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靳可竹一眼,艾一戈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要知道,這事兒本來就是他最不願意向靳可竹提起的,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帶着這個幾場戲過來,是一個多麼嚴重的錯誤。
而且,幾場戲還真是配合艾一戈心裡陡然一沉的心情,看到靳可竹發問了,眼前猛然一亮。他立刻得出判斷,今天靳可竹這兒絕對是一個突破口。
於是乎紀長喜立刻就做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把自己大致的情況跟靳可竹說了一遍,聽得艾一戈頭皮發麻,心說奶奶的,這簡直就是天要絕我啊!
靳可竹皺着眉頭聽完了紀長喜的這番話,重新打量了一下紀長喜,突然一反常態的對紀長喜說道:“其實我們都應該喊您一聲叔叔的,但是我不得不說,這件事你們真的太欠考慮了。艾一戈可能還好點兒,他是個公司的負責人,而且是個男孩子。但是這種新聞散播出去,對於吳曼殊的影響有多大啊!她又是個女孩子,又是個公衆人物,而且這麼些年下來,她在娛樂圈的形象健康到讓人嫉妒的份上,據我所知她本人也的確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你們這麼亂報道,真的是不應該的。”雖然說是在指責對方的話,但是從靳可竹嘴裡說出來,也聽不出太多指責的意味來,反倒是有點兒安慰人的感覺。
紀長喜一聽到靳可竹的這番話,雖然不瞭解她平日的爲人,可是光是聽這些話,也知道雖然靳可竹也很反感他們的做法,但是卻絕對是一個極好的突破口。一個連指責人都顯得有些像是安慰人的女孩子,心腸一定是極軟的。
於是乎他趕緊點頭:“你說的是,我們的確是太過於急功近利了。但是現在我們報社這麼一大攤子,這麼多人,你說要是真的停刊了,這麼多人到哪兒找工作去啊?我們也有家庭和兒女,還希望艾少能夠高擡貴手了。”嘴裡雖然似乎對艾一戈說的,可是眼睛卻看着靳可竹。
艾一戈在車裡也有點兒懵,覺得靳可竹的口氣也太好了吧?好像根本就沒介意過這件事一般。
於是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在紀長喜眼中看來,卻彷彿他還在生氣的樣子。
靳可竹自然也注意到了艾一戈的表情,於是又點了點頭說:“那倒也是,一家報社能養活好些個記者呢。因爲一個記者犯的錯,哦,還有你,你也有錯!”她指了指紀長喜,紀長喜趕忙點頭認錯,靳可竹接着說:“因爲一個記者以及你們領導犯下的錯,卻要害得整個報社的人受牽連,似乎的確是不太好。可是你們的行爲真的太惡劣了!”靳可竹彷彿有點兒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但是從她這副柔軟的身板裡發出這樣的情緒,着實也叫人覺得有些難以適應。
紀長喜卻彷彿看見了希望一般,不斷的點頭,不斷的認錯,看的連艾一戈都有點兒不忍心了。說實話,這麼大年紀的人,要是結婚早點兒,保不齊連艾一戈這麼大的兒子都生出來了,現在卻要低聲下氣的來求他,艾一戈心裡多多少少也有些不好受。
靳可竹也是相同的感覺,看了看艾一戈,怯生生的樣子,彷彿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幫了個腔:“老艾,其實我覺得當事人已經受到懲罰了,而且這個社長也承擔了處分,要不然你問問吳曼殊的意思,能放他們一馬就放他們一馬吧!”
聽到靳可竹這麼一說,紀長喜算是長吐了一口大氣,他知道,今天最關鍵的人選終於出現了,不是艾一戈,卻是這個讓艾一戈一看到她,眼神裡就寫滿了溫柔的柔弱女孩子。並且這個女孩子,無論從誰的眼光中看起來,都是一派我見尤憐的感覺,恐怕就是傳說中那種激起男人永恆的夢的女孩子。甚至於紀長喜都相信,即便是女人看見靳可竹,也會感覺到我見尤憐的。
艾一戈也是長出了一口氣,倒不是跟紀長喜一樣的想法,而是覺得靳可竹善良到似乎完全不相信那個報道的程度。至少,他不會因此而失去靳可竹。
糾結雖然糾結了點兒,但是艾一戈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也只能如此走下去了。
而且,有了靳可竹的介入,他放紀長喜一馬的行爲,也就越發的顯得合理了。
紀長喜看艾一戈目光閃爍不定,又趕緊補充了一句:“幸虧艾少有你這麼善解人意的女朋友,要是換個女孩子,還不得非跟艾少鬧個天翻地覆啊。艾少真是有福氣,這個女孩子真的是太善良了!”
這話說的,紅果果的馬屁啊,不過倒是拍的不叫人討厭。
看着靳可竹羞紅了臉低下去頭,艾一戈也便裝出爲難的樣子,點了點頭:“好吧,我先跟吳曼殊聯繫一下,要是她沒什麼意見的話,我去幫你說說。”
紀長喜大喜,他很清楚,吳曼殊能那麼快的收回律師函,就表示她不打算計較這件事了。而且在吳曼殊所處的國際環境來看,這樣的新聞其實算不得什麼,也只是在國內比較容易引起軒然大波罷了。
千恩萬謝的,紀長喜自己打車走了,靳可竹也終於得以上了艾一戈的車,兩人按照原計劃往之前艾一戈就訂好的飯店開去。
“你這段時間都很忙麼?”靳可竹倒是挺主動的找了個話題。
艾一戈點了點頭:“嗯,前段時間忙的都快抽筋了,這兩天才算是輕鬆了點兒。我……”
“但是因爲那個新聞,你都不敢來找我了吧?今兒怎麼又敢給我打電話了?”靳可竹轉臉看着艾一戈,表情認真無比。
艾一戈看的心裡撲騰撲騰的跳着,倒不是心懷忐忑,這會兒他已經知道靳可竹根本沒往心裡去,他的心跳的如此快速,完全是因爲對於靳可竹的絲絲愧疚。
“親愛的,對不起,現在我還必須瞞着你。但是我會努力做到最好的。”在心裡,艾一戈默默的說了一句,然後擡起頭看着靳可竹:“始終都是要面對你的,幸好你沒有相信!”
靳可竹小小的翻了個白眼,自己的臉卻先紅了起來,小聲的說道:“我相信不相信又有什麼關係,我們倆又沒有什麼關係。”
艾一戈聽着她這句彷彿繞口令一般的話,心裡卻是甜絲絲的,多好的女孩子啊,自己真的是要做到盡善盡美,不能再讓靳可竹受到哪怕一丁點兒委屈了。傷害這樣的一個女孩子,簡直就是天理難容。
“有沒有關係都不重要,只要你沒有生氣,我就放心了。”艾一戈彷彿自言自語一般。
車子停在德基樓下,艾一戈準備跟靳可竹一起上樓去那個意大利餐廳貝納那波利的時候,靳可竹突然說了一句:“老艾,你說吳曼殊會不會原諒他們?”
艾一戈稍愣,回頭看着這個善良到極點的女孩子,她居然不但沒有懷疑,而且還可以幫着那家報社設身處地的去想,唉……真是造物弄人啊!
“應該會吧,曼殊也是個很善良的女孩子,而且她所處的環境,這樣的新聞對她而言其實並不算太大的問題。”
“那你就一定要去幫那家報社說說咯?我看那個社長也真的是挺可憐的,那麼大年紀了,還得在你和我之前那麼低聲下氣的。其實想想看,我父親也就他那麼大年紀,說實話,看着都有點兒心酸。”
“得令!女朋友大人有令,末將我豈敢不從啊!”艾一戈突然冒了一句僞京白,可是卻把靳可竹又弄了個大紅臉。
“你再胡說八道的,我走了!”靳可竹咬着牙跺了跺腳,看到由於艾一戈那得意忘形的一句話,周圍不少也站在電動扶梯上的人紛紛扭臉看着他們。
艾一戈趕緊嘿嘿一笑:“好好好,我不說了還不成麼?不過說真的,可竹,你真的一點兒都沒相信過那個新聞麼?”
靳可竹沒說話,只是低着頭,一直到他們到了二樓走進了貝納那波利餐廳坐下之後,靳可竹才小聲的回答了艾一戈的問題。
“也不能說完全沒信,當時看到報紙上的新聞的時候也覺得特別荒唐,心裡頭古古怪怪的。不過沒多久,正好聽到同事議論這事兒,特別是大姐頭還看着我,甚至於乾脆走到我面前跟我說了一句話,我就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你們的這個工作圈子,本來就很容易惹出這些那些的事情,特別又是吳曼殊正好跑來給你們的首映禮捧場,要是那些記者不趁機胡編亂造一些新聞才奇怪了呢。慢慢的,也就不太相信了。”
艾一戈笑了笑:“大姐頭說了什麼?”
“她說吳曼殊應該不是那樣的女孩子!”靳可竹很隨意的說道,然後突然覺得不對,皺起了眉頭:“對呀,她不認識吳曼殊啊,只認識你,爲什麼不說你不是那樣的男人?”
呃……這個麼,我肯定不回答!大姐頭啊大姐頭,我剛剛還想好好的感謝你一下,可是,你這話說的有點兒……唉,不過你是對的!——艾一戈趕忙低着頭,假裝展開餐布墊在盤子下邊的樣子,不敢吭氣兒。
“不過我覺得你大概也不是那樣的人,至少你不會玩什麼潛規則,而且即便你要潛規則也潛規則不到吳曼殊頭上,她比你名氣大多了。況且她那麼漂亮,肯定看不上你!”靳可竹嘟着嘴,自言自語的下了定論,艾一戈卻是一頭冷汗,心說她還真的看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