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兒畢竟小看了程大雷,只用一天時間,關於柳輕名和曲九江的資料便從各個渠道來到程大雷手中。
柳輕名,京州新樑城城主之子,二十八歲,幼時則與各大名家學習技擊之術,十九歲便以三百家奴擊潰一千流賊。後加入京城守衛軍,在軍中以性情豪爽,仗義疏財著稱。
妥妥的二代,而且還是二代中精英那種。
曲九江,二十六歲,幼時家貧,苦讀詩書,後拜京州大儒崔易爲師,進入國子監,儼然就是國子監的『學生會』會長。
這是一個鳳凰男,而且還並不是死讀書那種,據聞此人博聞多識,風度瀟灑,有才子的稱號,是青樓中的常客,多少頭牌以得他一首詩爲榮。
一個精英級二代,一個臥薪嚐膽,浴火重生的鳳凰男,這都是高級怪吶。
若只是二代和鳳凰男就罷了,關鍵二人分別是武將和文官的代表,崔易是崔家的人,而柳輕名的父親曾經是尉遲離的手下。
程大雷如今終於明白自己將要挑戰的是什麼任務。
死疙瘩和娘娘腔,明玉公主這兩句評價,還真是,還真是……
還真特麼的讓人聽了想揍人啊。
但面對如此艱鉅的任務,程大雷一點辦法也沒了麼,並不是如此……
他當天就撒出人去,在長安城展開輿論宣傳。話先是從一支桃的口中傳出的:我聽聞這次武狀元已經定了曲九江曲才子……
茶館裡幾個進京趕考的舉子正慷慨激昂,說這次考中,如何錦衣還鄉,光宗耀祖。突然有個腦袋湊過來:嘿,你們快回去吧,將軍府已經定了武狀元是柳輕名。
……
都說流言止於智者,但世間從無智者,更何況程大雷散播出去的,未必是流言。
長安城的百姓還是很淡定的,說:不是一直如此麼,早就內定啦,你們都是瞎忙活。
可進京趕考的舉子不幹了,憑什麼啊,我們跋山涉水,不遠萬里,還冒着被山賊砍腦袋的危險來到京城。如果真技不如人就算了,可連比都不比,你們就內定了,也太欺負人了吧。
三千六百五十二名舉子,都是武者,習武之人麼,脾氣都火爆些,當時國子監大門便被堵了,要朝廷給他們這些精忠報國的一個公道。
而柳輕名和曲九江的門前,每天都有上門挑戰的:嘿,你不是說要當武狀元麼,看你能不能打贏我。
最倒黴的是曲九江,半夜逛青樓回來的時候被人用麻袋矇頭,痛揍了一頓。不得不說,曲九江是有些本事的,然而好漢架不住黑拳,據說被打掉了門牙,好幾天沒出門,就算有心儀的歌姬來請,也是閉門不見。
只說武科在即,不想荒廢學業,其實是在家消腫呢。
事實上,毆打曲九江的那波人,是程大雷派出去的,沒有親自出現,在其臉上踹上兩腳,程大雷還是很遺憾的。
這件事在長安風波漸盛,最後朝廷不得不辦法公告。上面說:你們說的事情我們查了,完全子虛烏有麼,這次武科舉我們會秉着公正公開公平的宗旨,爲帝國選拔人才,而對於那些散播謠言者,也絕不姑息。
如此,這場風波才漸漸散去,但所有人都知道,武狀元最後不管是誰,都不可能是曲九江和柳輕名,否則豈不證明謠言是正確的。
至於將軍府和相府如何咬牙跺腳就不提了,反正程大雷在家裡是很開心的。二代和鳳凰男加在一起又怎麼,他們背後是相府和將軍府又怎樣,談笑間,強敵灰飛煙滅。
程大雷正在家裡開心呢,百里勝來到程大雷住的宅子。
“牛校尉,如何這麼開心?”
“啊……我初來長安,目睹帝國繁華,皇威赫赫,實在情不自禁,才忍不住笑出聲來。”程大雷說着,道:難道不該開心麼?”
“呃……開心,開心,我也替你開心。”百里勝不知道程大雷是真蠢,還是裝傻,反正帝國也不缺愚忠之人,而至於百里勝,近些日子因爲謠言的事情,實在開心不起來。
“今夜牛校尉沒有事情吧,大王子設宴,邀請這次武科的考官和一些舉子,大王子也提了你的名字,你晚上一定要去。”
“大王子……”
大王子李樂天,極有可能是未來帝國的執掌着。這次大擺宴席,是有替明帝拉攏人心的意思。
“到時候莫落了帝國軍人的面子。”百里勝拍了拍牛三斤的肩膀,臨走之前忽然想起什麼,又補充一句道:“就別穿你身上這套盔甲了,我待會給你送套新的官服。”
……
西北之地,幷州。
大片的草原,從北面過來一個牧羊人。這樣炎熱的天氣,卻仍裹着一件羊皮大袍,只是本來顏色已經看不到,如今是灰裡泛黑,黑裡有油光。臉也完全曬成炭色,皮膚皸裂,頭髮亂糟糟黏在一起。
“天靈靈地靈靈,老天賞我一頓飯吧,燒鵝,烤羊,魚翅,我這個人不挑食。”
他嘴裡嘀嘀咕咕,雖然已經不知多少天沒吃飯,但卻依舊保持着不錯的精氣神。
前方草地上忽然出現一隻蛇,手臂粗細,牧羊人眼睛一亮,握緊一塊石頭衝了過去。
在另外一方向,也出現一個人,披頭散髮,臉上掛着厚厚一層黑泥,若說他是個人,倒不如說他是天生地養的野人。
兩個人同時發現草蛇,也同時發現對方。
然後對峙,呼吸繞着轉圈,各自手裡握着一塊石頭。
中間那條蛇瑟瑟發抖,早知道今天聽媽媽的話,不該出來的。
兩人同時向對方撲了過去,如野獸狀,拳打,腳踢,很快纏抱在一起,拳頭對拳頭,牙齒對牙齒。雖然無絲毫招式可言,但這卻是關乎生存的一戰,意義重大。
“好啦,好啦,我投降。”牧羊人擺擺手:“你沒看到蛇已經跑遠了麼。”
『野人』這才放開卡主牧羊人脖子的手,兩人歪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氣,都是一樣狼狽。
“你是……戎族?”牧羊人。
野人以警惕的眼神盯着對方,沒有放下防禦之心。
“以後你就跟我混吧,這地界,一個人可走不出去。”牧羊人道。
野人依舊沒有說話。
“認識一下,我叫李行哉,你叫什麼名字吶?”牧羊人伸出手,笑眯眯看着對方。
野人看着對方伸出的手,緩緩吐出三個字:“福德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