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一轉頭,看到了那人的眼神,頓時起了怒火。要傻子來接機,各種怠慢都罷了,竟然還打玲姐的主意,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過,等李虎衝出門去的時候,那人已經下樓了,他只好盤算着,該怎麼警告一下這小子,別以爲外來人好欺負。
收拾完了行李,李虎邀張玲一起出去走走,坐了汽車又坐飛機,這一天夠悶夠累的。
他們向男子借了自行車,兩人騎着一起來到十多裡外的鎮子上。
這裡也算是個旅遊勝地,所以即便是個不起眼的小鎮,夜晚也人頭攢動。
東逛逛西逛逛,街道乾淨整潔,能看得出年代久遠,風情和家鄉的城市不同,兩人也算大飽眼福。
餓了,他們便買了炸雞排邊走邊吃,走到一處十字路口時,張玲忽然指着一處地方說:“虎子,你看他,真可憐。”
“嗯?啥?”李虎扭頭一看,原來是一個高高瘦瘦,頭髮披散,鬍鬚很長的男人。
因爲穿着打扮,還有臉上骯髒的緣故,看不出他的年紀,彼時他正在一個垃圾桶前翻撿垃圾。來來往往,衣着光鮮亮麗的行人,都帶着笑容從他跟前走過,彷彿他在跟全世界作對——大家都是幸福富裕的,只有他貧窮、痛苦。
“我們給他點吃的吧?”張玲道。
李虎笑了笑:“好啊,等一下我去買一份雞排。”
張玲點點頭,李虎咚咚咚跑去買了雞排和飲品,兩人走過去。李虎拍拍那人的肩膀:“你好。”
那人僵硬的回頭,一臉怒氣:“幹嘛?”說的卻是閩南話,李虎張玲都聽不懂,只覺得他似乎很生氣,好像做什麼被打攪了。
李虎愣了一下,把手裡的雞排套餐遞給他:“吃這個吧。”
這一次輪到那人愣住了,他看着眼前的雞排套餐,這個並不算多珍貴的食物,但是此時份量卻很重。香噴噴的雞排,還有清香的檸檬汁,一切都讓這個高瘦的男人心理起了波瀾。
他有點傻,任由李虎把雞排塞到自己手裡,又傻乎乎看着李虎和張玲笑着打招呼,和他擦肩而過,漸漸走遠。
李虎並沒有注意到,他們周後,有一羣人從四面八方各個角落走出來,圍到那個男人身邊。
“這一條算了吧,作廢了,沒想到會有路人出來搗亂。”一個帶着棒球帽,穿着馬甲,手裡拿着一打紙的男人走到流浪漢身邊。
“真對不起,我沒做好工作,不該讓他闖鏡的。”另一個場記連聲道歉。
“算了。”流浪漢聲音啞然,這一回卻是說國語,“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反正也累了。哦,剛纔那一條,不要剪掉,我要保留着,給所有人看看。”
原來這人,卻是華灣的一位綜藝大咖,正在街頭做節目,體會流浪漢的心酸。整個節目的錄製過程,倒也算順利,節目組隱藏在暗處,路人們也都行色匆匆,沒人注意他。
沒想到李虎和張玲,就這麼突兀的出現,而他倆到現在爲止
,也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虎子,我有一個想去的地方咧。”張玲吃着當地的小吃,逛着古老卻整潔的街道。
“啥?你說,我帶你去。”李虎笑盈盈看着她。
“酒吧。”張玲左右四望,然後小聲跟李虎說,“長這麼大,我還從沒去過酒吧,在電視上看酒吧的樣子,感覺好玩。”
“嗯,好,我帶你去。”其實李虎又何嘗不是呢?他這輩子,唯一去過的娛樂場所,大概就是ktv了,次數一隻手就數的過來。
好在這個小鎮並不缺乏有文藝範兒的酒吧,裡面的氣氛很融洽,三五好友聚在一起,聊天喝酒。小小的舞臺上,有長髮美女揹着吉他,自彈自唱,或憂鬱或撩人的曲子。
李虎和張玲就找了這樣的一間酒吧,兩人都是笨手笨腳,好容易點了兩杯雞尾酒,卻跑到角落去坐着。他們都不是喜歡熱鬧的人,來這裡只是圖新鮮。
叮玲玲!
酒吧的門被推開,門口風鈴一陣亂響,李虎轉頭看去,一個高瘦的男子,戴着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似乎生怕別人認出自己來。他走到櫃檯前,熟練的點東西。
“好眼熟。”李虎暗道,卻也沒再留意,只是在手機上跟阿里山之花聯繫,他上線了。
直覺告訴李虎,那房子裡的男人絕對不是阿里山之花,從言談舉止到氣質都不像。
他所聯繫的阿里山之花,應該是文質彬彬,很有教養的,從頭到尾他們的溝通都很愉快。李虎想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好,阿里山之花。”李虎發去消息。
“你來了?已經到了嗎?”對方卻迫不及待的追問,果然,那男人不是阿里山之花。
“是的,你在哪?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洽談項目?”李虎問。
“我就在這裡,不過現在有一點事情要忙,可能最早得明天才能跟你見面。”對方猶豫了一下,“如果招待不週,請你多擔待一點。”
招待不週?呵呵,李虎心裡冷笑了一下,那豈止是不周啊。
見李虎沒有及時回答,對方馬上發來消息:“你不用理他的,我會收拾他。”
雖然沒點破,雖然這一句來的有點突兀,李虎卻也已經明白,那個所謂的他,就是房子裡那男人。
“其實是有點失望,本來以爲是好客的一家人。”李虎道。
“真的很抱歉,是我沒做好工作。”對方誠懇道歉。
“算啦,難免會疏漏,我只希望我們儘快見面,把牧草的事情敲定。”李虎道。
“嗯嗯,好的,那我先去忙,你們休息一下,明天早上見。”對方似乎真的很忙,匆匆跟李虎說了兩句,就下線了。
李虎收了手機,纔看到張玲頗爲幽怨的眼神:“虎子,你出來玩,能不能就別想着工作啦?難得我們到寶島來玩咧,下一次不知道猴年馬月。”
李虎樂了,伸手捏了捏她柔嫩的小臉蛋:“你放心吧,只要咱有
錢,以後會經常出來玩。”
“哼,你現在這樣說,以後娶了媳婦,還記得我是誰啊?”想起這個,張玲心裡好不難受,不過又不能表現出來,只好以酸溜溜的話語來表達。未來,還真是不那麼讓人期待。
她只希望,時間就駐留在這一刻算了,兩個人就這麼呆在這裡,一直呆着。
李虎心裡也有點爲難,是啊,自己以後終究是要結婚的,到時候該怎麼和張玲相處呢?因爲和自己的那點事,耽誤她一輩子不嫁人嗎?
忽然,張玲的眼睛直了,她拍着桌子,嘴裡含着酒,指着對面嗚嗚的叫。
“那人真帥啊!”終於吞下酒,她讚歎一聲。
這一次,輪到李虎不開心了。畢竟張玲是他的女人,現在卻在自己面前看別的男人,哼,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一個男人端着酒杯,突兀地在他們跟前坐下,兩人都傻眼了。
張玲傻眼,是因爲這個男人就是她說帥的人,沒想到帥哥這麼主動,居然跑過來和自己一起坐。
李虎傻眼,是因爲覺得很吃驚,難道這邊的人都這麼沒禮貌、不客氣嗎?自己可沒邀請他過來坐。他側頭掃了一眼,又有點意外,那男人,正是剛纔進門,戴着鴨舌帽的奇怪男子。
“你們好。”男人聲音低沉渾厚,非常有磁性,很是悅耳,他朝李虎、張玲舉杯示好,兩人也只好木木地回敬他。
“我們認識嗎?”李虎道。
“呵呵。”男人笑了笑,“算認識,也不算認識。”
“額……”李虎摸了摸後腦勺,一臉的茫然。
而這個時候,張玲似乎看出什麼端倪,眼神變得格外驚愕。
“這世上人來人往,我們每天都和陌生人擦肩而過,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遇到的是誰,不是麼?”鴨舌帽男人說。
他說的文謅謅的,李虎和張玲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男人伸出手,對李虎說:“我叫鄒士詠,未請教?”
“我叫李虎,來自桃山村。”李虎老實不客氣地回答。
“哦?”鄒士詠愣了一下,他看出這兩人不是本省的人,可沒看出他們是來自某個村子。
“鄒士詠?好熟悉的名字啊。”張玲一邊吸着飲料,一邊在腦子裡盤算。
“李先生是赤誠男兒,這年代,赤誠的性子是個奢侈品。”鄒士詠道。
這話李虎更不知道該怎麼接了,只好嘿嘿的笑,又覺得對方很有學問,每每說出的話,都富有哲理。
他們本不是一路人,卻這麼坐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一直到十點多。
李虎看看時間不早,便拉着張玲,起身跟鄒士詠告辭。
“我覺得那人眼熟咧,虎子。”路上,張玲坐在自行車後座上,緊緊抱着李虎的腰,還在嘀咕這件事。
“管他呢,咱也就在這裡呆幾天。”李虎回答,他心裡想的是,這樣仰人鼻息太被動,自己種植牧草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