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諶頓時慌了神,現在城中已是火光四起,殺聲震天了,這個時候,再有刺客來偷襲,豈不是雪上加霜。
郤正立刻道:“陛下勿驚,臣前去看看。”
郤正剛一出殿門,一排子弩箭就擦着他的頭冠飛了過去,嚇得他是一身的冷汗,再瞧瞧盯在門上的弩箭,那分明就是元戎弩的弩箭。
外面的宮廷禁衛,已經是死了一大片,雖然說這些宮廷禁衛的身手相當地了得,但面對元戎弩這種大殺器,他們幾乎是全無還手之力,元戎弩的可怕之處,就在於它的殺傷半徑足夠大,就算你身手再敏捷,也無法逃得過它的死亡扇面,尤其是幾十把元戎弩同時使用的時候,那恐怕就是一場單方面的血腥殺戮了。
禁軍雖然也配備着元戎弩,但也僅僅只是在皇宮外使用的,爲了避免出現擦弩走矢的危險,皇宮之內的禁衛只配備近戰的刀槍劍戟這類武器,遠程的弓弩是禁止使用的。
所以在刺客大範圍使用元戎弩的情況下,禁衛們絲毫沒有抵抗之力,死傷大半,剩餘的人只能是退守殿門,拼死抵禦。
由於情況緊急,幾乎所有的禁衛都守在大殿的前後門口,反倒是劉諶身邊,除了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近侍太監之外,再無任何的護衛了。
就在此時,大殿的房樑之上,突然地飛向一條黑影,一把長劍,寒氣森森,向着劉諶疾刺而去。
劉諶驚駭不已,側身閃躲,奈何那把劍如長了眼睛一般,詭異地一個變線,還是朝着他刺了過來,劉諶是亡魂大冒,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上什麼君王的顏面了,一個懶驢打滾,堪堪地避過了這致命的一劍。
可等他再爬起來的時候,那把劍已經壓在了他的脖子上,冰涼透心,劉諶也不敢亂動了,生怕刺客這一劍割了他的腦袋。
郤正大駭,他也沒有想到刺客居然藏在殿樑之上,這邊他們拼命地抵擋外面的刺客,卻不料被樑上君子給偷襲了。
衆禁衛立刻回身圍了上來,那刺客一襲黑衣,蒙着面,寒聲道:“站住,否則我一劍結果了他。”
說話聲音格外清脆,分明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衆禁衛也沒想到居然是一個女刺客,但皇上在她的手中,衆禁衛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扔掉武器!”女刺客厲聲道。
衆禁衛還尚在猶豫,那邊女刺客的劍已經劃破了劉諶的皮膚,鮮血淋漓。
“扔掉武器!”郤正急忙地喊道,現在陛下的安全才是頭等的大事。
衆禁軍只能是將手中的武器全拋了,這時阿堅帶着雍王府的親兵衝了進來,控制住了局面。
“弟妹,可以放開你的劍了嗎?”聽到熟悉的聲音,劉諶已經知了女刺客的身份,他苦澀地一笑,他也沒想到,最終會敗在一個女人的手下。
青兒一把扯掉了蒙面的黑巾,寒着臉道:“昏君,誰是你的弟妹,我們早就和你恩斷義絕了。”
劉諶尷尬無語,青兒罵他做昏君,他也無言反駁了。
郤正硬着頭皮上前道:“司馬王妃,還請劍下留情,莫要傷了陛下。”
青兒冷笑一聲:“放心,他暫時死不了,在他下旨釋放雍王之前,沒有能要他的性命。”
青兒這一次來,就是要挾持劉諶,用來交換劉胤的,她知道,天牢戒備森嚴,硬闖的話未必成功,反而會讓對方狗急跳牆,壞了劉胤的性命,想來想去,也只有入宮擒拿這個狗皇帝,以他爲人質,定然能保劉胤的安全。
她和阿堅商量了一下,阿堅立刻同意了,調撥了一批親衛高手,帶着元戎弩和火器便從秘道之中潛了出去,這個時候洛陽城內早已是亂作一團,皇宮內的警衛又變得疏鬆了。
阿堅帶人從正面殺了進去,火器都沒有動用,光憑元戎弩就已經是大殺四方了。青兒雖然嫁給劉胤多年,但她的身手卻一直不減當年,飛身上了屋頂,潛入了大殿,一擊得手。
劉諶無話可說,這一局他敗了,也就不再心存什麼僥倖了,下令郤正去往天牢之中釋放劉胤。
郤正一臉苦色,吞吳吐吐地道:“陛下,此時此刻,恐怕雍王……已經不在人世了……”
“什麼?”青兒和劉諶俱都是一驚,死死地盯着他,齊聲地道:“你說什麼?”
事到如今,郤正也不敢再有什麼隱瞞,便把胡濟前往天牢去毒殺劉胤的事說了出來。
劉諶臉色鐵青,恨聲道:“你們……你們簡直是狗膽包天,如此大的事,也敢瞞着朕!”
青兒則是面露悲憤之色,寒聲道:“你們最好祈禱文宣沒事,否則的話,你們全部都要千刀萬剮,下地獄給他陪葬!”回頭對阿堅道:“阿堅,押着他們,立刻前往天牢,若有攔阻者,一律格殺勿論!”
天亮的時候,洛陽城中的局勢變得稍稍平息了一些,城內大部分的區域已經處在了雍王軍隊的控制之下,只有在天牢附近,鎮軍大將軍李球還在率兵負隅頑抗着,控制着進出天牢的通道。
不過看着青兒等人押着劉諶郤正過來,李球是一臉的愕然,完了,李球知道,陛下和首輔大臣都有落到了人家的手中,他們的計劃算是徹底地破產了。
不用吩咐,李球已經讓開了一條道,對方挾持着兩名重要的人質,他們想不就範也難。
青兒根本就無瑕理會於他,急匆匆地趕到了天牢的門口,她現在最關心的,只有劉胤的生死了。
一進天牢,迎接她的,居然是執金吾杜弼。
郤正看到了杜弼,杜弼可是劉胤的死黨,他出現在天牢,那就意味着胡濟的行動失敗了,劉胤肯定是安然無恙的,郤正心情頓時地複雜起來,也不知是慶幸還是沮喪。
“杜大人,雍王何在?”青兒急急地追問道。
杜弼躬身施禮,道:“雍王此刻在天字一號牢房,一切安好,請王妃放心。”
聽到劉胤平安的消息,青兒不禁是淚流滿臉:“快帶我去,我要見他。”
杜弼躊躇了一下,道:“王妃,雍王方纔交待下來,他暫時誰也不見,只要見陛下一人。”
青兒點點頭,這個時候,當然是以國事爲重了,她拭了一下淚,將劉諶交給了杜弼:“好,你帶這個昏君進去吧。”
劉諶這個時候如鬥敗了公雞,神色灰敗,跟着杜弼走向了天牢的深處。
天字一號牢房內,只剩下了劉胤和劉諶,他們究竟談了些什麼,無人知曉,守在外面的衆人,只是知道這場談話,進行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一直到天交三更的時候,劉諶才離開了天牢,並由杜弼親自護送,回到了皇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