越來越凝重了,堅持說自己的使命如果自己不完成,是不會有人替她完成的。而且,那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使命,涉及到很多人生命的使命,也許是一個村甚至一個縣都有可能因此而喪命。
我奇怪道:“那麼,你的使命到底是什麼?怎麼會涉及到這麼多人的生命呢?”
她頓了頓,搖搖頭,又看看我說:“鄭大哥,現在所有人都認爲我是個瘋子,而我現在又沒有能力完成那個使命,如果你答應幫助我完成它,那麼,我就告訴你!”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傻,本來想在ktv放鬆一下,然後按部就班的生活,頂多再按照指令狙個鬼什麼的。沒想到卻遇到了這麼個活寶。之前,我以爲她不過是被拐賣的未成年女孩兒,沒想到她的精神還有點兒問題。
天哪,我用右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果然正如馬成龍所說的,我可真是攤上大事兒了。我很奇怪我們這種對話,竟然能夠持續這麼長的時間,突然有一種進了精神病院的感覺。我乖乖地坐在這裡聽一個瘋子講述她幻想當中的故事。真是悲催到了極點。
我非常想結束這段對話。我已經有些發瘋了,我可以理解鬼神的冤冤相報,但卻理解不了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嚷着讓我幫他完成前世的使命!這件事情可真叫人發瘋。這該死的馬成龍,這該死的天地人ktv,這該死的世界!
可接下來她說的話,卻引起了我的興趣,因爲她終於要談到她的那片刺青了。
“哥,你還是不相信我嗎?”她站在窗邊,眼睛瞪得很大,好像我要說了不相信,就要從這高達十層的窗口一躍而下,結束這一世的生命,然後投胎到下一世,尋找真正理解她的人。
我只好說:“相信,你可以讓我更加地相信嗎?”
她點點頭,轉身讓我看她的肩胛。是的,就是那個黑色的奇怪刺青。終於說到這個問題了,我說:“這個刺青代表什麼?”
她轉身說:“這不是刺青,這是我天生的胎記。前些日子,我遇到一位先生,她說這可能是靈魂的印記。”
我心說:“遇到了一位先生?是嫖客嗎?這嫖客可真有意思!”
“哥,我昨天才到的天地人ktv。”她糾正道。
我哦哦了兩聲說:“那你這個部位,怎麼可以隨便給一位什麼先生看呢?”
她說:“那位先生沒看我的肩,那時候我剛剛到梅城,是我找她問路的,那人帶着一副黑墨鏡,臉色雪白雪白的,我剛開始以爲他是瞎子呢,他見到我就知道我肩上有塊胎記,並告訴我那叫做靈魂的印記!”
透視眼?!她口中的這位先生可真不是個簡單人吶。我然後問她:“然後呢?”
“然後,我就按照他的指示,去了‘天地人’,她還說,我在那裡會遇到一個姓鄭的先生,剛開始,我還以爲是那個鄭老闆,就留下了,可誰知道他們讓我做那種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