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被扔到寶山裡,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貪婪。
唐豆童鞋原本以爲他很能剋制自己的貪慾,因此他才極力控制着從自己手中流出古董的數量,不然的話,他理想中的博物館早就籌集到足夠的資金了,如果他願意的話,就算籌措建設十個博物館的資金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世界歷史中每一次金融體系的崩潰對他來說都是一次巨大的機遇,他只需要用那些已經無限貶值的貨幣穿越到貨幣貶值前瘋狂購買黃金就可以了,其他的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把黃金拋售出去,就可以換回數之不盡的資金。
世界首富手中幾百億米元的資金在他眼中簡直就是一個笑話,如果他願意的話,分分鐘就可以用黃金把世界首富砸死。
所以,唐豆一直認爲自己並不貪。
可是,今天他發現自己錯了,簡直是錯的離譜。
所以,他向慾望妥協了。
或者說,他向曹操這位中國歷史上第一位將盜墓正規化、軍事化的梟雄投降了。
實在是因爲曹操的藏寶閣實在是太宏偉、太壯觀、太博大了、太……無法形容了。
在曹操的藏寶閣中,只有你想象不到的東西,沒有你看不到的物件。
鬼知道曹操手底下的摸金校尉們到底盜挖了多少帝王將相的陵寢,反正曹操這座整整三層的藏寶閣中堆滿了從歷朝歷代古墓中盜挖出來的寶貝,大到春秋戰國時期的青銅戰車、刻滿銘文的千斤巨鼎,小到鑲滿寶石的金樽玉著,林林總總足有數千件之多,這些東西隨便拿一件出去都可能會引起世界收藏界的震驚。
當然,這裡所說的世界是指唐豆童鞋所處的那個世界。
半個時辰之後,唐豆童鞋額頭髮亮的從藏寶閣中走了出來,手中只拿着一個四方盤龍鏤空銅鏡,衝着一旁眼巴巴等待的董綸說道:“曹丞相的藏寶閣,呵呵,算了,董小哥,你回頭安排人把裡面那個戰國時的青銅戰車和那一套編鐘給我送到府裡去吧。這個小玩意我看着還有點意思,就自己帶回去了。”
董綸張了張嘴,小心的問道:“侯爺不再多選幾樣?”
曹操這個藏寶閣董綸也曾經跟隨曹操進去過,他可是知道里面收藏之豐富,如今唐豆只拿了這麼一面銅鏡,還索要了一架青銅戰車和一套編鐘,也實在是太辜負了曹丞相讓他任意挑選的一片好意。
唐豆呵呵一笑,擺了擺手說道:“算了,就這樣吧。”
說罷,唐豆舉步向九曲橋上走去,董綸搖了搖頭,心中暗暗給唐豆挑了一個大拇指。
侯爺只選了這麼幾樣物件,實在是入寶山空手而歸,這品格,簡直就是高風亮節,視功名利祿如糞土呀,難怪乎丞相會如此器重他,果非常人,若是換做我的話……
九曲橋橋長十丈,唐豆還沒有走到橋頭,身後突然傳來跌跌撞撞的奔跑聲和呼喊聲:“侯……侯爺……請留步。”
唐豆呃了一聲,站住了腳步回頭望去,只見剛纔守在藏寶閣門口那名姓蔡的將領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
唐豆手持着那個四方盤龍鏤空銅鏡衝着那名將領拱了拱手,開口問道:“蔡將軍有何指教?”
蔡將軍額頭上的冷汗如同噴泉一般滋滋的往外冒,剛纔唐豆離開之後,他例行公事的進樓查看一番,這一看只看得他魂飛魄散。
藏寶閣一樓放的都是重器,唐豆所說的那架戰國時期的青銅戰車和那套編鐘都是放在一樓,還有幾隻刻滿銘文的千斤重鼎,還有一株一人多高五彩斑斕的珊瑚樹,這些寶貝依舊都放在原處,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可是蔡將軍登上二樓時卻是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
藏珍閣二樓存放的是珠寶玉器小件青銅器各種禮器金銀器等等寶貝,足足有上千件之多。
這些寶貝大多都是那些摸金校尉們從前朝的古墓中盜挖出來的,一部分已經被曹操充作軍費變成了糧餉,但是大部分卻都保存在這裡,這些寶貝件件都堪稱是曠世之寶,隨便哪一件都是價值不菲。
可是此刻,原本珠光寶氣的二樓卻變得空空蕩蕩,那些箱籠櫃櫥如同遭到了搶劫一般大敞四開,裡面存放的寶貝已經是不翼而飛。
蔡將軍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今天早晨自己和夜班值更的兄弟交接的時候還曾上來巡視過,那時那些寶貝還都完好無損的陳列在各自的所在,如今,這些寶貝竟然全都不翼而飛了,這讓蔡將軍如何能在短時間之內接受這個現實?
蔡將軍連滾帶爬的衝上了三樓,看到三樓的情景,險些沒有哇的一聲哭出來。
藏珍閣三樓原本是存放各種典籍文牘以及精巧古玩玉器的地方,曹操偶然閒暇的時候就喜歡獨坐在此處的席榻上一邊品着香茗,一邊沉醉書海,怡然自得。
可是如今,別說那些精心擺放的上百件精巧古玩了,就連那些堆積如山的書簡典籍也嫋然無蹤,連掛在牆上的那幅戰國時期的龍鳳呈祥帛畫以及其他幾幅帛畫也消失無蹤,整個三樓已是變得空空蕩蕩,不僅如此,就連曹操經常坐的坐塌前几案上擺放的青銅搖錢樹以及曹操最爲喜愛的羊脂白玉角形杯,甚至包括筆山、筆洗、鎮紙等物也都被一掃而空,只留下飄落在地的幾張蔡侯紙。
蔡將軍幾乎懷疑自己是在做夢,竟然擡起手來狠狠抽了自己幾巴掌,可是臉上那火辣辣的痛卻是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面對如同被掠奪過一般的藏寶閣,蔡將軍如何能不震驚?
這可是掉腦袋的死罪呀,搞不好丞相震怒之下會誅了他的九族。
蔡將軍幾乎是一路滾下的藏寶閣,他現在唯一能夠想到的人就是剛剛從藏寶閣中走出去的金城侯唐豆。
他從早上接班之後,寸步未離藏寶閣,他敢斷定除了金城侯唐豆以外,連只蒼蠅都沒飛進過藏寶閣,他很自然的把寶物的丟失跟唐豆聯繫到了一起,這纔會如此瘋狂的追逐唐豆。
不追不行呀,事關身家性命,不問個明白丞相肯定會拿他問罪。
可是,蔡將軍在追上唐豆之後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唐豆進入藏寶閣只有短短半個時辰的時間,而且自己一直守在門口,也從未見唐豆向外倒騰什麼東西,如今看唐豆大袖飄飄的樣子,他怎麼可能會將整座藏寶閣都給搬空掉?
將軍唯唯諾諾的說不出話來。
涼風一吹,唐豆額頭上的汗水已經被風吹乾,他笑着望着蔡將軍又重複了一遍:“蔡將軍,你呼喚本侯到底有何貴幹?”
蔡將軍想來想去,終於斗膽向唐豆問道:“末將斗膽,請問侯爺除了手中的四方銅鏡之外,是否還拿了其他的什麼東西?”
唐豆皺了皺眉,正不知該如何回答蔡將軍,一旁的董綸已經厲聲喝道:“大膽,蔡將軍沒聽到咱家剛纔傳達的丞相口諭麼,金城侯就算把整座藏寶閣都搬空了那也無妨,你竟然敢懷疑金城侯偷拿閣中寶物,難道是小看咱家砍不了你蔡將軍的腦袋麼?”
此時蔡將軍也不管自己甲冑在身了,噗通一聲跪在橋面上,跟死了爹一樣的都帶出了哭腔:“金城侯勿怪,末將實在是沒有懷疑侯爺的意思,可是,閣中丟失的寶物實在是太多了,如果丞相降罪下來,恐怕末將就是誅九族的死罪。末將承擔不起這個責任,因此纔想找侯爺澄清一下,可是……”
蔡將軍欲哭無淚,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了。
唐豆就站在他面前,杳然一身,就算他懷裡塞滿了各種寶物又能塞得幾樣?如果自己非得要誣賴唐豆把藏寶閣給搬空了,恐怕這話說出來連鬼都不會相信。
唐豆呼出了一口大氣,心中暗暗後悔,看來是自己太貪心了,結果累及他人。
唐豆上前雙手扶起了蔡將軍,柔聲說道:“丞相既然恩賜我隨意進閣挑選寶貝,我取走什麼東西他必定不會責罰別人,這樣吧蔡將軍,無論閣中缺少了什麼寶貝,都一應算在我頭上,我自會去跟丞相澄清,必定不會殃及他人。”
蔡將軍叩頭如搗蒜:“多謝侯爺成全,末將等人的身家性命可就全捏在侯爺手中了,還請侯爺一定要在丞相面前爲末將等人開脫。”
唐豆自然是無有不應,這是一旁的董綸卻是不陰不陽的呲笑道:“恐怕未必是如此吧,咱家可是一直跟隨金城侯至此,寸步也未曾離開過。莫非是有人監守自盜,竊取了閣中寶貝到外面去逍遙快活,此時聽聞丞相對侯爺恩寵,纔想出這條苦肉計來讓侯爺爲你們背這個黑鍋?哼,這件事就算是侯爺答應了,咱家也不會答應。”
“董爺,你就口下積德吧,末將等人就算有天做的膽子,也不敢把整座藏寶閣搬空了呀。”
“什麼,你說整座藏寶閣被搬空啦?”董綸尖叫着跳了起來,直接撞開蔡將軍等人向藏寶閣衝去,沒跑兩步竟然噗通一聲摔了一個大馬趴,可是他連滾帶爬的飛身而起,也不再顧忌擅入者斬的命令,直接衝進了藏寶閣。
隨即,藏寶閣中傳出董綸刺耳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