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豆帶領着謝安司馬瑤等人以江北大營爲中心四處出擊,短短數日,江北大營百里之內胡夷盡絕。
又過數日,桓溫、謝奕再次渡江而來,一同前來的還有戰船二十艘,滿載軍需糧草。
唐豆、謝安、司馬瑤、佟冰婉率衆出營迎接。
桓溫笑呵呵的衝着唐豆拱手笑道:“下官恭喜唐王,唐王請接旨。”
“接旨?”唐豆楞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桓大人,請問是誰給我下的聖旨?”
“當然是當今聖上。”桓溫楞了一下,不悅的說道。
唐豆此問已經就是大不敬之罪,按罪當誅。
唐豆衝着桓溫呵呵的笑了起來:“桓大人,如果是司馬聃給我下的聖旨,大人不宣也罷,我既不食司馬聃俸祿,也無需聽他的調度。”
咯噔,桓溫傻在了當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現在唐豆竟然拒接聖旨,這可是大逆不道欲圖謀反誅九族之罪呀。
唐豆衝着桓溫拱手笑道:“桓大人渡江而來就是在下的客人,如果桓大人不嫌棄的話,請入大營烹茶敘話。”
謝安跨前一步,望着桓溫拱手說道:“桓大人,我們唐王現在已經被衆民推舉爲唐皇,國號唐,紀元平胡元年。在下不才,忝居左丞相、護國大將軍之職。”
桓溫目瞪口呆,手中的聖旨吧嗒掉到地上。
桓溫身後的謝奕猛地將手中捧着的官服印綬拋在地上,一把揪住了謝安的脖領:“安石,這個玩笑可開不得,你們這可是謀反大罪,快跟我回家。”
一旁的司馬瑤呲笑道:“謝大人此言差矣,你說我們謀反,我問你,我們是謀誰的反?是謀的司馬聃的江山?還是謀的胡狗佔領我們的江山?”
桓溫伸手指着司馬瑤顫聲說道:“司馬瑤,你可是大晉的郡主,怎麼也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司馬瑤望着桓溫微微一笑說道:“我現在是大唐右丞相、衛國大將軍。”
“女人?參政?”桓溫又懵了,他的陳規舊念再一次被顛覆。
“女人怎麼了?女人現在在江北跟胡狗作戰,你們男人龜縮在江南在幹什麼?是吟詩作畫?還是在飲酒狎妓?”司馬瑤臉色不善的盯着桓溫問道。
桓溫啞口無言,一旁的謝安還在跟謝奕撕扯,唐豆微微一笑,伸手衝着桓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桓大人如果不忌諱的話,請到大營奉茶。”
忌諱,我太忌諱了。
我跟你進大營奉茶,那就是私通叛黨,同樣也是要殺頭的罪名,就算我是當今駙馬恐怕當今聖上也容不下我。
看到桓溫躊躇不前,唐豆瞭然的不再邀請,他呵呵一笑,衝着桓溫說道:“桓大人既然不願入營,在下也就有話直說了。在下有一事相求,還請桓大人答應。”
桓溫頭皮發麻的望着唐豆說道:“唐王有話請講。”
桓溫依舊跟唐豆稱呼唐王,暗示他並不承認唐豆這位新晉的唐皇。
唐豆微微一笑也不計較,望着桓溫平和的說道:“桓大人,大唐與大晉同宗同祖,大家都是三皇五帝的後裔,我希望你我兩國之間同仇敵愾,共同抗擊胡狗。”
這算是唐豆對桓溫、對江南漢人發起的邀請了。
桓溫尷尬的笑了笑:“下官同樣對胡狗恨之入骨,可是君命難違,如果聖上下令對胡人宣戰,桓某必定身先士卒,率領兒郎們與胡狗浴血沙場。”
唐豆一笑對着桓溫點了點頭:“我相信桓大人的愛國之情,我們大唐在江北作戰,三面臨敵,背託漢水。我不希望背後受到敵人的攻擊,尤其是來自漢人兄弟的攻擊,還請桓大人以及司馬聃以大局爲重。”
桓溫老臉一紅,剛纔他聽聞唐豆自立朝廷,心中確實是電念一閃,冒出趁着唐豆羽翼未豐之際剷除後患的想法,卻沒想到被唐豆直言挑明瞭。
桓溫尷尬的咳嗽一聲:“唐王請放心,你我同宗同祖,同室操戈豈非讓胡狗笑話,我桓溫絕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唐豆一笑把住桓溫的手臂:“那樣就好,我也相信桓大人不是不識大體的人。桓大人,你真的不要進大營喝杯水酒麼?”
桓溫苦笑着推辭道:“唐王莫要害我揹負上一個私通亂黨的罪名。”
面對桓溫的直率,唐豆忍不住哈哈大笑着說道:“酒來,我要敬桓大人一杯。”
佟冰婉託着早就備好的酒水飛快上前,唐豆親自把盞爲自己和桓溫倒滿酒杯。
酒香四溢,桓溫卻是滿嘴苦水。
司馬興男上書給司馬聃,極力勸說之下,司馬聃竟然真的下旨冊封唐豆爲唐王,拜平虜將軍,賜假節,領江北諸軍。
唐王是虛的,平虜將軍是虛的,領江北諸軍更是虛的,但是卻等於承認了唐王的存在,而今唐豆不僅拒絕了司馬聃的冊封,更是自立朝廷,視朝廷於不顧。
桓溫感覺自己被架到了一個大火盆上,萬一司馬聃下令征討唐王,那麼他剛纔給唐豆的一切承諾全都變成了笑話。
飲罷杯中酒,放下酒杯,桓溫衝着唐豆拱手道:“下官公務繁忙,就不多打擾唐王了。”
渡江而來,剛剛上岸沒說兩句話就託辭離開,唐豆對桓溫的心態心知肚明,他微微一笑衝着桓溫拱手:“送桓大人。”
桓溫轉身,看到背後的二十艘戰船,猶豫了一下,猛地轉過身來望着唐豆說道:“唐王,甭管將來結果如何,你率兵在江北與胡人作戰均令在下欽佩。在下此來帶來二十船軍需糧草,其中半數爲當今聖上賞賜,半數爲襄陽百姓攘助,委託下官帶來贈予唐王。如今這二十船軍需在下就留給唐王,助唐王一臂之力。”
唐豆抱拳肅然道:“多謝桓大人和襄陽百姓,這份重禮我收下了,請大人返回襄陽之後代我向襄陽百姓致謝。”
桓溫搖頭嘆了口氣,衝着唐豆抱了抱拳,轉身大步走上來時戰船。
一旁的謝奕謝安兄弟已經停止了爭執,謝安向佟冰婉討過酒水,滿斟一杯雙手遞給謝奕。
謝奕注視着謝安,輕輕嘆了口氣,沒有伸手接謝安手捧的酒杯,沉聲說道:“你好自爲之吧。”
謝安衝着謝奕拜伏在地,雙手高舉酒杯,淚光朦朧的說道:“請兄長滿飲此杯,代我在父母膝前盡孝。”
謝奕盯着謝安,終於從謝安手中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擲杯於地,至於他是否用此舉告知謝安一些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眼見謝奕轉身跟隨在桓溫身後踏上跳板,謝安突然一把拉住身旁的佟冰婉,也把她拽得跪在了自己身旁,衝着跳板上的謝奕喊道:“請兄長告知父母,小弟已經爲父母討了一房兒媳,她是大唐的破虜大將軍,她的名字叫佟冰婉。”
佟冰婉沒想到謝安突然發瘋,她的一張小臉騰地一下漲紅了起來,不過,她只是動了一下身子,卻沒有從謝安身邊站起來。
謝奕回頭望了一眼謝安身邊的佟冰婉,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好。”
謝奕大步走上戰船,桓溫揮手命令開船返回襄陽,來時浩浩蕩蕩,回時卻是孤帆獨影,那二十船軍需均留在了江北,桓溫知道,這恐怕是自己唯一能爲江北抗胡作出的一點貢獻了,當今皇上司馬聃只想苟安江南,根本沒有進取江北之心,滿朝文武也沒有幾個願意跟胡人開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