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過後,嬰兒睡下。
僕人識趣的先後離去,房內逐漸安靜下來。
周嵐放下一身重負,才坐在了傅少卿的對面。
傅少卿恍惚的眼神,漸漸清晰起來,他深知再大的仇怨,都與這嬰兒無關,牽扯不到後一代的身上。
周嵐問道:“最近還好吧?”
“還行,也就那樣,東聖各方面都不錯。”傅少卿風輕雲淡的回了一聲。
周嵐搖了搖頭,“我不是說東聖,我說的是你。”
“我?也還差不多,過得倒是比以前輕鬆。”傅少卿抿了口茶。
周嵐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就行,我只怕你會不好,我想得很清楚了,等孩子再過幾年,我就帶着他離開東聖,這東聖還是由你來掌控爲好,我在這裡始終不好,添了很多麻煩。”
“不,我答應過的事情,絕對不會反悔,東聖留給孩子,等他成年之後,我再脫離東聖,而且這虛無太大太大,我忽然覺得帝族大域對我有所限制,應當外出多走走,多看看纔是,要知道在這之前,我們都像井底之蛙的活在帝族大域,全然不知外域有敵,這是多麼的無知。”傅少卿果斷拒絕,態度很是堅決。
周嵐見勢不好爲難,很清楚對方的個性,向來是說一不二。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那個柳傾城,你和她相處得如何了?”
傅少卿說道:“起初我以爲喜歡,後來我才明白,只是走不出過去,但究竟因爲什麼,我不想再提及了,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只想好好的等一個未來。”
這話裡行間的意思,即使沒有明說,周嵐也懂得其中含義。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兩人坐在一起,並非談情說愛,更像是在緬懷過去,憧憬未來。
“你等的未來,是什麼?”周嵐釋然而問,她比任何人都要想對方,能夠過得更加精彩,而非一直陷在過去當中。
傅少卿放下茶杯,感慨道:“一個可以讓我放下一切,有大自在的未來。”
“那我倒是希望,在你的未來裡,可以有一個更好的人陪着你。”周嵐開口道。
傅少卿站起身來,看了眼在牀榻熟睡的嬰兒。
察覺到傅少卿的目光,周嵐也緊跟着起身,“這孩子剛出世不久,還沒有合適的名字呢,要不你來取一個?”
名字?
傅少卿琢磨了一下,隨即才說:“就叫東陽,東陽景象最美,也寓意着東聖的未來。”
“東陽東陽,好。”周嵐點頭。
“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傅少卿轉身離去。
周嵐在背後喊了一聲:“記得,好好的。”
“我會的。”傅少卿越走越遠。
夕陽落下,傅少卿的背影,被拉得很長很長。
彷彿這一轉身,便是與過去,徹底道別,再...不回頭。
周嵐站在後面,看了很久很久,直至傅少卿消失在視野中,她掛着祝願的笑容,呢喃道:“這一世我和你有緣無分,我相信在另一個地方,一定一定,有着比我更好的人在等着你,也許她還沒有出現,但她終究會出現,少卿,對不起。”
....
夜幕降臨。
東聖的夜晚,顯得格外平靜,不像過去那般,時時刻刻都在準備戰爭。
每一戶人家,大多安歇在家,享受着和平時光。
在一處別苑內。
王飛衣領凌亂的推開門走出,身後跟着滿臉通紅的柳傾城。
一出門,就瞧見傅少卿坐在外面走廊...
柳傾城頓時尷尬得不行。
王飛趕緊把衣服整理好,硬着頭皮走上前去。
“你倆真是夠了,得了得了,王飛你快把傾城帶回萬宗域去吧。”傅少卿神情寫滿了嫌棄二字,彷彿受到了無形暴擊。
王飛起初以爲,傅少卿會生氣,不料竟然是這般態度。
不過這樣一來,王飛一直糾結的感情問題,也總算是有了個解決。
“你肯定在外面等很久了吧,不好意思啊,我太久沒和傾城一塊,就耽擱了一些時間。”王飛強行解釋。
傅少卿起身,堅決道:“我不想知道你倆因爲什麼在耽擱時間,反正傾城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以後你若敢傷她的心,我傅少卿做鬼都不放過你,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哪敢吶,你東聖少主的拳頭,就跟砂鍋一樣大,砸在我臉上可疼咯。”王飛趣味的開了個玩笑。
傅少卿顯然不吃這套,哼了聲:“少跟我嬉皮笑臉的,我是在跟你說正經的,從此以後我東聖,就是傾城的孃家,你別得意太早,要是表現不好的話,小心不這孃家人,不讓傾城嫁給你!”
“喲喲喲,傾城都沒表態呢,你就攀關係成了孃家人了,你這套路夠深的,就是想壓我一頭唄。”王飛淡淡道。
結果傾城忽然一步站在了傅少卿的背後,“對,以後東聖就是我的孃家了,你可得好好表現,不然小心我不嫁給你,我就願意嫁了,沒那麼容易呢。”
“你...”王飛頓時語塞。
傅少卿由不住的意氣風發,大笑道:“看到沒有?”
“行行行,我保證好好表現,爭取趕緊完事,然後把傾城娶回家門。”王飛只好妥協,但實際也明白,這不過是好友之間的玩笑,如果王飛真要馬上娶,想來不會有問題。
只可惜大局未完,兒女私情還得放在最後。
“就有勞你這個孃家人,多多幫我照看媳婦了,我這個人很忙的,乾的都是大事,每天要跟異族打交道,不像你東聖少主這麼安逸啊。”
聽到王飛這話,傅少卿由不住的想罵人。
太損了,一點髒字不帶!
“你說話這麼損,不怕我翻臉?”傅少卿冷聲道。
王飛笑道:“你損我,我就不能損你了?相互損還不帶生氣的,才叫好友,有難處願意幫忙的,才叫兄弟。”
“少跟我來這套,誰跟你是兄弟,你我之間的最後一戰,還沒有開始呢,到時候你輸在我手上,那就好笑了。”傅少卿微微昂首,又是一副傲然姿態。
柳傾城擋在中間,打了個圓場,“你們倆一人少說一句吧,一個嘴硬,一個死要面子,你倆就不能好好說話?我感覺你倆說話都像在打架一樣,非得爭個輸贏,一點意思沒有。”
話音落下,兩人四目相對。
王飛提了提衣領,“看到沒有,她說你沒意思。”
“切,明明是你沒意思。”傅少卿撇過頭去。
柳傾城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你倆好不容易纔處到一塊,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一碰面,兩個人就像小孩似的...”
“王飛,說你小孩呢。”傅少卿找着了機會,立馬反擊。
王飛瞪了一眼,“你纔是小孩,我看你幼稚到不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了,傾城說得很對,像你這樣沒意思又幼稚的人,我確實不應該跟你爭來爭去的,那樣顯得我沒有格調,得得得,我原諒你了,以前的事情就翻篇吧。”
“你...”傅少卿嘴皮子不靈活,立刻被嗆得講不出完整的話來。
要換成以前的脾氣,說這種話的人,不被他打死纔怪。
可是現在,大家心裡都明白,和以前不同了。
“你要是不翻篇,那咱們就翻臉吧。”王飛說道。
傅少卿深吸口氣,回了句:“看在你這麼想討好我的份上,那我就勉爲其難的,跟你翻篇算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聽得直叫人心塞,跟冤家一般。
柳傾城捂着額頭,實在沒眼看了。
甚至柳傾城感覺,好像王飛和傅少卿,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奇怪的感覺,真是夠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