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鵬說的最後一句話本來是一句玩笑話,是爲了能逗李得勝樂一樂,可他沒有想到這句話聽在李得勝的心裡就像一種天大的諷刺,把破案依靠在迷信神明身上,是李得勝所不能容忍的,從警了大半輩子,他破案從來靠的
都是鐵的證據,在他看來蔡鵬這是有病亂投醫,是破案之大忌。
蔡李得勝顫抖着嘴脣呵斥道:“你,你,簡直是荒唐。”
電話那頭的蔡鵬明顯的感覺到李得勝發怒了,也就不敢多做解釋,急忙小聲的說:“頭兒,你別生氣,我這就回去。”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沒聽明白蔡鵬是一句玩笑話的李得勝,站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氣說:“走,我們去嶽長鑫家。”
到嶽中鑫家的時候,天已經擦黑,剛敲了一下門,就聽見家裡有腳步的聲音,過了一小會兒,門前的燈光亮了,嶽長鑫就打開家門走了出來,他的精神狀態看起來不是太好,蓬頭垢面的,臉色比着之前也憔悴了不少,仿
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很多。
一看是李得勝他們幾個人,嶽長鑫顯得很激動,他顧不上把他們幾人讓回家,就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李得勝問:“李隊長,是不是案子有進展了?”說完劇烈的咳嗽了幾聲,爲他的憔悴增添了一種虛弱。
李得勝並沒有急於回答嶽長鑫的話,而是用手指了指家的方向說:“走,先進屋再說吧。”
這時嶽中鑫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客人來了站在門口不知道讓進屋,這是不禮貌的,對於嶽中鑫來說,這是他以前絕對不會做的事情,現在被嶽中林的死鬧得他精神都有點恍惚。
到屋子裡坐下,嶽中林打來幾杯水放在桌子上,然後輕輕嘆了一口氣也坐了下來。
李得勝拿起桌子的茶杯,但是並沒有喝,他看着嶽長鑫直接了當的問:“嶽支書,嶽長林生前在村子裡最佩服誰?”
李得勝的話讓嶽長鑫一時有點摸不着頭腦,他急忙坐直身子,苦笑着說:“李隊長,他這樣的人會佩服誰?見到別人只要不罵人家就已經很不錯了。”
嶽長鑫的一番話,李得勝從內心深處不是太贊同,每一個只要是精神正常的人,他的心裡都會藏着一個人,這個人可能是他在乎的人,可能是他佩服的人,甚至也可能是他懼怕的人。
但是李得勝並沒有表現出異常的神情,他喝了一口茶說:“嶽
支書,你先不要急着下結論,仔細想想,你二哥平時見到什麼人的時候會很安分,與平時的瘋瘋癲癲不太一樣?”
嶽長鑫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無奈的說:“李隊長,你說的這種人在我記憶中根本就沒有。”
“那嶽長林在村子裡就沒有關係要好的人?”陳佳忍不住的問道。
嶽長鑫想都沒想的說:“真的沒有,他這樣的人,有時候情緒不太正常,誰會和他成爲朋友。”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接着說:“要說你們說的這種人還真有一個,那就是我,他一見到我就躲的遠遠的,不和我
照面,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你們說的那種情況。”
李得勝放下手中緊握的杯子,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經黑透了,照目前的情況看,他覺得繼續問下去也是徒勞,於是他站起身看着嶽長鑫說:“嶽支書,天也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了,我們明天還會再來,如果不出什麼意
外的話,這幾天我們會長住你們村,直到破了案子抓到兇手爲止。”
嶽長鑫一邊送着他們幾個出門一邊感激的說:“那就太麻煩你們了,李隊長,你們幾個留下吃點飯再走吧。”
李得勝回過身擺了擺手說:“不用了,趕快回去吧。”
走出嶽中鑫的家門,他們三人都一言不發的往村口的警車前走去,陳佳滿腦子的疑問想去問李得勝,但是好幾次她張了張嘴,又把想說出的話嚥了下去。
坐在警車以後,陳佳實在是憋不住了,她先是偷偷瞄了李得勝一眼,然後膽怯的小聲問:“頭兒,你爲什麼說我們明天還要來嶽窯村?陽城村不是纔是我們應該重點排查的嗎?”
李得勝看了陳佳一眼,她想問而不敢問的表情把李得勝逗樂了,李得勝微微笑了笑說:“丫頭,我有一種預感,兇手就藏在嶽窯村裡。”
“爲什麼?之前我們分析的殺人現場不是在陽城村附近嗎?”陳佳忍不住的問道。
李得勝嘆了一口氣說:“沒錯,之前我們確實是那樣分析的,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果這個熟人是陽城村的,那嶽長林怎麼會毫不猶豫的坐上他的車?這兩個村子雖然相鄰,但是相隔的並不近,嶽長林這樣一個人見人怕的
人在本村子裡都沒有什麼朋友,怎麼會把朋友交在陽城村呢?”
陳佳點了點頭,但是她立刻就小聲的反駁道:“那萬一是嶽長鑫平
時對嶽中林關心的不夠,嶽長林也並不像他說的那樣沒有朋友,只是他有朋友嶽長鑫不知道罷了,而他的這個朋友剛好就住在陽城村呢?那我們的偵破方
向豈不是錯了。”
李得勝欣慰的笑了,他看着陳佳讚賞的說:“小丫頭,有長進啊,連這些你都考慮到了,你說的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我感覺不大,從嶽長林平時的爲人來看,嶽長鑫說的話應該是實情。”
陳佳小聲的哦了一聲,然後就回過頭不再說話,警車回到重案隊的時候,李得勝先讓他們兩人去吃晚飯,自己隨便泡了桶方便麪,扒拉了兩口,就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拿出這幾起案子所有的卷宗材料,慢慢的看,拿起筆一點點的記,這幾起案子的死者在社會中的角色各不相同,有販賣毒品的人、KTV老總、KTV小姐、建材廠老闆、大學生、還有一個平頭百姓。
這幾位死者中有的社會關係錯綜複雜,像第一位死者陳西玲,是販賣毒品的,第二位死者包凱,開了一家KTV加孤兒院,第三位死者謝怡婷,是KTV的一名小姐,還有那個建材店老闆陳國棟,私人生活糜爛,但是有的死者
,大學生蔣玉青,還有剛剛被殺死的嶽中林,他們的社會關係極其簡單,並無什麼深仇大恨的人,根本找不到他們被殺害的理由。
李得勝絞盡腦汁想從這幾個死者的身上找出線索,但是他一次次的推翻了自己最初做的假設,兇手殺人毫無規律可講,專門挑選難以取證的地方作案,並且每一次作案後幾乎都不留下任何痕跡,唯一相同的就是這幾位死
者,他們身上都存在一些致命的缺點,但是僅憑這些並不能找出死者被殺的原因,這些人在當今的社會中太多太多了。
就在李得勝看着案卷材料,焦頭爛額的時候,辦公室門被敲響了,李得勝頭都沒擡一下的說:“進來吧!”
只見蔡鵬氣喘吁吁的走了進來,看到李得勝正在專心研究案情,他也不敢打擾,就默默的站在李得勝面前,一句話都沒有說。
繼續看着案卷的李得勝似乎察覺出了什麼不正常,他放下手中的筆,擡起頭看了一眼面前站着的人,一看是蔡鵬,就又繼續低下了頭,沒好氣的說:“怎麼,占卦回來了?道士怎麼說?”
蔡鵬知道李得勝還在爲下午他說的話生氣,他有點尷尬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