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流潤,遍灑空玄,撥度沉溺,不滯寒淵;此物水盂,又稱甘露,多爲黃銅,器如茶杯,杯口略大,繪有真形;道派之人,左手持盂,右手揮柳,沾取盂水,便灑醮壇,以示淨場,解除塵穢,普施甘露,濟度亡魂;此名曰:清水盂。——摘自《無字天書》降陰八卷。
……
林九聽的咋舌,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他看着馬昭雪眉毛皺得緊緊的,兩邊嘴角卻是向上彎着,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確跟馬魁元有那麼一絲神似,像是沾了他的幾分邪氣!不由得驚叫道:“你真的是馬魁元的女兒?”
馬昭雪笑道:“瞧你說的,誰閒來無事到處攀爹認親戚?這種事情還能有假嗎?”
林九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我曾聽說馬魁元有兩女一子,沒想到竟然長這麼大了!那你是馬魁元的大女還是二女?”
“嘖!”
馬昭雪頓時一皺眉,感覺林九這句話像是釘子似的,往自己心上扎,便沒好氣地說道:“我說你這人,活得這麼大,怎麼跟七大姑八大姨似的,零打碎敲散佈,學人家碎嘴子,七百年穀子八百年糠,東家長李家短的亂傳話?”
“你……”林九一怔,也不知道自己的那句話說錯了,惹得馬昭雪‘噼裡啪啦’地這一串放炮似的朝着自己亂說一通,沒好臉色地甩給自己看,氣的林九眉毛都捲了起來!
“妹子!可別這麼說!”
白世寶一瞧這氣氛不對,急忙上前解圍道:“這位拜的是三茅真君,以茅山符咒術聞名,黃紙符咒,驅鬼降魔,可謂神通;煉就法器‘噬魂法壇’,可是號稱 ‘中林’的茅山宗師林九叔!他可是在冥行……”說道這兒,白世寶急忙收了口,頓了頓後又補上一句道:“他可是和你爹平輩的高人,千萬別亂了分寸!”
“哦!”
馬昭雪拱手笑道:“原來您就那位茅山的林九叔!”
林九覺得馬昭雪這丫頭話中帶刺兒,扎着耳朵,便問道:“怎麼,你爹他跟你說過我什麼?”
馬昭雪笑道:“倒也沒說您什麼壞話!我爹說你道法高強,爲人俠義,乃是茅山大當家,道法一宗師!”馬昭雪隨便一說,應付了事,然後轉身問白世寶:“我爹他人在哪裡?”
白世寶用手向北一指,說道:“離此地六十里外,有座蛟龍山,再往東走十里處,有條岔路,幾天前我們和你爹是從那裡分開的!”
“他們去了哪裡?“
“這個卻是不知道!”白世寶搖了搖頭。
“就我爹一個人嗎?”
“同行的還有一個叫三和尚的‘和尚’!”
“和尚?莫非是沙通天?”
馬昭雪表情有些怪異,自言自語道:“他倆怎麼會在一起?”
這時,白世寶說道:“俗話說:過了十里沒準信!就算你知道了方向,這麼漫無目的地去找,肯定不成的,保不準什麼時候他們就變了方向!……眼下滿京城都貼了你爹的通緝告示,約莫不出數日,臨近的縣城裡也到處都是了,我猜他們肯定在北邊恐怕待不了多久的,估計很快就會南下,你莫不如在這裡等他!”
馬昭雪追問道:“南下?他們會去哪裡?”
白世寶說道:“當然是苗疆了!”
咳!咳!
說到這時!
林九在旁突然咳嗽了兩聲,示意白世寶不要多說,恐怕會牽扯到苗疆議事!
馬昭雪擡頭看了看林九,沒好氣地說道:“林九叔!我聽見了!您可別咳壞了嗓子!……我不煩你們就是了,何必再這裡上牙打下押,橫挑眉毛豎挑眼的,動不動用咳嗽來打氣,給誰甩臉色看呢?”說罷,馬昭雪一轉身,朗聲喊道:“蛋清、蛋黃,我們走!”
白世寶一見她要走,生怕帶走了藍心兒的耳墜,急忙追上前叫道:“妹子!你……”
轟!
一道雷閃劃破夜空,厲厲劈落下來!
三人急忙擡頭向夜空看去,此時不知哪裡來了一團黑雲,鋪星蓋月般地涌了過來,將月亮裹得嚴密,身旁也頓時颳起陣陣急風!林九驚道:“糟了,莫非是那諦聽開始食月了?”
白世寶問道:“它咬了月亮會怎樣?”
林九皺眉說道:“咬了也就咬了,倒也沒什麼,它會再長出來!只是每當月缺之時,正是至陰至邪的時候,天地妖靈都會趁着這檔子空缺,紛紛甦醒過來……”說道這裡,林九心裡暗道:不知道先前出現的敗天之相,和陰陽法王喚醒諦聽是否有關?
另外,陰陽法王口中說的千年之物到底是什麼?
“月缺?”
馬昭雪擡頭一瞧,月亮正在被那團黑雲慢慢吞噬,頓時驚訝不已,急忙從懷中掏出來銀箔和千張,在周圍的樹枝上懸掛起來,然後又從懷中掏出一炷清香,插在地上,跪在地上擡頭看着夜空。
白世寶疑惑道:“妹子,你這是做什麼?”
林九說道:“她這是在做月碼,恐怕要拜月!”
“拜月?”
“嗯!”
林九悄聲說道:“他們馬氏驅魔龍族所信奉的盡是靈物,捉的是妖,拜的是月,他們座下的五大弟子,什麼狐仙黃仙白仙都要拜月的,如今月亮‘遭了難’,她能不拜祭一番麼!”
白世寶一下子想起來,當初在蛟龍山,也曾見過那隻黃皮子拜過月。
現在想想,原來師出同門!
這時!馬昭雪已經將‘月碼’準備妥當,天也昏暗下來了,陣陣陰風將破屋的紙窗都鼓破了,陰風從各處帶眼帶縫的地方鑽了出來……只聽馬昭雪叫道:“我們女人拜月的時候,你們不能看,誰看了會爛眼邊!”
白世寶笑道:“真的假的,有這麼邪乎嗎?”
“那你們就試試吧!”
馬昭雪冷笑了一聲,隨後對着夜空行五體投拜大禮!
林九急忙拉着白世寶轉過身去,說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們驅魔龍族的秘術有點邪!”說罷,拉着白世寶走進廢屋中去看那老嫗。
此時老嫗早已經甦醒,兒子王致中將‘鬼判殿’上的經歷講給她聽了。老嫗急忙跪在地上向林九和白世寶磕頭謝恩!林九攔阻道:“這可萬萬使不得!老人家你這一拜我可受不起,會折了我的壽!”
王致中也在旁磕頭道:“大師救命之恩,無以爲報,容我給你磕幾個響頭,祝你高壽!”
“不必這樣!”
白世寶說道:“要謝的是你母親,她老人家爲了你,吃了很多苦!現在你只要回去好好孝敬你的母親,多盡孝道就好了!”
王致中磕頭稱是。
林九說道:“時辰不早了,你們還是快些回去吧!……放心,經過這事一鬧後,那黑白無常不敢再來找你們尋仇了!”
王致中聽後又是朝林九和白世寶叩拜了一翻,然後攙扶着老嫗轉身從屋後走了。
屋外,風掃了一陣!馬昭雪面前已經拈了三炷香,直至清香點完後,她才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轉身走到屋中,對白世寶說道:“喂!……話說我剛纔幫你了這麼大的忙,你們就不回報我點什麼嗎?”
“回報?”
白世寶越看馬昭雪的耳墜越扎眼,心想:藍心兒送我的耳墜還掛在你的耳朵上,我沒來得及要回來,你卻又跑來向我要東西?
只聽馬昭雪張口問道:“你們有馬嗎?”
白世寶扭頭看了看林九,然後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算了!”馬昭雪冷笑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來兩塊大洋,丟給白世寶,說道:“一碼歸一碼!你的馬我買了!”
白世寶愣道:“這不是強買強賣麼!”
汪!
汪汪!
就在這時,三人突然聽見一陣狗叫,叫聲很急很尖!
“是蛋清和蛋黃!”
馬昭雪未作多想,一轉身飛出屋外,朝狗叫聲處跑了過去。
“走!看看怎麼回事!”林九拽着白世寶也追了過去。走到不遠處,白世寶看見一株大樹正冒着滾滾濃煙,樹幹已經被劈成兩截兒,短截處正冒着火,噼裡啪啦的燃燒着……白世寶叫道:“這樹不會是被剛纔的那道驚雷劈斷的吧?”
三人再低頭一瞧!
那蛋清、蛋黃兩隻大狗正撅着尾巴,趴在在樹根下用爪子刨着土!
馬昭雪走進一瞧,兩隻大狗竟然跑出來一口棺材!漆黑的棺木一角露在土外,年頭久了,棺木腐蝕的想快風乾的豆腐,只掉着渣子!
白世寶扭頭問道:“林道長,你看……”
林九沉吟道:“天狗食月,陰雷轟棺?”
白世寶說道:“有什麼說道?”
“來不及多解釋!我們快挖出來,搭火把它燒掉?”說罷,林九急忙跑過去挖棺!
白世寶扭頭瞧了瞧馬昭雪,說道:“看樣子又是妖邪之物,還是照他的吩咐做吧!”
“和我無關!”馬昭雪朝蛋清和蛋黃打了個口哨,想把它們叫回身邊,可那兩隻大狗卻像是聽不見哨聲似的,爪子依舊在棺材上猛刨着,恨不得將棺材刨個窟窿出來!
馬昭雪正感納悶,突然瞟見樹林裡像是有什麼東西一晃而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