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洪真人當時就眼珠子就瞪圓了。
可別說是瞪大眼睛了,就算是把嘴巴也給一起張開了也根本無濟於事,沒人就是沒人。
楊晨苦笑着攤手道:“我還以爲是您不捨得放人下山呢……這麼久了也沒見他回來過呀!”
“他只在終南山呆了一晚上,第二天就下山走了!”玄洪真人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
楊晨試探性地問道:“會不會是瞞着您,偷偷跑什麼地方玩去了?”
“你說什麼?”玄洪真人滿是怒氣的眼神瞬間就落到了楊晨的身上。
而面對玄洪真人眼看就要發作的,充滿了怒色的眼神,楊晨就連忙擺了擺手,說道:“我的意思是,王賢成畢竟這麼大個人了,總不至於會被人拐跑了吧……”
“這孩子心性純樸、涉世未深,自小便在山中修道,沒見識過人間的險惡。”玄洪真人收斂了怒氣,又露出了憂心忡忡的模樣,“不行,得儘快將他找到纔是!”
“可這茫茫人海,上哪去找?”楊晨小聲地說道:“至少得先搞清楚,他大概的方向吧。”
“這孩子肯定是坐火車走的。”玄洪真人難得有些臉紅地乾咳了兩聲,說道:“從山上下來的時候,身上並沒有帶多少錢,除了火車,他也坐不起別的交通工具了。”
“……說的也是。”對此,楊晨亦是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重陽宮的吝嗇,他可是見識過的!
要不怎麼說掌教真人就是牛逼呢?這邊剛確定王賢成選擇的交通方式,玄洪真人兩個電話下來,沒多久便收到了一條反饋,已經查清楚了王賢成最後一次搭乘火車的具體時間和班次!
玄洪真人對着電話又是一通細心的叮囑交待後,這纔有些不放心的掛掉了電話。
扭頭對楊晨說道:“這孩子,坐的是直達南湖省沙洲市的火車,但卻在中途的一個站點下了火車……本座正在讓人查看當時的監控畫面,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肯定能把人找回來的,您不用太操心了。”楊晨一邊安慰着心情不是太好的玄洪真人,一邊心裡面也是忍不住吐槽了兩句,這王賢成看樣子不是心性純樸,而是腦袋缺根筋了!
真不知道這樣的傢伙,後來是怎樣成爲重陽宮掌教的?難道王賢成是玄洪真人的……
想到這裡,楊晨禁不住又多看了玄洪真人兩眼,心中想着,雖然倆人的五官長相看不出有絲毫的相似之處,可保不齊王賢成的長相是隨了他娘呢?!
“你在看什麼?”玄洪真人被楊晨有些怪異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
“哦哦……沒什麼,就是,隨便看看。”楊晨訕訕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這才說道:“對了,我安排了一桌替您接風的酒宴,要不,咱們先過去,坐下來邊吃邊聊?”
舟車勞頓的玄洪真人也不拒絕楊晨的安排,點點頭就跟着楊晨一起走了。
五峰觀內的新廚房,規模是以前上仙宮時期的兩倍以上,而且廚房內的主廚,上山做道士之前還是濱陽市一家四星級酒店的大廚,也不知玉清是怎麼把他忽悠到五峰觀來的……
反正,哪怕整桌飯菜見不到一點葷腥,也照舊被做的色香味俱全,讓人一看就食慾大開。
全真的道士講究‘萬物與我並生’,五戒之中就有不得葷酒食肉這一條,許多戒規與佛門的規定十分相似,推崇清修的精神。
雖然到了如今這個年代,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全真教宮觀活的跟正一道的火居修士似的,可作爲全真教的祖庭,重陽宮中卻始終恪守着古老的吃素傳統。
玄洪真人進了一間被精心佈置過的小房間,也聞到了空氣中瀰漫着的,那一絲絲肉類的香氣。
但玄洪真人什麼都沒說,只是坐下後稱讚了兩句眼前這桌素宴做的精細,並沒有追究爲何在全真教的宮觀之中能聞到肉香的問題……
事實上,如果真要細究起來的話,五峰觀只怕瞬間就要支離破碎了。
上至掌門長老、下至門人弟子,別說是吃肉喝酒了,就連結婚成家的都不在少數!
但楊晨不主動提起,玄洪真人也當做不知道,兩個都是揣着明白裝糊塗的傢伙。
除了楊晨,五峰觀根本沒人有資格能來這裡與玄洪真人同桌吃飯,但就在楊晨和玄洪真人相繼落座後不久,門外就聽到了一名五峰觀弟子的聲音……
“誒?這位老先生,您怎麼直接往裡面闖呀……”
“玄洪老道,自己有吃有喝的也不惦記着沒吃沒喝的老弟兄,你這事兒做的不地道哇!”年輕的弟子根本攔不住這位身材瘦小,還微微有些佝僂的老者,也就是兩句話的時間,廖賢樑就已經推門進來了,還問道:“小子,這裡可有老夫的位置?”
“……這位老先生是……”楊晨根本不認識廖賢樑!
可楊晨愣神的時候,玄洪真人卻是已經笑呵呵地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對着不請自來的廖賢樑抱拳道:“難怪之前聽喜鵲在樹上叫喚,原來是有貴人來了……楊晨,本座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當今玄學界碩果僅存的兩位風水宗師之一,三僚廖家的當代家主,廖賢樑廖老先生!”
“你可別給我戴高帽,老頭子這兩年心氣沒那麼旺了,受不了人家吹捧。”廖賢樑笑眯眯地對着玄洪真人抱拳還禮,雖然二人的修爲境界差了不止一兩個級別,風水一脈也向來是玄學界的偏門,但作爲風水一脈的大宗師,廖賢樑的地位可並不比玄洪真人差多少。
尤其是在世俗之中,廖賢樑的身份更是顯赫無比。
楊晨一聽玄洪真人的介紹,臉上也就迅速露出了笑意,同樣起身相迎道:“原來是人稱風水界魁寶的廖老先生……久仰大名啊!”
“原來是人稱當今玄學界第一天才的楊晨小道……老夫也是久仰大名啊!”廖賢樑幾乎照搬了楊晨那乾巴巴的招呼,眼中更有一絲玩味的笑意。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只聽外面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隨即就有個老者的聲音從外面飄了進來,“老遠就聞到這裡飄出的香氣了,原來是你們在這裡開小竈呀!”
話音剛落,就見茅山派的當代掌教傳明真人,一臉笑意地走了進來。
於是房間裡又是一通寒暄。
兩個人的飯局硬是變了四個人的,但楊晨臉上卻看不出有一絲的不快,而是連忙招呼弟子送來了兩套嶄新的餐具,招呼着廖賢樑和傳明真人也坐了下去。
一位是當今玄學界風頭正勁的少年天才,一位是全真教祖庭重陽宮的掌教至尊,一位是正一道符籙三宗之首的茅山派掌門,一位是風水界兩大頂級世家的當代家主。
三老一少圍着一張八仙桌坐到了一起。
廖賢樑是第一個向楊晨直接發難的,“既然大家都已經相互介紹過了,也就相當於已經認識了……那老夫就先說兩句吧!楊晨,龍脈一線牽乃風水一脈傳說中的三大奇術之一,分爲上中下三門口訣,老夫今天的來意,想必不說你也知道了……”
頓了頓後,廖賢樑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龍脈一線牽的威力巨大,倘若法門落入心懷不軌之徒的手中,必然成爲蒼生之禍,是萬萬不可公開傳授的!老夫今天來到這裡,只有這一個目的……無論如何,你請開個價,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老夫都捏着鼻子認了!只要你不把它公佈出去!”
一聽這話,原本已經拿起筷子準備夾口菜心的楊晨,也就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面對廖賢樑清澈的目光,他緩緩的搖了搖頭,“這不是錢的問題。”
“但老夫相信這可以用錢解決!”廖賢樑坐得腰桿筆直,雖然聲音不大,卻透着一股特別的威壓,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自信!
這邊廖賢樑一開口,玄洪真人也好,傳明真人也罷,兩位老人也都同時放下了筷子,靜靜的聽着、看着,想看看楊晨是如何應對的!
“這真不是錢的問題!”楊晨不得已,又強調了一遍自己的立場,然後才說道:“我……”
“六十億,三天內付清。”廖賢樑眉頭都沒皺一下,就直接報出了自己的開價。
而這個數字,也讓楊晨原本就不算堅定的立場,瞬間發生了一絲動搖。
“這……真不是錢的問題……”
“七十億,四天內付清。”
“我想,您可能還沒搞清楚狀況……”
“一百億,七天內付清!”廖賢樑沉聲道:“希望你能見好就收,這是老夫的底線!”
“……好吧,既然您堅持……那麼,成交。”當一百億的價格從廖賢樑口中飛出來的時候,楊晨已經徹底沒有自己的底線了,他扭扭捏捏地答應了下來。
廖賢樑臉上露出了笑容,似乎在說,你看,我就說過這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
“年輕人就該爽快一些。”廖賢樑滿意的笑了。
楊晨卻是善意地提醒道:“我這邊還有一些風水界的秘術,龍脈一線牽我可以答應您不對外公佈,但是別的一些秘術,也可能會被替代進去的……”
“老夫只是爲了龍脈一線牽。”廖賢樑坐直了身體,對自己的目的有着十分清醒的認識,他搖頭道:“至於別的秘術,老夫不會再掏錢阻攔你的,想公佈,那就公佈吧。”
廖賢樑如此在意龍脈一線牽的原因,是廖家祖上曾傳下來過一段遺訓,只要廖家族人掌握了龍脈一線牽,就能匯聚山川江河龍脈之力,能一定程度上扭轉一座城市的命運!
至於扭轉一個國家的國運……那是隻存在於傳說當中的神話故事!根本不是凡人能夠做到的事情……廖家也沒那麼大的野心,能做到改變一座城市的命運,就已經相當ok了。
若是操作得當的話,搞不好廖家就能借此機會一飛沖天!
一百億買回來一個家族千百年來守望的實現夢想的機會,在廖賢樑看來,是完全值得的。
而一開始反覆強調不是錢的問題的楊晨,卻在談好價錢之後,就跟玄洪真人和傳明真人道了聲抱歉,生怕遲恐生變似的,就拉着廖賢樑出去交易了。
楊晨所公佈的秘術名單之中,並沒有茅山派的失傳符籙。
傳明真人絲毫不爲所動,他本來就不是衝着要買楊晨手頭的秘術來的。
看着楊晨和廖賢樑一前一後出了門,傳明真人就老神在在地笑着說道:“廖家這回總算如願以償了……一百億,可不是什麼小數目了。”
而早就被楊晨交代過底細的玄洪真人,卻是笑眯眯地說道:“廖老頭聰明一世,卻是糊塗一時啊……這一百億砸進去,要不了幾天估計就得氣的吐血了。”
傳明真人不明所以,問道:“真人的意思是……楊晨手上還有比龍脈一線牽更好的?”
“楊晨手上是不是還有更好的風水秘術,本座也不便評說。”玄洪真人笑着搖頭道:“但本座卻是知道楊晨此舉的真實用意,只怕要不了多久,玄學界的天,就要變了。”
傳明真人說實話聽不太懂玄洪真人話裡的意思。
但是至少有一點他是聽明白了……
廖賢樑或者說是廖家,跟楊晨交易的這一筆買賣,看上去似乎是廖家賺到了,可實際上卻被楊晨給坑了?傳明真人不由得揚了揚眉梢,竟有些幸災樂禍的笑意流露了出來……
“這廖老頭囂張了一輩子,也是該讓他栽個跟頭了!”
大約二十多分鐘後,楊晨滿面紅光的從外面回來了,廖賢樑卻是不見了身影。
玄洪真人問道:“廖老先生人呢?”
“已經回去了。”楊晨笑呵呵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說道:“不過,這三僚廖家的信譽究竟如何?我已經把全部東西都交給他了,廖家不至於回頭耍賴不給錢吧?”
“廖家的信譽還是很好的。”明知楊晨給廖賢樑挖了個大坑,但玄洪真人卻不動聲色的問道:“廖老先生走之前,就沒有再說些什麼嗎?”
“說了。”
“他說什麼了?”
“他說……”楊晨面露古怪之色:“謝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