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會在京城的朋友並不多,當裴信主動地報上姓名之時,鍾會首先便將他和裴楷聯繫到了一起,除了裴楷,鍾會也的確想不到在這個時候會有什麼人會派人來見他(最後的三國684章)。(..)
裴信將自己的內衣的夾層撕開,從裡面取出一封信,雙手遞到了鍾會的面前,道:“我家主人特意派我來見將軍,並再三叮囑,要我一定將書信親手交到將軍的手中,前段時間我早已趕到了荊州,本欲到益州去見將軍,但奈何關卡林立,不得通行,故而只能在荊州等將軍到來。”
“關卡林立?”鍾會微微地一怔,按理說從荊州到巴西這段路都是在晉軍的實際控制之下,有必要搞得這麼如臨大敵嗎。
“是的,設卡的正是荊州都督司馬亮的部下,他們封鎖了所有通往益州的道路,對過往行人嚴格盤查,仔細搜身,小的怕書信落在他們的手中,故而沒有接近關卡。”裴信道。
鍾會皺皺眉,他似乎從這麼一件小事之中悟出了些什麼,不過鍾會很快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裴楷的這份信上,有些迫不及待地拆開了火漆。
裴楷的信不長,但卻明確地給了鍾會一個信息,那就是司馬炎對鍾會已經起了戒心,所謂的糧草短缺只不過是一個逼迫鍾會就範的藉口,裴楷建議鍾會千萬不要到洛陽來,恐有殺身之禍。
其實鍾會對司馬炎所謂的糧草短缺的藉口也是心知肚明的,但沒有糧草補給,十餘萬大軍呆着益州就是等死,鍾會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所以他必須要回到荊州來。但司馬炎對自己起了殺心,倒是有些出乎鍾會的意料,畢竟自己從來也沒有生過叛逆之心,就算是擁兵自重,那也是爲了晉國的利益做的考慮,鍾會從頭到尾都沒有準備背叛晉國。
此刻裴楷的來信,宛如一盆涼水,從頭到腳,將鍾會給澆了一個透心涼,讓鍾會對司馬炎僅存的一點幻想,最終也破滅了。
鍾會曾以爲,就算自己拂逆過司馬炎的意思,但方今晉國內憂外困,正是用人之際,想必司馬炎也不會太過份,自己就算得不到重用,最起碼領軍將軍的位置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但他顯然是低估了司馬炎的狠辣,司馬炎不光不會重用自己,而且還很有可能會取自己的性命,裴楷的來信明白無誤地告訴鍾會,司馬炎在乎的,只是鍾會手中的十萬大軍,而不是鍾會本人,種種跡象表明,司馬炎已經是磨刀霍霍,暗藏殺心了。
鍾會做爲司馬昭的心腹,一直以來對司馬昭是唯命是從,和司馬炎接觸的比較少,更談不上有什麼交情了。因爲此前司馬攸繼承王位的呼聲較高,鍾會在伐蜀之前,倒是幾次前往舞陽侯府拜會過司馬攸,這或許會讓司馬炎產生忌恨,鍾會就不得而知了。
雖然和司馬炎沒有什麼深交,但這並不妨礙鍾會對司馬炎有所瞭解,司馬炎在司馬昭死後的爭儲之戰中表現出來的陰鷙與狠辣,全天下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鍾會就算是遠在益州,也有所耳聞,任愷、庾純、裴秀,就些魏國的精英之士,這場血腥的政變之中倒了下去,揮舞屠刀的,不是旁人,正是自詡爲司馬氏接班人的司馬炎。
正是這麼一件事,讓鍾會也看清了司馬炎的爲人,讓鍾會不得不存下戒心。
當初舉薦裴楷或許是無心之舉,但鍾會獲得的回報卻是無比厚重的,裴楷爲了報答鍾會的知遇之恩,不惜冒着得罪司馬炎的風險來通知鍾會小心提防。
也正是裴楷的來信,讓鍾會認清了形勢,丟掉了幻想,爲了自己不再做爲任人宰割的魚腩,鍾會決定要奮起反擊。
鍾會秘密地召集了自己的幾個親信部下夏侯鹹、句安、王買,道:“司馬炎此次脅迫我們回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拿回十萬大軍的指揮權,至於我們的性命,全憑他的高興於否,如果幸運的話,或許他會網開一面,給我們一條生路,在洛陽的天牢之中了卻餘生,如果不走運的話,我們就會步裴秀、任愷、庾純等人的後塵,被五馬分屍,就連我們的家人和宗族,也會被誅連殘害。我鍾會爲國盡忠,血戰疆場,縱然無功,也有苦勞,今日卻要遭受此噩運,就連你們這些追隨我的部下,亦難倖免,我心實是不甘,今日召你們前來,就是要聽聽你們的意見,我們當何去何從?”
夏侯鹹、句安、王買三將面面相覷,自從到了荊州,他們明顯地感到了形勢的嚴峻,但他們也沒有料想到事態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夏侯鹹沉聲地道:“事已至此,我們已不能坐以待斃了,既然司馬氏逼人太甚,那我們便反了這****的!”夏侯鹹是夏侯淵的遠房侄子,雖然血緣疏遠,但也算得上是曹魏宗室,曹魏的江山被司馬氏篡奪之後,這樣的國仇家恨,讓夏侯鹹也是銘記在心,此刻更是與自己的身家性命息息相關,夏侯鹹便第一個跳出來表態支持鍾會。
句安是蜀國的降將,在晉軍中的地位不高,自然對鍾會是言聽計從,王買也是鍾會的心腹之將,鍾會既然有心反叛,首先便是籠絡自己的心腹之人,想來想去,也就是夏侯鹹、句安、王買三人值得信任,其餘諸將,各有各的靠山,各有各的打算,鍾會準備起事,當然不敢重用猶豫不決之人。
句安和王買也道:“既然朝廷不仁,那就休怪我們不義,都督,你就下令吧,我們唯命是從!”
鍾會的眼中,掠過一道狠戾之色,走到這一步,鍾會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退路,如果此時乖乖地從命去洛陽,那就會成爲砧板上的魚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現在在襄陽,軍隊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這也就是唯一掌握自己命運的機會了,鍾會又豈能放過。
“司馬炎,是你逼我的,你休要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