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藍,你好好休息。”
元青抱着昏迷的楊清藍,慢慢走到琪琪身邊,小心翼翼的放下,又抱了抱琪琪,撫摸着她的小腦袋,柔聲道:“琪琪別怕,現在沒事了,元青哥哥來了。”
“楊姐姐…嗚嗚,楊姐姐她……”這一刻,琪琪的情緒終於得到了宣泄,抱住元青,再去抱楊清藍正在結痂康復的身體;小丫頭看着面目全非的楊清藍,看着她臉上的深厚血痂,看着她光禿禿的焦黑頭頂,看着她緊緊閉着的雙眼……小丫頭泣不成聲,哭的像是失去了心愛玩具的孩子——她本就是個孩子。
元青輕輕拍了拍琪琪的後背,轉身走進不遠處的大坑,撿起兩枚藍色星辰徽章,擦掉上面的血污,收進了腰帶扣裡的儲物空間——撿第一枚徽章,經過劉汪洋身邊的時候,元青連看都沒看。
“元,元青。”大坑底部,劉汪洋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元青走過身邊,他目光猛地一亮,蒼白無血的臉頰上泛出一絲詭異的潮紅,似乎是生命即將終結之前的迴光返照。
元青撿起第二枚藍色星辰徽章,轉身向琪琪和楊清藍走去;劉汪洋看着元青堅定而緩慢的離去背影,發出低低笑聲:“元青,這次你成功了,可是你成功多少次?哪怕你是兩枚藍星徽章獲得者,一樣改變不了任何事情,我們的理想終將實現,決不允許任何人阻擋我們的腳步。”
“鷹派會在我手中覆滅,不管幕後主使是誰,我一定會把他揪出來。”元青說完這句話,手掌輕輕一震。
咔嚓!
一道湛藍色雷光柱手中發出,狠狠劈在了劉汪洋身上——他用火焰燒傷了楊清藍,這道雷電爲楊清藍討還所有公道,熾熱強大的電能,讓劉汪洋感受到了楊清藍曾經承受的所有痛苦。
這個鷹派的衷心擁護者,在無盡痛苦中掙扎,哀嚎,隨着迴光返照的結束,徹底結束了他的生命。
做完這一切,元青抱起深陷昏迷的楊清藍,拉着琪琪的小手,慢慢返回合金轎車。他沒有再去華館,沒有考慮那裡的傷亡,更不去考慮林巧音長什麼樣子,是不是金莎,也不關心林巧音有沒有在聲納炸彈的轟擊下存活。
他開着車,選擇了最平穩的路線,返回京都學院,直接開到學院醫護大樓。他脫下自己的作戰服,那是已故的英武王曾經穿過的戰衣,他用戰衣包裹住楊清藍的身體,帶着琪琪一起進入醫院,入駐最昂貴,最豪華,同樣也是配備最齊全的特護病房。
琪琪今夜經歷的太多,在病房的陪護牀上入睡,鞋子和衣服都沒脫,臉上還有劉汪洋的血污,幾乎是元青把她抱到牀上的一瞬間,就那麼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元助教。”爲楊清藍檢查傷勢的是一位負責值班的主任醫師,對元青使用的也是在京都學院的專屬稱呼,臉色有些爲難:“進化者的生命體徵和普通人有明顯區別,楊清藍同學的生平體徵很平穩,但現在的昏迷狀態有些特殊。院方的醫療手段無法喚醒,或許你可以嘗試一下,用進化者的方法爲她治療。”
元青眉頭一皺:“無法喚醒是什麼意思?”
“如果是普通人出現這種狀況,我們通常會稱之爲,植物人。”主任醫師指着監測儀器上的一條筆直波紋,臉色有些沉重:“這是她的腦電波,也是她的思維折射,現在她已經完全喪失意識——這樣的情況有過先例,元素師用腦過度,透支精神力量,造成思維癱瘓,到目前爲止,我院還沒有發現比較有效的治療方法治療。”
元青沉默一會兒,輕輕擺手。
主任醫師輕輕嘆氣,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
特護病房裡,就只剩了元青,躺在病牀上的楊清藍,已經入睡的琪琪,還有負責二十四小時陪護的年輕女護士,徐曉倩。這位是熟人,當初從亞蘇拉沙漠歷練歸來,身體和“婷”融合,昏迷不醒,就是徐曉倩爲元青陪護。
當初徐曉倩就曾經和同事們說過,如果元青再住院,一定要讓她來陪護;這次元青來了,然而住院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位女學員——看元青的樣子,對這位女學員似乎非常關心,這讓徐曉倩隱隱有些失落。
“元助教,你要不要先回避一下?”徐護士爲楊清藍清理着身上已經脫落的血痂,露出下方白皙光潔的皮膚,從旁邊的衣物櫃取出一件藍白條紋相間的病號服,轉頭看向元青,微微有些歉意:“元助教,我要給楊小姐換衣服了。”
元青默默轉過頭去,直到徐護士換裝結束,低聲道:“徐護士,你去陪着琪公主,如果她醒了,哄一鬨,不要讓她過來打擾,我要用自己的辦法爲清藍檢查身體。”
“嗯。”徐護士輕輕答應一聲,轉身去了陪護間。
元青坐在楊清藍牀邊,拉起她一隻手掌,放在手心裡握住,在她已經恢復的俏麗臉孔上看了一會兒,閉上眼睛,在心底發起呼喚:“婷,我這次需要你幫忙,釋放子體進入清藍腦海,把她從沉睡中喚醒。”
“元青,你不要擔心,這對我族而言,很容易。”腦海裡,婷的靚麗女孩形象浮現出來,如同上次在戰狼酒吧審問沙漠戰士“周志高”一般,釋放出一道極爲細微的生命電芒,鑽進了楊清藍眉心。
大約三分鐘後,這縷電芒返回元青腦海;而婷的聲音再次響起,充滿歉疚:“元青,對不起,我高估了自己的力量。楊小姐的思維一片混亂,據我分析,她和劉汪洋的戰鬥投擲了生命潛能,進行過精神力對抗,我只能整理出一部分記憶碎片——如果她能甦醒,這些記憶片段會自動恢復,應該不會失憶;如果甦醒不了……”
婷沒有再說下去,她整理出的記憶碎片已經被元青感知,包括楊清藍對元青的情感,從兩人相識之後發生的一幕幕,都是這些記憶碎片的一部分。她對這份情感的真摯,甚至超過了其他所有事情,即使思維混亂,仍然沒有忘記這份情感。
還有那一份,她拼掉性命也要堅守的承諾,保證不讓琪琪受到任何傷害,那是她對元青的承諾,用生命履行,爲此不惜一切!
“清藍……”元青眼眶發紅,心臟難受的幾乎要窒息。
楊清藍和劉汪洋的戰鬥,單單看她的傷勢就能猜測大概;而她的情感,元青更是一清二楚,只是從來沒有真正挑明——兒女情長,必然英雄氣短,更何況,現在要面對的敵人實在太多,太可怕,除了鴻都集團,還有深不可測的鷹派,甚至能調動神級強者的可怕鷹派。
接受楊清藍,無疑會把她置入險地,然而沒有想到,即便如此,仍然讓她經歷了這場磨難。連婷的子體都無法把她喚醒,還有什麼辦法能救她——可笑的是,就在不久之前,居然還只認爲她是皮外傷,一顆高效恢復膠囊就能恢復,現在看來,恐怕西伯利亞王的超級生命藥劑都不一定能行。
思維,那是最爲神秘莫測的生命區域,連高度發達的武淵星文明都無法徹底研究!
“元青,我很抱歉。”腦海深處,智腦的聲音低沉響起:“生化試驗室,進化實驗室,武器鍛造室……初號機配備的一切組件我都很清楚,楊清藍現在的情況就如同你當初靈能聯合大腦,與思維相關,超出了武淵星文明範疇,無法醫治。西伯利亞王的生命藥劑是變異獸生命原核提取,恢復效果極強,但那是可量化生產的常規藥劑,只要有足夠的材料,進化實驗室可以輕易製造成功——可以救治血肉傷勢,對更深層次的思維毫無作用。”
元青沒有再說什麼,緊緊握着楊清藍冰涼的手掌,握的血色退盡,隱隱有些發白。他握的如此緊,以至於必定會產生疼痛感;他甚至期望,用這種疼痛刺激,能夠讓楊清藍醒過來。
可是,她沒醒,她的頭上光禿禿的,沒有一根頭髮;她的體表傷勢已經徹底康復,仍然是那張熟悉的溫柔臉龐。她蓋着很薄的純白色柔軟被單,睡的那麼安詳,那麼平靜,那麼安心,那麼幸福,她的嘴角甚至掛着淡淡笑容。
正因爲這份笑容,反而讓元青心頭更疼,更難受!
他守着她,靜靜的守望着,緊緊看着她燒光了睫毛、緊緊閉着的眼睛,他在心裡默默說着:“清藍,只要你甦醒,我明天就向所有人宣佈,你是我的女朋友,咱們一切剿滅鷹派,以後訂婚,結婚,生一大堆孩子,永遠不分開!”
楊清藍沒有任何反應,似乎,她將永遠掛着笑容,永遠如此沉睡下去。
時間點滴流逝,元青坐在病牀邊,目光一刻都沒有從她臉上移開。特護病房裡無比安靜,但他知道這份安靜不可能永遠保持,琪琪還在旁邊的陪護室裡沉睡,西伯利亞王那邊也不知道怎麼樣,該發生的都將發生,終將打破這裡的平靜。
大約夜間十一點半,一陣輕微的震動感從左手腕傳來;元青看了看智能手錶,沉默了幾秒鐘。
來電顯示,不是西伯利亞王,也不是齊東陽他們,而是完全沒有想到的另一個人。
金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