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雨勢已收。
樹葉上殘餘着疾風驟雨留下的痕跡,不時有點滴水珠順着闊葉的脈絡滑下,叮咚,落在水窪裡發出如撥絃般的清脆聲音。這種聲音雖是此起彼伏,但卻襯着這山脈小林愈加清幽寂靜。
窸窸窣窣,些許微小生物趁着這時間出來活動。一隻四腳蛇從洞窟探出頭,慢慢爬向一處灌木叢。那是它狩獵的地方,雨後小蟲子很多,它想借機飽餐一頓再回去睡覺,然後度過這該死的冬天。
不過等它爬過去後,卻發現那裡已經被佔領。哦,是個叫做人類的生物。
嘶嘶……四腳蛇歡快的吐了吐舌頭,它並不介意偶爾換換口味,要知道人類可比蚊蟲有肉多了。當然,平常時候它不會去惹這種生物,因爲那很危險。但此時那人類一動不動,像是在睡覺。
天生冷血的四腳蛇受不住這種溫熱肉食的誘惑,於是開始慢慢接近那人類。腐葉,枯木……悄無聲息的爬行,近了,更近了……驀地,噝!
刃光一閃,沉睡的人類手腕一抖,一道漆黑匕首從天而降,哚,直接將那貪吃的四腳蛇釘在了地上。
嘶——四腳蛇發出悲鳴,在匕首下不斷掙扎。不過這都是徒勞的,漸漸的,小爪子寂然不動。
“咦,老大,你醒了?”驚喜的聲音,一個大漢分開灌木叢走了過來。
“老大醒了?呃……”又是個面容陰柔的青年走了過來,觀察了會道,“拜託,大衛。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大衛抓了抓頭髮,有點尷尬的道:“我明明聽到聲音的……額,你看,老大的匕首都出來了。”
“咦,還真是……”面容陰柔的青年俯身,看了看那被釘死的四腳蛇,隨即疑惑的道,“那老大怎麼還沒醒?”
“我哪知道,呃,米修你說老大會不會在裝睡?”
米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大衛,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麼無聊的。”
“哦,嘿嘿……”大衛咧開嘴,露出有點憨厚,嗯,傻傻的笑容。
“行了,背上老大走吧,追兵可能又要上來了。”
“他們還敢來?還嫌被老大殺的不夠嗎?”大衛撇撇嘴,語氣不屑。
“殺的倒是夠了……”米修臉色複雜,像是回憶到了什麼,身體哆嗦了一下,接着無奈的道,“但後來老大暈倒了啊,他們都看到了。”
“哼,老大會醒的!”大衛冷哼一聲,“倒是看他們還敢不敢追!”
說完,伸手扶起地上的人,將他負在背上。驀地。那大衛身體一抖,驚喜叫道:“老大,你醒了!”
“大衛,你又來……”米修皺了皺眉頭。
“水……水……”
“呃!”米修張了張嘴,隨即狂喜,“老大醒了!”
“水……水……”
“誰?水?哦,老大你等等。”因爲就在耳邊,大衛很快確認了話語。隨即將人放下,迅速奔到一闊葉樹前,採集上面的水滴。
片刻,一灘水順着樹葉滴落嘴中。
唐恩是感受着脣上絲絲涼意逐漸醒來的,睜開眼睛,沒有吊瓶點滴,沒有制服護士……只有個碩大的頭顱遮滿了眼簾。眨了眨眼:“這是……”
“呃,老大,我是大衛啊!完了完了……”大衛滿臉焦急,伸出食指,“老大,這是幾?”
“擦,拿開你的爪子!”唐恩徹底的回過神來,鬱悶的道,“靠這麼近,誰認識啊。”
“老大,你終於醒了。”
“老大……”
瞬間,十幾個灰色空間成員團團圍了上來,均是面露喜色,顯得十分激動。
唐恩一個個掃了過去,心中默唸他們的名字,隨即鬆了口氣:“不錯,人都在啊。嗯,路克呢?”
“老大,我在!”路克捂着腹部,臉色蒼白的走了過來。
“嗯,都在就好,都在就好!”唐恩點了點頭,隨即看了看身體各處,終於是徹底放下了心,還好,零件都在……風暴的殺敵效果是沒話說的,但同樣的,傷己的程度也不小。在沒有完全掌握前,算是個雙刃劍。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嗯,我們不是在草原的嗎?”唐恩看了看周圍環境問道。
大衛答道:“老大,你已經昏睡一天了……我們今早就出了草原,現在還在被追殺,不過倒是有個好消息。”
“昏睡一天?好消息?”
……零零散散的消息逐漸集中,在唐恩昏睡的時間裡,灰色空間的成員繼續逃亡。大衛所謂的好消息,就是他們走了半天,都沒見到一個關卡,像是已經衝出包圍圈的樣子。
不過現在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那些追兵此時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不過可能是被唐恩在草原上的血腥手段給驚住了,所以暫時沒有發動攻擊。
唐恩的傷勢還是頗爲嚴重的,在簡單的瞭解了一些信息,確定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危險後,吃了些東西又是沉沉睡去。
灰色空間的成員則再次開始習慣性的逃亡,因爲現在已衝出了包圍圈,所以在方向上倒是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現在要做的就是擺脫身後的追兵。
唐恩再次醒來時已是深夜,此時是躺在簡易擔架上。身旁樹木不斷倒退,遠處不知名的蟲子低聲吟唱……呼……輕輕的長吐一口氣,唐恩開始徹底檢查身上的傷勢。動動右手,嗯,小臂多處痠痛,還有些地方癢癢的……那是他變態的體質在不斷修復,不過短時間內這右手怕是揮不了刀了。
左手則要好上許多,捏了捏拳頭,傷勢不重。至於身軀,那癢癢的地方就多了,稍微一動,就是鑽心的疼痛。
這些還都只是外傷,從當時狂吐鮮血,可以明顯看出他的內臟也是受了不輕的震動。好在血氣不比鬥氣,運行時不需要經過那些地方。
“老大,你醒了。”擔架的一頭是米修,他看到了唐恩不停的扭動身體,“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好。嗯,那些士兵還在追?”
“是的,我們剛纔經過山丘時看了下,他們就在我們身後三四里的地方,人數大概是三百,再後面的就不知道了。”
唐恩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情況不妙啊,那次的震懾維持不了多長時間,最多等到明天,那些士兵肯定會發出試探性的攻擊。到時他如果不應戰,接下來的就是無休止的圍攻了。
“等會休息時,找個高一點的山峰。”
沒有地圖,就只能站在高處依靠肉眼去觀察,看有沒有脫身的機會了。
“是!”
現在雙方距離如此之近,士兵們又不想立刻發動攻擊,所以倒是沒有必要白天黑夜的不斷追趕。等唐恩他們找了個山腳停止前進後,那些士兵派出人手觀察,接着也是在不遠處紮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