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你認識?”唐伊諾愣愣的看着那年輕人飛速刷卡結款之後跟逃似的衝出了寶馬4s店後,就有些哭笑不得的扭頭向楊晨問道:“六十幾萬的車,就這麼送給你了?”
“這還便宜他了呢。”楊晨輕輕的哼了一聲,說道:“他爹祝長垣,原先是恆陽集團的紙質包裝供應商,這些年要不是我爸照顧,他家的工廠早就倒了,哪還能撐到現在?”
“那你之前說的,他爹帶人砸你家玻璃是怎麼回事?”唐伊諾若有所思地問道。
“恆陽集團進入破產清算程序後,跟祝長垣大概還有三十幾萬的貨款沒結。”楊晨回憶着說道:“這祝長垣就帶着他廠裡的一些工人跑到我家去堵門要賬,但那時候我爸已經出事了,家裡不可能再爲公司的帳承擔連帶責任……這祝長垣就砸了我家玻璃,還撂下狠話說不給錢就別想在金州市再安穩的呆下去……”
“要賬心急倒是可以理解,但公司歸公司,個人歸個人,他的帳是恆陽集團欠的,又不是你傢俬人的欠款……上門堵債就已經很過分了,砸玻璃就太下作了。”
“你以爲憑祝長垣的膽子,敢在那個時候上門追債嗎?”楊晨眼中掠過了一道冷芒,輕哼道:“恆陽集團是他們家工廠的最大客戶,恆陽集團破產之後,周邊許多爲集團提供配套服務的小工廠就陷入了經營困難的局面,這祝長垣經營的包裝廠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這個時候,宿江集團有人出面,以訂單爲誘餌,讓他出面惡心一下我家的話……祝長垣是不可能不答應的,只是他做的很過分,人家宿江集團的人也沒現場盯着,他倒好,一口氣砸了我家十幾面玻璃,連大門都被踹的凹陷了進去……真跟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這樣啊……”聽楊晨提到了宿江集團,唐伊諾就有點尷尬的笑了笑,不再接着這個話題繼續往下說了,畢竟是她之前呆過的公司,對於公司與競爭對手之間的許多噁心人的事情,她也是有所耳聞的,以前是拿來當笑話聽,可現在卻有點感同身受了。
似乎楊晨也不願意在這種讓人不愉快的話題上繼續討論下去,頓了頓後他就把剛到手的那輛瑩白色520轎車的鑰匙,遞給了唐伊諾,“這輛車以後就交給你開吧,產權歸我,使用權歸你。”
“啊?!”唐伊諾驚了一驚,連忙搖手道:“這怎麼行?”
“怎麼不行?你成天在外面幫我跑事情,有輛車也總歸是方便許多。”楊晨一本正經地說道:“更何況,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助理,如果出門還擠公交的話,你讓我的面子往哪擱?”
“這……好吧……”楊晨愛面子,唐伊諾是很清楚的,再說,對於這樣平白得來的寶馬車,她說不心動那也是假的,只是剛纔還找不到理由接過鑰匙而已!
現在楊晨已經把理由替她找好了,她推諉了幾下後,也就半推半就的接了下來。
4s店裡的那些個女銷售員都很羨慕的看着唐伊諾,看着這個年紀比她們還要小很多,卻已經能開上寶馬520的小姑娘……心中都在哀嘆,自己怎麼就沒這樣的好運氣呢?
一個下午就基本沒幹別的事情,到車管所登記上牌就是個漫長的過程。
楊晨還是挺在乎自己的面子的,選號之前就去了一趟車管所所長的辦公室,兩個人在辦公室裡頭嘀嘀咕咕了十幾分鍾後,就都帶着一臉的微笑揮手道別。
結果輪到楊晨選車牌號的時候,在後面排隊的那些新車主,就都一個個地瞪圓了雙眼,滿臉的不可思議!
連號的!輪到楊晨的時候,那塊大屏幕上出現的居然都是連號的號碼!
金州的經濟不行,車牌也不值錢,但想要弄到連號的吉祥號,不掏錢也是不行的。
在一番選擇之後,楊晨給自己的那輛寶馬x6選了一個‘55555’的連號車牌,又給唐伊諾開的那輛520選了一個‘66888’的吉祥號。
而等到後面那些新車主迫不及待地上前選號時,才發現剛纔鋪天蓋地而來的吉祥號碼,一瞬間又都失去了蹤影……留給他們選的,淨是些普通的號段……
“麻痹的,有錢就是了不起……連電腦選號都能開掛作弊!!”
……
當晚七點二十三分,楊晨準時出現在了錦湖大酒店六樓的666包廂內。
在楊晨和唐伊諾進入包廂之前,裡面已經坐着兩個油頭粉面的年輕人了。
看見楊晨和唐伊諾結伴進來的時候,那個穿着一身愛馬仕休閒裝、身材勻稱、眉目清秀的年輕人就抱怨着站了起來,“我說楊晨,今晚可是你請客吃的飯哎,讓我們兩個客人在這裡等了你十幾分鍾,你是不是有點太不厚道了?!”
“抱歉抱歉……這幾天都在忙着搬新家,下午又剛去提了兩輛新車,光上牌手續就走了幾個小時,緊趕慢趕的也沒能提前趕到……我的錯我的錯,待會兒我自罰三杯如何?!”
楊晨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滿口賠罪的與那站起來的年輕人握了握手,繼而搖頭感慨道:“這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的,都沒顧上跟哥幾個好好的吃頓飯,這不,今晚特意擺了一桌,就當賠禮道歉了……”
簡短的幾句話,卻透露出了太多的信息!
那兩個原本接到楊晨電話後,心裡面都在犯嘀咕的年輕人不由得對視了一眼,一身休閒裝的趙澤冉若有所指地問道:“家裡的事情,這段時間有變化了?”
“呵呵……忙了一整天,先不談這個……”楊晨笑着坐了下去,扭頭對唐伊諾說道:“讓服務員抓緊上菜吧,餓着我沒關係,回頭可別讓這二位到處編排我招待不週……”
趙澤冉的目光落到了唐伊諾的身上,奇怪道:“新交的女朋友?”
“我來介紹一下。”楊晨說道:“這位是唐伊諾,現在是我的助理……這位是趙澤冉,金州市常務副市長家的二公子……這位是孟浩斌,西埠區區委書記家的大公子……”
“叫什麼公子啊,文縐縐的,聽着好像你在罵我們兩個似的!”頭髮梳地鋥亮的趙澤冉一臉謙虛的擺了擺手,笑道:“別聽你老闆瞎扯,都是法治社會了,別扯封建的那一套!”
唐伊諾矜持着笑了笑,倒也沒接話。
她知道楊晨叫她出去的意思,所以剛剛把包包放下,就起身說道:“那你們先聊着,我去催一催廚房趕緊上菜……”
“嗯,去吧。”楊晨兜裡掏出了一包軟中華,點點頭,卻沒再看唐伊諾一眼,抖出香菸就甩了兩根過去,“哥幾個這段時間發財了呀,聽說合夥搞了個拍賣公司?”
趙澤冉與孟浩斌在接到楊晨的邀宴電話後,就相互通了通氣。
他們原本也是楊晨在金州玩的比較好的那幫狐朋狗友之一,都是金州本地人,加上他們家裡有權,楊晨兜裡有錢,就很自然的臭味相投,經常一起出入金州的各大娛樂場所。
別看大家坐在一起的時候,都有說有笑似乎關係很鐵的樣子,但打心眼裡,趙澤冉和孟浩斌都沒把楊晨太放在心上過……畢竟他們是官二代,楊晨了不起算個暴發戶的富二代。
尤其是恆陽集團進入破產清算程序之後,以前那幫稱兄道弟的狐朋狗友就很自然的與他斷了聯繫,期間連個關心的電話都沒打過。
原以爲恆陽集團破產、楊修元入獄之後,大家就是形同陌路的兩類人了。
卻沒想到下午的時候,楊晨一個電話打給他們兩個,邀請他們今晚到錦湖大酒店吃頓便飯……
一開始其實他們都是拒絕的,可架不住楊晨熱情,只得捏着鼻子答應了下來,爲此還推掉了原定在今晚的一兩場酒局,就是想來看看,一個破落戶的兒子,還能折騰出什麼風浪來?
此時再聽到楊晨一張嘴就提起了他們二人實際控股的金城拍賣有限公司……對於今晚這頓飯的主題,也就瞭然於心了。
還沒搞懂楊晨的意思,趙澤冉便打着哈哈笑道:“發什麼財呀……就是鬧着玩的,註冊家公司能要幾個錢?這不,開張到現在,還沒做過一單買賣呢。”
孟浩斌也是笑着搖頭道:“就是個賠錢貨,一毛錢利潤沒有,每個月還得開出去毛三萬的工資養着一幫閒人,不提也罷。”
“是嗎?”楊晨玩味地看了看兩個人,見他們都在裝糊塗,也就乾脆挑明瞭說道:“可我聽說恆陽集團資產的司法拍賣,大部分都落到哥幾個的拍賣公司去了呀?”
果然是爲了這件事情來的!
趙澤冉不動聲色地笑笑,掏出打火機點了一根菸。
孟浩斌則攤手道:“就知道今晚這頓飯吃得不容易……楊晨,兄弟實話跟你說吧,恆陽集團的破產清算,是誰也攔不住的,連省裡都有領導過問此事了,我們兩個就是個打雜撿漏的,還有十幾億的負債等着清算呢,這件事情可不敢伸手,風險大的沒邊了……”
很明顯,趙澤冉跟孟浩斌都認爲楊晨今晚請他們過來吃飯,是動了某些不該有的鬼心思了。
司法拍賣確實存在很多貓膩,如果是一般般的案子也就罷了,偏偏恆陽集團的破產案,牽連的範圍實在是太廣了,連省領導的目光都在這邊盯着呢,誰敢伸手進去撈一筆?
趙澤冉接着說道:“我們金城拍賣也就是賺個跑腿的辛苦錢,這件事情上面,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不是兄弟兩個不肯幫你,這其中的難處,你也該體諒一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趙澤冉與孟浩斌也算是表明自己的立場了。
如果楊晨接下去還要強人所難的話,估計都等不到服務員上菜,他們就得起身走人了。
可偏偏楊晨啼笑皆非地看着他們兩個,搖搖頭笑道:“誰讓你們伸手進去撈黑錢了?我說,老趙、老孟,你們兩個是不是把我楊晨看的有些太陰暗了?”
“那你今晚這桌酒的意思是……”
“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二位打聽點消息。”楊晨正了正臉色,一本正經的說道:“哥們最近賺了筆小錢,實不相瞞,原本是打算把恆陽實驗室買回來就算了的……可下午的時候發生了點小事情,所以我現在改主意了……”
“吧嗒……”打火機躥起了小火苗,點燃了一根菸,楊晨吞雲吐霧地問道:“如果我打算終止恆陽集團的破產清算,改爲破產重整的話……希望大不大?”
“什麼?破產重整!”趙澤冉與孟浩斌二人同時一驚,趙澤冉剛剛點上的香菸,都快從兩指之間滑落了!二人都很不可思議的望向了楊晨,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你今晚閒着沒事,故意拿我們兩個過來開涮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