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臺。
“筱茉,你坐會兒吧。”坐在一旁的顧澈看着焦慮不安地走來走去的尹筱茉說道。
“你給我閉嘴!”惡狠狠地吼了過去。
“好吧。”顧澈挑挑眉,雙手舉起做投降狀。然後面帶笑意地安靜地看着她。
“小澈。”尹筱茉朝着他小跑而來。
顧澈腦子裡的弦一下緊繃起來,“幹嘛?”每次她叫他“小澈”的時候,就指定沒好事。
尹筱茉站在顧澈面前,可憐地眼巴巴地看着他,“我不上了行不行?”
“不行!”斬釘截鐵地拒絕。
“我肚子痛!”
“不行!”
“我噁心!”
“上臺了就不噁心了。”
“顧澈!”歇斯底里了。
“這不好着嘛。”顧澈一臉笑意的瞅着她。
“你……”尹筱茉被他弄得無語,差點沒伸手一把掐死他。
後臺安靜了下來,主持人的聲音傳了進來。
“……下面讓我們一起欣賞小提琴演奏《青梅竹馬》……”繼而就是觀衆熱鬧的掌聲。
尹筱茉在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不由一怔,練習的時候,她問顧澈這首原創曲子叫什麼名字,但顧澈死活不肯說。
青梅竹馬?!
“走吧,我的青梅。”顧澈笑着起身,站到她身邊,彎着手臂。
尹筱茉看了他一眼,默然片刻,然後輕輕地挽着他,朝舞臺走去。
“筱茉,要相信自己。”兩人分開的一瞬間,他鼓勵的話語傳入耳裡。尹筱茉擡頭看向他時,後者已經離開一段距離了,到嘴邊的話只好嚥了回去。
尹筱茉坐在鋼琴前,深呼一口氣,準備就緒。
“啪”一束光打在舞臺中央的顧澈身上,高挑的個子,黑色的禮服,站在聚光燈下,美好得耀眼。是什麼時候,那個印象中老是跟在自己身後的小男孩已經變得這般出衆了。
尹筱茉不由會心一笑。
“啊!”臺下響起女生的尖叫聲,尹筱茉猛然回神。一轉頭,看到臺下坐滿了觀衆,直直地看着舞臺。呼吸一下緊促起來,心跳如鼓。
顧澈把小提琴調好位置,握着琴弓的手在空中劃過一個優雅的弧度,最後輕輕搭上琴絃。手一動,第一個漂亮的音符便從琴絃上飄了出來。
然而,原本應該跟上的鋼琴卻意外地沉默了。燈光下,男生的睫毛顫了顫,眉頭微微皺起,正準備睜開眼的時候,叮咚悅耳的鋼琴聲終於和了上來。
尹筱茉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身邊的南陌辰,詫異不已,但這份詫異只有一秒,下一刻,長長舒出一口氣,微笑着雙手搭上了黑白相間的琴鍵。小提琴悠揚的調子和着鋼琴略顯厚重的聲音細密交織,歡快的曲調讓人不由自主想起那些記憶裡永遠陽光燦爛的童年。
彈到一半的時候,尹筱茉的右手突然被握住,然後十指交握着垂在長凳上。只用一隻手彈鋼琴,尹筱茉還有些不適應,彈錯了好幾個音,但都被他巧妙地掩飾過去,讓那些瑕疵聽起來就像是作曲者別出心裁的創意。
越彈越默契,尹筱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用一隻手和別人合奏鋼琴。原本壓抑在心頭的緊張和焦慮也不知在哪一刻消失了。看着琴鍵上兩隻大小不一的手,尹筱茉不由淺笑,南陌辰剛好也看了過來,四目相對的一刻,淡淡莞爾。
最後一個音符跳了出來,餘音未落,觀衆席裡就響起了一個響亮又稍顯突兀的掌聲,而後掌聲就像潮水般涌來。帷幕落了下來,舞臺上又變成一片黑暗。
耳邊是他輕輕的聲音,“彈得不錯。”
黑暗中,尹筱茉看着那閃亮的眸,嘴角揚起,驕傲地。
等她起身的時候,舞臺中央除了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拉着南陌辰就往後臺走去,還沒走近,就聽見嘈雜的說話聲。急忙往前走了幾步,那把熟悉的小提琴突然出現在視線裡,琴弓不知所蹤,而琴絃上竟染着滴滴鮮血,觸目驚心。
“顧澈!”尹筱茉鬆開南陌辰朝那羣人衝了過去。
“筱茉。”顧澈正在幫別人包紮傷口,聽到她焦急的聲音,擡起頭來。
“你受傷了?在哪兒?是手嗎?”尹筱茉一下跪在他身邊,着急地想要檢查一下他的雙手。根本沒有注意到坐在一旁的一隻手正在流血的女生。
“我沒事。是這位同學撞到我了,然後後退的時候,不小心被剪刀劃破了手。”顧澈看她急得都快哭出來了,剛剛滿肚子的怒氣也散了,耐心道。
“你嚇死我了!”尹筱茉一巴掌打在顧澈後背上。雖然看到他沒事,但是仍心有餘悸。對於任何一個熱愛音樂的人來說,手就是生命。
“你輕點!”顧澈地誇張地哀嚎道。
“好好做事!”尹筱茉毫不客氣地吼了回去。
顧澈幫那個同學包紮好後洗了個手,一從洗手間裡走出來,就看到尹筱茉正和一個男人聊着什麼開心的事,眉眼都是笑。
那個男人他見過,在筱茉的手機上。當時他開玩笑的問:“男朋友?”沒想到卻被他猜中了,尹筱茉聽他這麼說,當時臉就紅了。
有什麼比這個更諷刺的呢,以前有機會跟她天天見面的時候,他一天不知道和什麼人鬼混在一起。本想着高二暑假的時候跟她告白的,卻轉念一想,大一一年就讓她好好玩一年,再說以她的個性就算有人追,她也不會答應的吧。所以就放心大膽地放她飛。
誰知,她竟和這麼優秀的一個人在一起了。而且這個人……優秀得讓他有些氣餒。
“顧澈。”尹筱茉眼尖看見了他,衝他揮揮手。
這是南陌辰第一次看到那個被尹筱茉經常掛在嘴邊的顧澈。每次她說起他的時候,都是滿腹怨念,沒想到本人卻是……用一個成語來形容就是,才貌雙全。
“陌辰,這就是我經常跟你說起的顧澈,我的發小。”尹筱茉熱情的介紹。
“顧澈,這是陌辰。”
“你好。”南陌辰先伸出手去。
“你好。”顧澈淡淡道,伸出的手一握即放。
“鋼琴彈得不錯。”顧澈若有所指地說。
“你的小提琴也拉得不錯。”
兩人似是無意的相視一眼,然後都若無其事地移開。尹筱茉神經大條,完全沒注意到兩人之間濃濃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