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費揹着手一副領導派頭來到刑偵大隊。
刑偵大隊的副隊長馮夢龍接待了他。
這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業務上很有專研,上次參與連環強姦案中,他默默的在一個地方蹲守了兩個月,耐心和毅力經得起考驗,又是畢業警校刑偵學專業,剛進入警隊沒有兩年被王明江破格提升爲副隊長。馮夢龍都不敢想象他提升這麼快,而他和王明江見面機會也就那麼幾次,話都沒有說過幾句就被提拔了。他的經歷證明沒有背景不用送禮只要用心工作也能得到提拔。
“你們聶隊呢?”張費故作不經意地問道。
馮夢龍道:“聶隊出差了。”
“出差了?幹什麼去了?”張費一愣。
馮夢龍搖了搖頭:“沒有說,他只是說有事出差。您要是有事可以給他打手機。”
“那倒不必了,我正好路過順便看看他。好久沒見到他了。對了,你們最近忙什麼?”
馮夢龍苦笑:“沒啥忙的,最近縣城裡治安很好,沒有什麼大的案件,我們都閒着苦練內功呢!”
“沒有案件就是最好的結果,如果我們警察都閒着沒事幹了,說明這個社會治安就穩定了,你們要繼續努力維護一方的平安。”
“張局對我們的期待我們一定能完成。”
“對了,關於劉主任那起交通肇事案有什麼線索嗎?”
“這個案子沒有任何線索,王局命令我們暫時先不查了。”
“不查了?王明江說了能算嗎?就沒有破案的壓力?”他疑惑地說,按理說這種把內部人搞死的案子是要重查的。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大家的手頭工作都停了下來。別的任務又都沒有佈置,我們都在等待命令。”馮夢龍如實道。
“哦!想必王局有他自己打算。好了,你們忙。”說罷,他轉身離去。
馮夢龍一直注視他離開樓道纔回到辦公室。
心裡很疑惑,張費到刑偵大隊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來問這番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要打聽一下我們的工作進展?有沒有必要把這個細節和王局彙報一下?猶豫了一會兒,他覺得很有必要這麼做,於是,拿起了桌上電話。
“王局您好,我是馮夢龍,有一件事想和您彙報一下。到您辦公室談?好的,我馬上到。”
馮夢龍放下電話,上樓去了王明江辦公室。
王明江的辦公室。
他詳細的把這件事經過彙報了一番。
王明江認真地聽着,一直聽到他說完也沒有任何態度。
馮夢龍覺得自己有些多心了,把同事關係用刑偵的思維來解讀,難免會讓人覺得是在打領導小報告的嫌疑。
王明江沒有批評他,只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那,那我就回去了,王局再見。”
“好。”
馮夢龍失落的走了出來,不斷質問自己是不是太過敏感了。
他不知道,這個消息對王明江來說很重要,這說明緊要關頭有些人坐不住了,想打聽一下事情進展情況。當然這些算不上什麼證據,只能算是蛛絲馬跡,他並沒有對馮夢龍談話說什麼肯定的話。
他覺得有必要給某些人增加一點心裡負擔,讓其惶惶不可終日。
想到這裡,他拿起電話通知治安大隊的高再青:“老高,你安排兩個人對武總進行全天24小時監控。”
高再青問:“要通知他本人不許離開縣城嗎?”
王明江道:“現在還沒有確鑿的證據,如果他要離開的話可以攔下他的車;如果沒有離開,只需要給他點心理負擔就可以了。”
“是。”
命令一發出去,高再青立即着手安排。
一個小時後,兩個警員已經到位鎖定武總的家,在他外出時尾隨上了,這種監控是明着來的,不是那種暗地裡跟蹤,武總當然很快就發現有人跟蹤他。
他甚至下車和兩個警員理論,兩個警員告訴他,他們是接到命令監控他,並沒有什麼具體目的,只是執行任務而已。
問不出了什麼讓武總心裡很不爽。他打了幾個電話去控告警方無緣無故跟蹤他,他的這些問題自然有人要反應到王明江這裡,都被王明江搪塞了過去。
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武總即刻給張費打電話:“費啊!最近我們不要見面了,我被你們警方的人跟蹤了。”
“什麼?跟蹤你?他們有證據嗎?”張費很訝異地說。
“我不知道啊!反正是盯上了,你說我怎麼辦?”武總驚慌失措地說。
“這簡直就是霸道的執法,他們在沒有你的證據情況下跟蹤你本身就是違法的。”張費氣憤難耐。
“是不是有什麼證據了,要不然他們也不敢如此囂張吧?”武總忐忑不安起來,他最擔心的就是他的弟弟武狼。上次策劃的那起事故用過武狼車和人,這些他都是知情的。
“你是說武狼已經交代了?”張費聽到這裡也不由一陣心涼。
“我也是猜測,我弟弟這個人其實還是挺重情義的。”武總道。
“別說那些沒用的,進了裡面的人沒一個能靠得住。不過即使他交代了也沒有確鑿證據;人和車都不見了,除非他們能把人找到。通緝令我並沒有見到,全國找一個人猶如沙灘上找一粒沙子,你覺得他們能成功嗎?”
“費啊!聽你這麼一說,我心裡忽然寬了許多。”
“不過要兩手準備,你這段時間準備一下,實在不行我們就先撤離豐水縣去沿海城市,然後準備偷渡出境。”
“明白,我會找機會甩掉那倆個包袱的。”武總其實早就有了逃亡的念頭。在這之前他已經把名下的資產和現金倒騰到南方沿海城市一帶,甚至還買下了一條船,準備隨時乘船過境。
過了幾天聶兵和劉小光風塵僕僕回來了。
他們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向王明江彙報。
聶兵說:“王局,關於孫玉和這個人我們的調查資料已經出來了。”
王明江聽罷說:“小光,去把門關上。”
劉小光起身把門關上,聶兵這纔開始講:“孫玉和年齡四十二歲,曾經因詐騙罪和聚衆鬧事被判了五年,根據監獄裡他的獄友們說這個人是粗中有細、有膽有識、敢殺人放火、也有些智謀;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樣魯莽,他的心眼挺多的,喜歡打麻將、各種賭博、玩女人,而且玩的很大。他們說這樣的人絕對不會沉寂下來不動,他的那些愛好就不適合在農村呆着,他要是有了錢肯定不會安分守己。”
劉小光說:“根據監獄管理人員的印象,這個人很會經營,表面和藹內心卻很陰險,很多人會被他草莽外表迷惑以爲他是一個好騙的人但卻往往被他所騙。如果這個人做生意會是一把好手。監獄管理人員找他談過心,他曾經說過最大的理想是做個有錢人,有一筆資本讓他經營的話,他會選擇去沿海一些開放地方折騰一番,闖蕩出一番自己的事業來。”
王明江聽罷納悶地說:“既然他有志於去沿海發展,爲什麼卻又幹了殺人放火的事,而且是開卡車當司機?這和他的志向不符啊!”
聶兵說:“開卡車當司機據說是出獄後老家人介紹的,開車當司機能娶個媳婦,這也是很多農村人的想法。有很多農村姑娘理想就是想嫁一個當司機的。”
王明江點頭說:“也就是說他出獄後聽從家人安排,想老老實實的過日子,學個車當個司機讓家裡老人放心。後來他開上了卡車當了司機才覺得這活兒不是一般人能幹了的,他這個人是個孝子嗎?”
劉小光打開記錄本說:“說孝子談不上,但也不能說他不孝。他剛出獄那會兒陪着父母去周圍幾個城市旅遊,掙了錢給父母看病,這算是很孝順了。我們去過他的家裡,他父母一口咬定兒子已經去世了。但看他們家陳設有一臺彩色電視機這在農村是少有的,大多數人家都是黑白電視;還有很多村民反應說他父母的農田承包了出去,每年的收入不夠買糧食的,但看起來這兩個老人並沒有餓着,想必是有人偷偷送錢,如果孫玉和還活着想必是他所爲。”
王明江分析道:“也就是說孫玉和會通過一個秘密渠道把錢送回來,而不是直接給他父母。說明這些年他還是賺了些錢的。他的照片,個人資料都有,他如果在沿海城市經商很有可能是花高價在中介那裡買了戶口,你們兩個這就去一趟沿海開放的幾個城市,請當地警方協助調查這個人,儘快找到這個人把他拘捕歸案。”
“是。”兩人起來齊聲答道。
王明江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厚厚信封說:“這是五千塊錢,夠你們出去差旅費了。出去以後住的像樣一點,吃的好一點,虧待了身體完不成工作損失豈不是更大。”
兩人都有些激動,局裡面資金緊張,他們出行費用都是王局自掏腰包,從來還沒有見過自掏腰包辦案的領導,王局是第一個。
“爭取早日成功,抓住嫌疑人,爲受害人早日昭雪。”
“是。”兩人齊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