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時心裡暗笑,自己一直學不會嘚瑟,看來那是因爲沒有適宜的土壤,現在這個中年人要玩人,想不到被人玩了吧,那就陪你玩到底!
“我不跟你玩文字遊戲,咱們都是講究人,言出必行,你要是見美色起意,別怪我反悔。”老闆居然拿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勢。
李時也不想跟他玩過火了:“那好那好,帶走帶走,馬上帶走,我是眼不見心不煩。”
都走到門口了,李時又開口大叫:“回來回來,我又想到一個問題,不是我反悔啊,根據我國民主自由的法制精神,還有道德層面的人格自由和尊嚴問題,我建議,建議啊,你既然認爲她是活的,我作爲你倆的局外人提個建議,能不能讓這個活物自己做出選擇呢你說?”
“哼哼,”老闆十分自信地冷笑一聲,“好,我同意,芙蓉作爲一個獨立自由的人,有權利做出自己的選擇,芙蓉,你選擇留下還是跟我走?”
夏芙蓉堅定地說:“我跟老闆走。”
“喂喂,”李時敲敲班臺,“現在我是這裡的老闆。”
夏芙蓉堅定地看着原老闆:“我跟你走。”夏芙蓉是心理學博士,你一個高中生還想跟我玩兒文字遊戲,嫩點兒吧!
“好好,去吧去吧,”李時無奈地說,“你倆到村裡過男耕女織的生活去吧,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那生活說起來浪漫,過起來痛苦,當然,織布是不用了,現在都穿成衣。”
“要是到了我家的話——”李時捏着下巴,屈起指頭悠閒地敲打着,“你的職責肯定就是伺候我爺爺,順便介紹一下情況,他老人家九十多歲了,早年在茅山當過道士,山醫卜星相無不精通,你趁早打消糊弄他虐待老人的想法。”
“我的意思是,他老人家現在半身不遂,需要人接屎接尿,你每晚按時給他翻身二十一次,不能多不能少,翻身多了影響他老人家睡覺,次數少了會得褥瘡,他要是喊哪裡不舒服呢,就要給他不輕不重地按摩……”
“你不用說了!”夏芙蓉堅定地制止了那死孩子的恐嚇,“我就是跟原來的老闆走。”
“呵呵,”李時雲淡風輕地笑了,“作爲一個正直善良的人,我必須有義務提醒你,山裡的生活有多苦,生存環境有多麼地惡劣。”
接着李時聲情並茂地講了很多公公餓得偷兒媳婦的奶吃,老鼠給人暖和被窩,以及人和黃鼠狼爲了爭奪一隻雞大打出手,一羣黃鼠狼騎着母雞在村頭遊行,等等等等。
講得淋漓盡致,活色生香,讓聽衆身臨其境的感覺十分強烈。
夏芙蓉想起電影《甲方乙方》裡面那個大款,給送到一個山村裡把全村的雞都偷吃光了,穿個破棉襖天天坐土坡上盼着人來接他……
她感覺自己開始動搖了,她承認自己受不了那樣惡劣環境的考驗,寧願去死,也不能活受罪。
而且很明顯老闆也被打動,握住她的那隻手鬆動了,再看老闆的模樣,完全就是一灘剛剛化凍的爛泥,看樣子馬上就要癱軟到地上。
一股尿*傳過來,老闆的褲子自上而下溼了一大片,那雙伯魯提皮鞋變身成了臥式尿罐子,鞋幫處正在“汩汩”地往外泛出琥珀色液體。
夏芙蓉一陣乾嘔,不自禁地從老闆手裡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她是想到流出這些琥珀色液體的水嘴了,自己常常在星期五或者星期天的下午把那東西含在嘴裡,小舌頭還上下翻飛地變幻出無數花樣。
當然,自己那倆純天然無污染的大熱水袋也時不時把水嘴包裹起來,來來回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像兩隻變形蟲一樣去摩擦它。
看着夏芙蓉抽出手來,李時臉上露出狡黠的微笑:“芙蓉姐姐,如果你選擇留下來幫助我打理這個卦攤兒的話,原來一切待遇不變,而且我承諾只要不歇班每月就會有一百塊錢的全勤獎,每年的中秋節發放不低於一百塊錢的福利,春節的福利不低於二百塊——”
“好了,”夏芙蓉打斷高中生優厚的承諾,“謝謝你,想讓我繼續在這裡工作,不需要另外多加什麼,我只要原來的基本工資就行。”
然後夏芙蓉又加了一句:“只要你付得起。”
李時立刻裝出滿臉的感動來:“高風亮節啊,知道新老闆剛來,需要你這個老員工的幫助,換了道德敗壞的人還不得坐地起價,你呢,居然連這麼優厚的承諾都不要,”連連搖頭,“當今社會素質這麼高的美女姐姐不多見了!”
“我原來每月的工資是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塊九毛九分錢,每次領工資都要帶一分錢的零錢找給老闆,我們老闆喜歡九的數字。”夏芙蓉道。
“啊——”李時就像受驚一樣“蹭”一下子就從椅子上彈起來,彈得那個高差點跳到班臺上,“開什麼國際玩笑,你玩兒我呢!”
旁邊如喪考妣的老闆忍不住插嘴:“櫃子裡有賬本,工資發放記錄,電腦裡也有一份,你自己慢慢看。”
“啊——”李時也變成了化凍的爛泥,頹然坐到椅子上,然後不甘心地打開電腦,輸入密碼一看——
夏芙蓉眼看着李時變成剛出鍋的麪條,彎彎曲曲地從椅子上出溜下去,接着傳來“噗通”一聲,坐地上了。李時心裡其實暗暗得意,不知道自己這樣像不像個小民工,聽到不到十萬塊錢就被嚇得變成麪條了,哈哈哈!
班臺後面傳來李時絕望的聲音:“這到底是什麼樣的買賣,一個算卦的哪有這麼多錢,僱個人一個月給十萬塊錢,我爺爺算了一輩子卦,總共掙不了十萬塊錢!”
聽到李時絕望的聲音,老闆比灰老鼠還灰的臉上隱隱露出一絲惡意的笑容。
唔,夏芙蓉心裡一動,老闆臉上閃過的那一絲笑容大有深意啊!
她深深知道事務所現在的價值,有形的無形的資產加起來,總得十幾個億,輕巧巧一個協議就歸於他人,而且給了這樣一個民工打扮的高中生,天上掉餡餅也不能掉這麼大個兒的吧!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里邊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老闆扭頭看着夏芙蓉,“芙蓉,你跟我走嗎?”
“老闆——”夏芙蓉猶豫起來。
“好了,我看明白了。”不愧是搞心理工作的,看人直指內心深處,“心留意難去,你留下吧,我也不忍心你跟我受苦,我走了。”
“等等,”李時從班臺後邊爬起來了,“電話號碼還沒換過來,以後有業務電話不能再打給你了。”
正好這幾天李時已經把通訊錄備份好了,正想換號呢,這回巧了,這麼大的老闆,號碼肯定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