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懿此時站在這一片虛無之中，不知該如何走。
狗哥已然下了納蘭懿的背，看着納蘭懿那茫然的樣子，它也有點茫然，前面可是一條平坦的大道，納蘭懿怎麼不敢走了呢？
狗哥是勇猛的，一下子就衝到了前面，一邊跑一邊跳，納蘭懿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眼花，眼前竟然是出現了當日在柏水縣街頭，狗哥追着阿零跑的畫面。
這畫面太真實，納蘭懿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果然，阿零的袍子被狗哥給踩到了，阿零一溜煙地將自己的袍子給脫掉，傻呵呵地光着身子傻笑。
納蘭懿眉頭一皺，將自己的外衫給脫了下來。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將衣服給阿零穿上，只見凌曄將自己的衣服給脫了下來，披在了阿零身上，將阿零抱起來，笑着說道：“殿下，您看這孩子好玩兒嗎？”
納蘭懿覺得頭有些疼，事情似乎不應該是這麼發展的，可是應該是怎麼發展的呢？
納蘭懿想了想，對，就是這樣的，凌曄將阿零抱了起來。
阿零看着納蘭懿，像是看着一個陌生人，還在凌曄耳邊輕聲說道：“這個人是誰啊？看上去冷冰冰的……”
“他啊！是軒轅國的太子啊！”凌曄笑着，轉頭對納蘭懿說道，“殿下，我能把這丫頭娶回去做對食嗎？”
對食！
納蘭懿覺得，自己本不該拒絕凌曄的提議，可是爲何聽着這句話，心頭如此難受。
“不……”
納蘭懿思考了許久，十分艱難地說出了這個字。
“殿下！”凌曄有些震驚，後退了兩步，將阿零抱得緊緊的。
納蘭懿看着阿零那雙比黑曜石還亮堂的眼珠子，終於想起來，對了，阿零，那是他的人，怎麼能給凌曄做對食呢！而且，凌曄根本不是太監，不需要對食的宮女啊！
這畫面有點詭異，納蘭懿想了許久，自己剛剛應該是在哪裡來着，爲何突然到了柏水縣的街頭？
然而，納蘭懿還未想起自己之前是在做什麼，眼前忽然藍光一閃，他胸前的衣服便被劃開了一條口子。
納蘭懿擡眼，便將凌曄將阿零放在了一旁，已然拿出孔雀翎攻擊他！
“凌曄！”納蘭懿有些不敢相信，他最好的朋友竟然會無緣無故攻擊他！
“殿下，我不過是想要一個對食的宮女，這你都不肯給我嗎！”凌曄說着，又是拿孔雀翎將他揮去。
納蘭懿只能退讓，然而他腳步沉重，連輕功都無法施展，隨便拿起路邊的一根木棍抵擋凌曄，竟然輕輕就被凌曄給斬斷。
不可能！他的拈花法典，可以拈花爲兵，更何況這麼一根木棍呢！
然而，凌曄步步緊逼，他卻毫無反擊之力，步步退讓，最後是退到了阿零身旁。
而阿零，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他被凌曄逼到死角，眼神清冷，嘴裡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好弱。”
弱？
阿零嫌棄他弱！
是啊，他真的好弱，怎麼能退到阿零身旁，希望阿零來救他呢！
納蘭懿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是充滿了力量，而手邊正好有一把刀，他猛地站起來，揮刀之間，寒光迷了眼。
等納蘭懿再睜開眼睛，卻
見凌曄已經倒在了地上，血流成河。
而阿零，已經變成了戰無凌的樣子。
在雪山之上跳舞。
她穿着輕薄的紗衣，舞姿妖嬈，轉頭看着納蘭懿，眉眼中，卻竟是恨意。
不對，這不是阿零，這是陸蒔假扮的戰無凌。
陸蒔蓮步輕移，便到了納蘭懿身邊，纖纖玉手撫在納蘭懿的胸膛上，柔聲問道：“怎麼了？我的殿下？”
納蘭懿後退了兩步，冷聲道：“你不是阿零。”
陸蒔冷笑兩聲，圍着納蘭懿轉了轉，伸手探進納蘭懿衣襟裡，問道：“難道你不希望阿零有如此風情嗎？”
納蘭懿並不說話，緊緊閉着眼睛，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肯定有哪裡不對！他到底在做什麼，爲什麼會發生這麼多奇怪的事！
然而陸蒔手中的動作並未停止……
忽然，納蘭懿心頭一痛，低頭一看，路蒔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刀，刺進了自己胸膛。
“納蘭懿，我是來殺你的啊！”陸蒔笑着，鬼魅般地飛遠了，飄蕩在空中，厲聲道，“納蘭懿，你騙得我好苦！”
納蘭懿擡頭搜尋着陸蒔的蹤跡，忽然空中又出現了伍月的臉，戰無風，戰世絕，納蘭卿，無數因他而死的人的臉，包括延豐帝。
“納蘭懿！今天我們就是來索命的！”
這些人蜂擁而上，納蘭懿急忙躲避，然而後退，卻又是納蘭煜的千軍萬馬。
“納蘭懿！今日你活不了了！”納蘭煜站在城頭，手中緊緊捏着阿零的脖子。
這個人不是陸蒔，那就是真的阿零了！
“阿一！救我！”
城樓上的阿零憋得臉都紅了，眼睛裡滾出兩行眼淚來。
他的阿零，何曾這麼哭過！
納蘭懿縱身躍上城樓，誰知那城樓上又是無數昔日仇人擋在阿零面前。
“納蘭懿，想救她，把我們一一殺了吧！”延豐帝冷笑着，“我看一向慈悲的納蘭懿，如何對自己的父皇下手！”
“慈悲？這世上不知多少人因他而死！所謂的慈悲，都是假的！納蘭懿啊，比誰都心狠呢！”
“哈哈哈！”
混亂的笑聲震得納蘭懿頭疼欲裂！
納蘭懿猛地揮動手中大刀，那些鬼魅似的怨靈，便被風吹散，消失無蹤。
然而，就在納蘭懿與怨靈們糾纏的時候，阿零已然閉上了眼睛。
納蘭煜就這麼將阿零的身體，從城樓上扔了下去。
而那城樓之下，竟然是一片火海！
納蘭懿奮不顧身地跳了下去，然後落地瞬間，他猛然發現，自己還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道之中。
狗哥正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對了，這是天山之上的長生門，他是來救阿零的，已經闖到了第三關。
這一關叫什麼來着？
迷夢之陣。
剛剛那些，原來不過是一場噩夢……納蘭懿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來，好在是夢，只是不知，他剛剛困在夢裡，時間已經過了多久了……
納蘭懿迅速整理好思緒，不管前方是什麼，同狗哥一起衝了上去。
不知跑了多久，終於，這條白茫茫的大道到了盡頭，前方是圓形的祭
壇，許多穿着白色斗篷的人跪在祭壇邊，念着咒語。
而阿零，跪在祭壇中央，雙手已經被綁住，動也不動。
還來得及嗎？
“阿零！”納蘭懿大叫着衝上去，只盼自己沒有來晚了。
然而，阿零還是一動不懂，而那些跪在地上穿着斗篷的人卻全都站了起來，將納蘭懿攔住。
“來着何人？”
“軒轅納蘭懿。”
納蘭懿緊緊握着手中的刀，眼睛卻極力朝那些人的身後望去。
阿零還好嗎？爲什麼不回答他的話？
穿着斗篷的人齊齊攻上來，這些人的功夫比納蘭懿之前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厲害，納蘭懿奮力前進着，手中的刀越來越鋒利，揮刀之間，疾風吹下那些人的斗篷。
納蘭懿看着那些人的臉，後背一涼。
這些哪裡是人，分明都是白骨。
“我們在這裡等着祭品回來，已然等了五百年，豈容你一個凡夫俗子打擾！”白骨們說着，又是朝納蘭懿攻去。
既然都是白骨了，那他更不用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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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懿也不知自己的功力爲何進步那麼迅速，揮刀之間，那些白骨已然灰飛煙滅。
不多時，納蘭懿已經將這些人悉數答道，而阿零還是跪在祭壇中，一動不動……
納蘭懿縱身躍上祭壇，只見阿零臉色蒼白，嘴角滲出一絲鮮紅的血跡來。
納蘭懿急忙將阿零抱在了懷裡，叫道：“阿零，我來了，我來救你了！”
阿零睜開眼睛，似乎是想要說話，張嘴卻是吐出了一口血。
“阿零！”納蘭懿將阿零放在了祭壇上，運功想要替她療傷。
“阿一，不要白費力氣了……”阿零抓着納蘭懿的手，輕聲道，“我要死了……”
“不可能！我不會讓你死的！”納蘭懿說着，一個勁兒的朝阿零體內輸送着內力。
然而阿零還是一個勁兒的吐血，鮮血將她那白色的斗篷染紅了一大半。
“阿一，抱抱我。”阿零道。
“等你好了再抱不遲！”納蘭懿還是一直往阿零體內輸送着內力，輸送得他自己都要虛脫了。
“不抱就來不及了……”阿零說着，又是吐出一口血來。
納蘭懿明顯得感覺到，阿零的身子一點點變硬變冷，就連皮膚也變得像石頭一樣粗糙。
是啊，不抱就來不及了。
納蘭懿只好將阿零擁在懷中，站起來說道：“我帶你走，我們去找望一衽！”
“阿一，我死了，你會陪我去死嗎？”阿零道。
“不會死！你不會死！”納蘭懿抱着阿零跳下祭壇。
“我真的要死了，你陪我一起死吧……”阿零說完，便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徹底變爲了一塊石頭。
看着阿零此時的樣子，納蘭懿當真覺得生無可戀，他真是沒用，這麼多年，都是阿零在救他，現在阿零有了危險，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什麼都做不了，看着阿零去死！
那他，至少能陪着她去死吧？黃泉路上，他一定會好好保護她。納蘭懿如此想着，舉起手中的刀，放在了脖子上。
“阿零，稍等。”
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