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成立大唐的事情爆炸性的傳播了出去,司馬聃聽聞桓溫的彙報之後,只是笑着搖了搖頭。
在司馬聃心中,這個所謂的唐王不過是譁衆取寵罷了。
一道《殺胡令》,一首《滿江紅》,爲唐豆贏取了好大的名聲。
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就憑你手底下那麼幾個女人還想自立朝廷?
太兒戲了。
桓溫匍匐在地向司馬聃請命:“臣願領兵剿滅叛逆。”
並非是桓溫出爾反爾,在司馬聃面前,他主動說出願領兵剿滅唐豆,輕鬆一句話就洗脫了他與唐豆勾結的嫌疑。
唐豆因爲一道《殺胡令》已經成了千萬漢人心中的民族英雄,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對唐豆用兵?
桓溫不過就是這麼一說罷了,他是司馬聃的女婿,如何揣摩不透司馬聃的心思。
果然,司馬聃揮揮手說道:“這個唐王甚懂如何蠱惑民心,一道《殺胡令》甚至連朕都坐立不安。如今這個唐王民望甚高,如果咱們對他出兵討伐必定會觸犯衆怒。只要他不渡江南下,且由着他折騰好了,我估計用不了兩個月胡狗就把他滅了,如果他渡江南來,咱們也就有了說辭,到時再動手也不晚。”
桓溫匍匐在地恭維道:“父皇聖明。”
司馬聃笑笑擡手道:“你起來吧。那二十船軍需送給他,也表明了咱們的抗胡決心,這件事兒做得不錯,朕不會怪責你。不過朕怎麼聽到坊間有人傳說這個唐王是天上的仙人下凡,你見過唐王,他是否真的是天上仙人下凡?”
唐豆帶領着數千女子一路南行,最後追隨者達到了萬人之衆,途中遇到大小戰鬥無數,唐豆鬼魅般的身影自然被不少人見到,而且謝安那些兵卒以及那些女兵們裝束古怪,衝鋒陷陣所向無敵,猶如神助一般。雖然她們並沒有刻意宣揚唐王乃是上界仙人,可是她們也並沒有故意遮掩,總之在朦朦朧朧間,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唐王的來歷,隨着這些百姓渡江南下,這個消息也就被傳揚開了。
聽到司馬聃詢問這件事情,桓溫笑着說道:“父皇真相信這世上有仙人存在麼?依臣所見,唐王這個仙人下凡恐怕就跟秦始皇帝神龍出世得水德而興、漢高祖劉邦斬白蛇起義是一個道理。臣見過唐王兩次,不過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後生罷了。”
聽到桓溫這麼說,司馬聃呵呵笑了起來:“莫說這個唐王倒是深蘊蠱惑民心之道,若是真被他發展起來,恐怕還真的會成爲朕的心腹大患。”
桓溫笑着說道:“胡人可不是面泥捏的,就憑他那幾百個女子,呵呵……他能否活過明天都令人堪憂。”
司馬聃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來。
司馬聃和桓溫預料唐豆的大唐存活不了多長時間,可是桓溫剛剛從健康返回襄陽,馬上就接到一個令他膛目結舌的消息。
短短二十幾日的時間,江北唐王竟然率軍收復了穰州、新野兩地,如今大唐已經遷都穰州,國土面積比立國之初已經擴大了數倍,唐豆稱之爲解放區,而百姓們卻稱之爲江北大唐。
“這怎麼可能?就憑唐王手中那點人,竟然可以攻取穰州和新野?”桓溫目瞪口呆的望着謝奕問道。
謝奕苦笑着望着桓溫說道:“大人,你不知道唐皇這一道《殺胡令》的號召力有多大,如今襄陽城中最少已經有上千人渡江北上響應唐皇號召,就連軍中也有不少人偷偷溜過江,投到了唐皇麾下。”
桓溫敏銳的注意到,謝奕現在已經以唐皇來稱呼唐豆了,看來唐王的號召力已經影響到了他身邊的人。
謝奕望着桓溫接着說道:“咱們漢人向來就不缺乏英雄好漢,只是缺少一個引子。如今,唐皇這道《殺胡令》就是一道引子,把這些忍辱偷生的英雄好漢全都喚醒了。據報,野王太守張進、左衛將軍王鸞、洛陽杜艾、叛臣王國、崔宣均被漢人所殺,這只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名聲不顯被殺的胡人以及叛臣不計其數。”
“王國、崔宣也被殺了?”桓溫吃了一驚,這二人都是東晉舊臣,一個曾經是南陽太守、一個曾經是李炬長史,叛節投降了胡人的趙國。
謝奕點了點頭說道:“江北漢人雖被胡人屠戮幾近滅絕,可是隱匿各處的漢人加起來恐怕也有上百萬人,如今整個江北四處都有戰事,唐河女子方氏在胡人府中爲奴,她用一把柴刀一夜之間宰殺了那家胡人三十二口,將首級懸掛在府門之外。就連方城也曾一度被漢人攻陷,城中胡人被斬殺數千,餘者越城而逃……”
謝奕滔滔不絕的數說着,桓溫倒吸了一口冷氣,望着謝奕問道:“胡人有何反應?”
聽到桓溫詢問,謝奕嘆了口氣說道:“據說咱們漢人也戰死了不少,有些地方胡人對漢人進行了清洗,但凡黃膚黑髮者一概殺之。”
桓溫和謝奕正在談論間,這是一名小將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衝着桓溫抱拳說道:“大哥,江北傳來消息。”
襄陽與江北一水之隔,江北有何消息總是襄陽第一個得到。
看清進來那員小將是桓溫的二弟桓雲,桓溫急忙說道:“快講。”
桓雲衝着謝奕叉手一禮,望着桓溫說道:“大哥,江北剛傳來消息,石遵效仿唐皇發佈了《殺漢檄》……”
“殺漢檄?”桓溫謝奕二人臉色同時一變。
桓雲疾聲說道:“石遵殺漢檄,胡人庶民殺漢人一人可得百錢或羊十隻,有官爵在身者,殺一人進位一等,文可至太守,武可至牙門。”
“糟了,江北漢人危矣。”桓溫失聲喊道,已經來不及咒罵胡人竟然拿漢人跟羊比較。
謝奕皺着眉頭說道:“就算石遵沒有發佈殺漢檄,江北漢人也如豬狗一般任胡人宰割。如今石遵發了這道殺漢檄,也許物極必反,反而令那些忍辱偷生的漢人不在隱忍。”
桓溫皺眉想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也許事情發展真的會如謝奕所料,江北漢人本來就已經沒有了生路,如今就算爲了保命,他們也得迫不得已拿起刀槍了。
桓雲接着說道:“大哥,唐皇同樣又發佈了一道《殺胡令》。”
“唐皇又發佈了《殺胡令》?”桓溫吃了一驚,下意識的也跟隨着桓雲謝奕稱呼起了唐皇。
桓雲傲首挺胸大聲說道:“唐皇《殺胡令》:內外六夷,踏足中原者,斬!”
聽到如此威武霸氣的《殺胡令》,桓溫和謝奕二人忍不住同時吸了一口冷氣。
內外六夷,踏足中原者,斬!
這道《殺胡令》,比之漢朝陳湯說的那句‘凡犯我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毫不遜色,甚至更加霸氣。
桓溫謝奕還在愣怔,桓雲卻向桓溫抱拳正色說道:“大哥,我要渡江追隨唐皇。”
“什麼?連你也要渡江?”桓溫被桓雲的話嚇了一跳。
桓雲衝着桓溫說道:“不僅是我,我們已經商議過了,三弟四弟五弟也要跟我一起渡江去尋唐皇,如今正是報國之時,風頭不能都讓謝安那小子一個人搶了。”
“混賬,你以爲渡江是兒戲,那是要跟胡人拼命的。”桓溫忍不住罵了起來。
桓雲衝着桓溫咧嘴一笑:“你同意我們也去,你不同意我們也去,三弟四弟五弟已經備好船在江邊等我了,我來就是告訴你一聲,你就自己縮在襄陽做你的安南將軍吧。”
說罷,桓雲轉身大步流星而去,頭也沒回一下。
桓溫指着桓雲的背影,氣得手臂顫抖的連聲罵道:“反了,反了,都反了……”
桓溫雖然是桓雲的長兄,可是向來他也約束不了自己這個桀驁不馴的二弟。
望着桓雲大步離開,謝奕嘴角抽搐了兩下,望着桓溫說道:“大人,咱們是不是也該做點什麼?”
桓溫楞了一下,急忙點頭快步向書案走去:“對對對,我要馬上擬奏摺,將江北之事稟報皇上。”
謝奕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說的做點什麼,可並非是給皇上寫奏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