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不說話，程婉以爲她是在猶豫，於是趁熱打鐵。
“你不是想出國進修嗎？有了這筆錢，你現在就可以出國學習。你的父母也不用那麼辛苦。陌辰以後是要接管家族企業的，本來我和他爸爸準備在他大學畢業後去國外學習的，但是因爲你的原因，他現在竟然在找工作。”說完嘲諷一笑。
“我程婉的兒子竟然跑去找工作？！他那些叔叔伯伯還以爲他跟家裡鬧翻了，都勸着他回來，我沒說話，他們也不好給他工作。”
心裡咯噔一下，難怪。她就說以陌辰的實力找份工作絕不是什麼難事，但是到現在都沒找到。原來是這樣。
“尹小姐，就我守舊好了，我覺得兩個人在一起還是要配的上。而且，按你們年輕人的想法，不是說愛一個人就是讓他過的好嗎？你有沒有想過，陌辰跟你在一起過後，他過的生活比得上他在家的日子嗎？”
“……”無言以對。
“以他的身份，本該是別人求着他讓他給個一職半位的，現在呢，卻處處碰壁，處處看人臉色。這就是你所謂的愛？”
“不……”尹筱茉只說了一個字，然後低下了頭。
她想說不是的，她會陪着他，但是她的陪伴又值多少呢？
“所以，尹小姐，你不適合我們家陌辰。而且，現在陌辰說要跟你在一起，時間一長，你真的有信心他願意和你一起過窮日子？”
心，猛地一抽！本就不甚堅固的防線，在聽完這幾句話之後，狠狠地動搖了。
窮日子？！那種無家可歸的感覺，寄人籬下的酸楚。刻骨銘心，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無法釋懷。窮日子是什麼樣的，她是再清楚不過了。要讓陌辰也體驗這種感覺嗎？
不！不！不要！
“說夠了沒？”身後突然傳來南陌辰的聲音。
尹筱茉猛然回頭，“陌辰？！”吃驚不已。
“媽，您非要讓我們關係更惡化嗎？！”
“陌辰……”顯然程婉也沒想到南陌辰會突然出現。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我還不是爲了你好。”
“我說過我的事您從來就沒管過，那這次也請您不要管。”
“這是什麼話，我是媽媽，我不管你誰管你？”
“十多年前您和爸對我不聞不問開始，您就已經沒有管我的資格了。”
“你……”程婉氣得不輕。
“媽，我再說一遍。我喜歡筱茉，我要跟她在一起。生活過的好不好，那是我們的事。我的人生不是您和爸的續集，不要把您的想法強加在我的身上。如果您真的愛我，就請祝福我們。如果您還是執意拆散我們，那麼，我不介意和您站在對立的立場上。”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程婉看着自己的兒子，突然覺得有些陌生，嘴脣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媽，您回去自己路上小心。”說完，拉着尹筱茉離開。
“陌辰！”程婉氣急敗壞。
一出咖啡店，南陌辰拉着她拐進了一個小巷。
“啊！”尹筱茉被他禁錮在牆和他身體之間。剛站穩，一個拳頭就揮了過來，尹筱茉嚇得閉上了眼睛。
“咚。”一聲悶響。
尹筱茉並沒有痛感，睜開眼一看，才發現他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用力地抵着她臉側的牆。
“陌辰！”尹筱茉慌張地想要檢查一下他的手。一動，卻被他死死地壓在牆上，動彈不得。
“爲什麼？”呼吸相聞間，他掙扎又痛苦的聲音闖入耳朵裡。
“什麼？”尹筱茉一頭霧水。
“爲什麼要猶豫？！爲什麼在我媽那麼問你的時候，你不反駁？！你在猶豫什麼？！”一串地質問。怒不可遏。
“嗯？……”尹筱茉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好一會兒，垂下眼簾，“我覺得阿姨說也有道理。”聲音細如蚊吶。
下巴突然被捏住，猛得被擡了起來，然後帶着他濃烈的憤怒地吻就落了下來。
“唔，疼……”
這一次再也沒有以往的溫柔，與其說是吻還不如說是撕咬，那般用力，那般不容抗拒，彷彿恨不得把她拆片入腹。
眼眶漸漸溼潤，不知道是因爲太疼還是因爲剛纔的談話，眼淚就在他近乎瘋狂地吻裡落了下來。
脣上的炙熱終於離開了。
南陌辰看着淚流滿面的尹筱茉，心疼又歉疚地捧起她的臉，溫熱的指腹輕柔地爲她拭去淚水。
“筱茉，不要哭。”
聽到他溫柔的聲音，眼淚越發止不住了。
“對不起，對不起。筱茉別哭。”南陌辰低頭一點一點吻去她臉上的淚水，那般輕。
“陌辰……”尹筱茉看着視線裡那個模糊地面孔。
“嗯，我在。”
“怎麼辦？”眼淚汪汪，無助地問。
“什麼？”
“我覺得阿姨說的沒錯，怎麼辦？我好怕……”說着眼淚又直往下掉。
“沒事的，沒事的。我會陪着你的，以後有我陪着你。”
“可是，還是我好怕，好怕你的未來因爲我而變得一團糟。”尹筱茉邊說邊搖頭。
那些所謂的美好的對未來的憧憬，真的足以讓他放棄一切去冒險麼？她不知道，所以沒信心。所以害怕，深深的不安。
怔住。
“怎麼會呢。傻筱茉。”南陌辰嘆謂一聲，然後把她抱進懷裡。
哪有她這麼傻的人，別人說幾句就聽進去了。按照常理來說，遇到這種事不是應該義憤填膺麼。到她這兒怎麼就是自己害怕地大哭了。
南陌辰輕拍着她的後背，耐心地安慰着。
很久很久之後，他才明白這是一種什麼心情。有時候，比起讓你離開你愛的人，讓她的未來因爲你的原因而變得不美好，會更讓人難過，更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