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零的聲音不再是小女娃脆生生的樣子，這說話間強壓着氣息，一句話，四個字，字字扣在暗衛心頭，只叫人覺得，無法拒絕。
暗衛領命走了，阿零估摸着時辰，又到了紅楓院。
紅楓此時就在紅楓院，阿零也不知凌曄能否避過紅楓，到了紅楓院一看，這凌曄倒是好，自己也不進去，就躲在外面，放狗哥一人在紅楓院裡逛。
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紅楓自然是想將在院子裡亂逛的狗哥趕走，可狗哥脖子上還戴着延豐帝御賜的鈴鐺，她也不能趕走狗哥。
狗哥到處嗅了嗅，跑出來對着凌曄嗚嗚地叫。
凌曄哪裡聽得懂這些，頓時覺得頭都大了。
好在阿零及時現身，敲了敲凌曄的肩膀說道：“到別處說。”
凌曄知道阿零要避着紅楓，便與阿零一起帶着狗哥飛快轉進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
“狗哥，現在我問你話，是，你就點頭，不是你就搖頭，懂不懂？”阿零道。
狗哥點點頭。
“那麼我問你，昨天晚上出現在紅楓院的，除了我，太子，凌曄，福寶，還有沒有其他人，有你就點頭，沒有你就搖頭。”阿零蹲下問道。
狗哥點點頭。
阿零鬆了口氣，繼續問道：“那人是納蘭煜嗎？”
狗哥搖搖頭。
不是納蘭煜？阿零原本覺得昨晚納蘭煜阻撓凌曄回宮事有蹊蹺，如今狗哥一說，倒是抹去了納蘭煜的嫌疑。不過仔細一想，凌曄也說，納蘭煜一直在王府中，那麼，姦污紅楓的人，一定不是納蘭煜。
阿零一咬牙，如果這是在現代就好了，驗一下體液DNA就可以了，現在她還得靠着狗哥來猜。
“是納蘭卿嗎？”凌曄問道。
狗哥呆愣着，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
“狗哥沒有與納蘭卿接觸過……”阿零無奈地說道。
凌曄嘆口氣，捏緊了拳頭道：“一定是他，我看他對紅楓一直圖謀不軌！”
阿零想到怡紅院一事中，納蘭懿是得罪了納蘭卿，納蘭卿極有可能現在來報復納蘭懿！
“我去偷一件納蘭卿貼身的東西來讓狗哥確認一下！”阿零說着便飛身朝皇帝寢宮奔去。
凌曄心中隱隱不安，也追了上去。
紅楓院裡的紅楓，坐得端莊，飲了一口苦茶，嘴角浮起一絲嘲諷的笑。
現在皇帝寢宮內坐滿了人，阿零想偷東西幾乎不可能，也不可能堂而皇之走進寢宮，只好嘆口氣道：“凌曄，你帶着狗哥直接進去吧。”
凌曄點點頭，帶着狗哥直接走了進去。
門口管事的太監見凌曄帶着一隻狗來，便說道：“凌曄，現在皇上還在昏迷中，你不能將這隻狗帶進去！”
凌曄原本沉重的臉色忽然就變得諂媚起來，朝着管事太監挑眉一笑，輕輕逼近那人，悄悄往他袖子裡塞了一錠銀子，說道：“公公，行個方便。”
可那管事太監卻趁機拉住了凌曄的手，用他那粗糙污穢的手揉了揉凌曄那細皮嫩肉的手，賤兮兮地笑道：“那還希望凌公公日後記得咱家。”
看一個假太監被一個真太監揩油，阿零真是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真是難爲凌曄了。
凌曄臉色有些青，卻還是強作笑容，柔聲道：“謝
謝公公了。”
說完，凌曄頭也不回地帶着狗哥走了進去。
阿零也換了方位，到了寢宮的窗外，剛好可以窺見寢宮內的一舉一動。
剛好凌曄帶着狗哥路過納蘭卿身旁，納蘭卿似乎不經意便就躲開了。
凌曄將納蘭卿此舉看在眼裡，心中對納蘭卿懷疑又多了幾分，卻也不敢表現太明，還是先給皇后太子還有在場的其他人都行了禮。
狗哥卻不講理，直接就朝納蘭卿那邊走去，剛走到納蘭卿面前，便就朝凌曄嗚嗚地叫起來。
這意思很明顯，狗哥是在告訴凌曄，出現在紅楓院的另一人就是納蘭卿。
凌曄剛想告訴納蘭懿，此時牀上的延豐帝忽然動了動，衆人都齊齊圍了上去。
延豐帝一睜開眼，見皇后和兒子們都在這裡候着，心裡倒覺得不那麼氣了。
“御醫，快來看看，皇上醒了。”錢皇后道。
御醫來替皇上把了脈，便說道：“回皇上，皇后，皇上本是急火攻心，現在醒過來倒是好，不過皇上年事已高，恐怕要多休養些日子，還請皇上這些日子不要動怒。”
“你先下去吧。”錢皇后對御醫揮揮手，又對皇上說道：“御醫都說了，叫你這些日子不要動怒，你還是好好休息吧。”
延豐帝嘆口氣，點點頭道：“老了……”
“不是皇上老了，只是有些人不孝……”一直在一旁的玉妃嘟噥着。
這玉妃是現在皇上最喜歡的妃子，年紀與紅楓差不多，就連長相也與紅楓有幾分相似。
錢皇后甩過去一個凜冽的顏色，玉妃便嚇得話也不敢再說。
“你是想再將皇上氣暈嗎？”錢皇后冷聲罵道。
玉妃低下頭不再多說什麼。
皇上看着玉妃，可能是想起了紅楓，神色又暗淡了下來，朝皇后說道：“不要再吵了，朕想靜靜。”
皇后點點頭道：“那讓玉妃留下來陪皇上嗎？”
皇后是精明的，她知道自己與皇帝疏離多年，這個時候再要留在他身邊，動機太明顯了，便提出讓最受寵的玉妃留下。
皇上點點頭。
皇后站起身來說道：“皇上要休息了，你們都跟着本宮走吧。玉妃，拜託你好好陪陪皇上了。”
衆人離開了皇帝寢宮，納蘭懿和凌曄跟着皇后回了玉坤宮，阿零卻擔心皇帝這邊再出變故，便就留在了這邊。
果然，衆人離開沒多久，紅楓便走了過來，阿零一看，今日的紅楓穿得素淨，頭髮卻是綰了個婦人髮髻，眼睛浮腫，看上去十分憔悴。
“公公，紅楓聽聞皇上醒了，想過來看看。”紅楓低頭輕聲對門口的管事太監說道。
那管事太監面露難色，說道：“姑姑，您也知道，皇后叫您這些日子不要離開紅楓院，您這出來，還打扮成這樣，不是徒生事端嗎？”
紅楓輕笑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束，卻是說道：“紅楓倒是覺得，這身裝扮好極了。”
管事太監想着紅楓也是可憐人，往常也是一起侍奉皇帝的人，紅楓也幫襯過他不少，語氣便軟了下來，說道：“姑姑，你回去吧，奴才也是爲你好，你這樣進去，不是讓皇上更氣嗎？”
紅楓搖搖頭，說道：“皇上是想見我的，見到我會高興的。”
太監不知道紅楓這
是什麼意思，還想問爲什麼，紅楓卻又繼續說道：“每年這個季節，皇上都喜歡喝紅楓泡的花茶。皇上今天急火攻心，喝了紅楓的茶，會舒坦很多的。”
皇上喜歡喝花茶，管事太監自然是知道的，便也不再好阻攔了，放行讓紅楓進去了。
皇帝原本還與玉妃說着話，見紅楓來了，便從牀上坐了起來，說道：“不是叫你好好休息嗎？”
一見皇上，紅楓便流下兩行清淚，跪了下來，說道：“皇上，是奴婢不好，奴婢害您急火攻心，氣壞了身子！”
皇帝立馬下了牀，扶起紅楓，說道：“哪裡是你的錯，莫要再哭了，朕會爲你做主的！”
紅楓卻還是僵持着不肯起來，哭哭啼啼地說着自己罪該萬死。
一旁的玉妃實在看不下去了，白了紅楓一眼，說道：“紅楓，你這成何體統，皇上叫你起來，你還抗旨不尊？皇上九五之尊，如今卻穿着中衣扶你起來，若是皇上着涼了，唯你是問！”
紅楓一聽，總算是停止了哭泣，不過只是一瞬，又哭了起來，說道：“皇上，奴婢真是罪該萬死，考慮不周，皇上，看來奴婢真的沒有資格留在您身邊伺候您了，太子又不願意娶奴婢，奴婢乾脆絞了頭髮做姑子去！”
紅楓說着，竟然就從袖子裡摸出一把剪刀，拔下頭上的簪子，一頭青絲滑落道肩膀，她抓起來就剪，剛要下刀，卻被皇帝給攔了下來。
“紅楓，朕看你平日裡也是頂聰明的丫頭，現在怎麼就想不明白了呢？就算太子不娶你，朕還不能護你周全嗎？”延豐帝緊緊拽着紅楓的手腕說道。
阿零在外面差點沒噗地一聲笑出來，皇上這犧牲可真大，被自己兒子上過的女人他都願意接收，看來對紅楓是真愛啊！
可一旁的玉妃卻哪裡看得下去。玉妃也不是傻子，紅楓這隨身帶着剪刀，剛剛這一出，分明是有備而來，便冷笑着問道：“紅楓，你來這裡，是爲了剪頭髮給皇上看的嗎？”
紅楓知道自己被玉妃懷疑了，但她也知道，皇上寵愛玉妃，完全是因爲玉妃與自己長得像，所以也便有恃無恐了，只嗚嗚地哭起來，說道：“紅楓是個宮女，隨身帶着這些東西，也是好隨時爲皇上服務的……”
這一句爲皇上服務，又是讓阿零覺得好笑。
“玉妃，你出去。”皇帝冷冷說道。
“皇上……”
玉妃還想說什麼，皇上卻又冷聲說道：“朕叫你先出去……”
玉妃只好先出去。
而此時，玉坤宮內。
“殿下，娘娘，姦污紅楓的人，應該是納蘭卿。”凌曄說道。
凌曄此言一出，皇后和納蘭懿都有些驚訝，因爲這件事，從始至終納蘭卿都沒有出現過，納蘭卿太沒有嫌疑了，反而是最大的嫌疑。
“可是，有證據嗎？”皇后問道。
凌曄點頭，指了指狗哥道：“狗哥就是證據。”
皇后看了看狗哥，卻又皺緊了眉頭說道：“誰會相信狗的話，更何況這狗還不能說話！”
“這狗與其他的狗不同，說不定皇上會信呢？”凌曄雖是這麼說，卻是自己都不相信。
“還有別的證據嗎？”納蘭懿問道。
“影司還在查……”
凌曄話還沒說完，卻有太監急着來通報，說皇上召見太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