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見狀,心中便是一喜,關鍵的時候還真是得看咱自家的侄兒,真能爲朕分憂啊,不過劉禪轉念一想,現在劉胤可是統率着虎步營虎騎營,這些軍隊可是御林軍,護佑着京師的安全,如果調往閬中,則原來虎步營虎騎營駐守的成都外圍便無兵可御,劉禪心裡便是沒着沒落的。
自從青城山遇襲之後,劉禪對自己的安全極爲地重視,京城內外,戒備森嚴,羽林軍鎮守宮禁,虎賁軍巡視九門,京師之外,則有虎步、虎騎駐守,可謂是裡三層外三層,而劉禪更是寸步不離皇宮。儘管如此,劉禪還是極度地擔心有刺客襲擾,尤其是是魏軍攻陷漢中兵臨劍閣之後,劉禪總有芒刺在背的感覺。此次任用劉胤爲安西將軍,統領虎步虎騎二營,劉禪可是有自己的打算,這些御林軍的統率皆是諸葛瞻,雖然說自已的女婿諸葛瞻劉禪還是比較相信的,但俗語說不能把雞蛋放到一個籃子裡,讓諸葛瞻統率全部的御林軍,劉禪再怎麼說也還是有些隱憂的。
劉胤在陰平道上的出色表現無疑讓劉禪眼前一亮,宗室之內的子弟鮮有能力出衆者,何況劉胤現在也只是一個列侯,所以劉禪便萌發了重用劉胤的想法,讓他去統領虎步營和虎騎營,爲自己分憂解難。
現在劉胤在朝堂上提出來率兵去援救閬中,劉禪雖然欣喜,但卻有些不捨,畢竟御林軍可是用來拱衛京城的,怎麼能說調走就調走。
駙馬都尉鄧良似乎猜透了劉禪的心思,上前奏道:“劉金吾忠勇可嘉,只是聽聞劉金吾這幾日在成都東郊募兵,這剛剛募得的兵勇,如何能上陣打仗?更何況劉金吾統領虎步虎騎二營,肩負京城外圍防禦重任,豈可擅離職守?陛下,臣以爲劉金吾之軍。不可輕動。”
劉禪點點頭,道:“鄧愛卿所言極是,文宣你還是暫時先在成都練兵吧,待兵馬操練純熟之後。再上戰場未遲。諸位愛卿,還有何妙計?”
右大將軍閻宇上前奏道:“啓奏陛下,臣有一計,可退魏兵。”
劉禪精神爲之一震,道:“閻愛卿有何良策。快快奏來。”
閻宇道:“陛下,此次逆魏司馬昭派遣大軍侵我大漢,傾注全力,志在必得,以我朝目前之兵力,尚難以應付,以臣之見,不如向吳國求援,漢吳脣亡齒寒,吳主必知其中厲害。只有吳國肯發兵救援,何愁不解閬中之圍。”
向吳國求援,這一點,劉禪和諸臣不是沒有考慮過,蜀漢雖與吳國結盟,但例來自居正統,看不起吳國,如果低聲下氣地向吳國求援的話,似乎有失天朝的威嚴,不到萬不得已。劉禪都沒有向吳國請求援兵的打算。此時閻宇突然提出來向吳國求援,到讓劉禪的心思有些活絡,畢竟跟亡國相比,尊嚴和臉面只能算是小事。
“諸葛愛卿。你意下如何?”劉禪詢問諸葛瞻道。
諸葛瞻沉穩地道:“陛下,臣以爲右將軍所言極是。漢吳兩國一衣帶水,脣亡而齒寒,相信吳主也深知這個道理,今我大漢蒙難,社稷有存亡之危。正可向東吳借兵,以漢吳多年來的秦晉之好,吳主定會發兵救援,以解我朝燃眉之急。”
諸葛瞻身爲首輔,說話自然有他的份量,既然他出面支持閻宇的提議,說明朝中主要的勢力還是支持向吳國求援的。
之後,太僕蔣顯、尚書李虎等人皆附議向吳國搬請救兵。
劉禪打量了一下衆臣,幾乎是衆口一辭,於是輕嘆了一聲,正準備開口准奏,卻聽劉胤在階下奏道:“陛下,臣以爲向東吳求救,似有不妥。”
雖然劉胤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在語調一致的奏請之中,劉胤的話的確很另類,所以聽起來格外地刺耳,諸葛瞻皺了皺眉頭,斜睨道:“敢問劉安西,有何不妥之處?”
劉胤官居執金吾兼任安西將軍,雖然說可以稱爲劉金吾也可以稱之爲劉安西,但執金吾的品秩在安西將軍之上,爲了表示尊敬,一般稱之爲劉金吾,正如諸葛瞻官居中都護兼領衛將軍,人們對他的稱呼爲諸葛都護或都護大人,很少有稱他爲衛將軍的,諸葛瞻此時以劉安西稱呼劉胤,分明有輕視之意。
劉胤倒是沒在意,淡然地道:“諸葛都護,吳國雖然與我朝有盟約,但吳人性狡,很難保證其不會包藏禍心,落井下石。愚以爲,求人不如求己,魏國雖然來勢洶洶,佔得天時,卻未必能得地利,如果上下同心,衆志成城,則天時地利人和之中我朝獨得其二,何患魏軍不破?”
諸葛瞻冷哼了一聲道:“空談之言,於國有何益處?漢吳相盟數十載相安無事,你卻疑心吳國會落井下石,毀盟背約,簡直是無稽之談!”
劉胤正色凜然地道:“是不是無稽之談,諸位可想想荊州之失,猇亭之敗!”
諸葛瞻臉色一變,四十多年前,正是因爲東吳的背信棄義,關羽在樊城之役中取得了水淹七軍的輝煌戰績之後,被東吳在背後捅了一刀,不但關羽敗走麥城身首異處而且荊州全境失守,蜀漢第一次飲下了盟友所贈予的一杯苦酒。荊州的失守導致蜀漢的生存空間極度惡劣,諸葛亮曾經構想的兵出荊益的戰略也無疾而終,更糟糕的是,吳蜀交惡,在接下來的夷陵之戰中,一心報仇的劉備更是一敗塗地,精銳盡喪,導致蜀漢的國力中衰,雖有諸葛亮憚精竭慮,依然還是無力迴天。今日魏軍大舉兵臨城下之果,未必不是當年東吳毀盟棄約之因。
劉胤可是清楚地記得,歷史上蜀國滅亡之前,就曾向吳國求援,但吳國雖然派出了兵馬,卻遲遲沒有到達蜀國,吳國的荊州西陵地區例來駐有精兵,與永安相距不過百里,援兵再慢也不可能連蜀國的邊境都入不了吧?倒是蜀國投降之後,吳國兵馬驟至,其用心昭然若揭,永安守將羅憲識破其趁火打劫的心思,拒絕其入境,雙方還爆發了一場大戰,最後吳國的圖謀也未能得逞。
所謂的盟約,在利益的面前,根本就是一紙空文。
衆皆默然,雖然這段歷史已經是幾十年前的舊事了,在場諸人當年或尚在年幼或還未出生,但每每提及,依舊是不堪回首。
閻宇冷沉地道:“今時不同往日,夷陵烽煙早已盡散,當年吳侯又豈是今日吳主,若得強援,蜀地自然無虞,若無救兵,社稷危在旦夕,陛下豈可因當年舊事而置國於危難。臣鎮守永安多年,與吳相鄰安然無事,今日斗膽奏請陛下,臣願以性命擔保東吳絕無二意。”
劉禪遲疑未決,退入後宮問計於黃皓。
黃皓素來與閻宇有勾連,閻宇此番上奏黃皓也是知曉的,劉禪問計於他,黃皓自然是支持向東吳搬兵,於是劉禪便下定決心,派出駙馬都尉鄧良爲使者,前往東吳求援。同時令年過七旬的鎮軍大將軍宗預領兵三千增援閬中,畢竟吳國就算派來援兵,那也得需要些時日,這段時間還得頂住魏軍的攻勢才行。
朝議結束之後,劉胤無奈地離開了皇宮,徑直出城,奔赴東郊營地。
歷史已經走入了盲點,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連劉胤也無法知曉。
他擡頭看向天空,陰雲漠漠,山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