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江第四軍大院一處高檔軍區家屬樓內,一個一身綠色軍裝的老人腰板挺直,在一個房間門口來回來去踱步,不知道心裡想着什麼。
“胡長官,您還要等?”老人身邊,一個留着鬍子,肩膀上兩槓四星的中年人一臉苦笑的說道。
“你小子哪那麼多屁話,小心老子斃了你!”軍裝老人哼了一聲,冷着眼睛瞥了一下身旁的中年人。
“您也要注意您身體啊,現在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您那位朋友洗澡也該出來了吧,不就是……”中年人還想說話不過迎面而來的一隻鞋卻讓他苦笑着把剩下的話嚥了回去。
至於其他在身邊守着的警衛員,一個個雖然面無表情心中苦不堪言,卻沒有一個敢說話的。
自從一個星期前這幾個警衛員就知道了一個道理,該說的不該說的話一句都不能說,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睜着眼自當沒發生過。
不過即便是這樣,他們的心裡也在不同程度的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一週前一個老爺子在火車站把足有一輛三輪車的大的包裹丟在了這個軍裝老人身上,老人不但沒說話反而熱淚盈眶。
六天前老爺子渾身帶着一股子發黴的味道住進了軍裝老人的家裡,厄運隨之而來。
他們都不明白老爺子爲什麼這麼怕正在洗澡的老頭,一張猥瑣的臉上沒有一點正經的樣子,看幾個警衛員的時候小眼睛賊溜溜的盯着,讓他們好像被賊盯着一樣。
不但如此,自從五天前,軍裝老人已經不聽醫囑,開始大肆的吃肉喝酒,大口大口和老頭一起吃看起來油膩膩的大肘子,一人抱着一瓶五糧液吧嗒吧嗒喝着,幾個警衛員看着都心顫。
這老頭子不是來害司令的吧?
所有人心裡都這麼想着,不過有人敢說一句這新來的老人不好的話,胡大司令恐怕上去就是一腳,然後虎着一張臉沒頭沒臉的大罵一頓。
又過了將近半個小時,衛生間門終於打開了,一個瘦猴一樣的老頭走了出來,一臉笑容的看着自己乾乾淨淨的身體,咂吧着嘴小聲嘟囔着。
“老爺子我真是寶刀不老啊,都這麼大歲數了還一身肌肉,這身材要去健美大賽肯定第一啊!”
比了比自己的肱三頭肌,看着只冒出來一個非常小的鼓包,老人恬不知恥的說道。
“沒錯,您要是去參加,不敢說別人,咱們金江第四軍沒人敢說您不是健美冠軍的!”胡老爺子附和着說道,一臉‘沒錯’的表情。
“好了,一會要去開家長會了,老爺子我到現在還沒開過家長會呢,不知道我家那小子成績怎麼樣!”嘿嘿一笑,乾瘦老頭麻利的穿上衣服,摸了摸自己上衣的兜,掏出三張五毛的紙幣遞給兩槓兩星的警衛員說道:“小子,這幾天的酒錢肉錢都是讓你去買的,老爺子我也不是那麼不懂事的人,這點錢你拿着,多少是個意思……”
老爺子這話說的沒錯,這幾天吃飯喝酒都是這警衛員自己掏的腰包,畢竟老爺子嘴太刁了,每次做的飯一不合他胃口他就讓這小子去,到現在花了恐怕得有幾千了。
不過話雖沒錯,可看着三張皺巴巴的五毛錢,警衛員紅着一張臉也不知道接還是不接,猶豫了一秒鐘終於還是上前,在不少同僚的偷笑的注視下把這三張毛票揣進了口袋。
“你小子不樂意怎麼着?你不要給我,我拿一年工資和你換!”胡老爺子眼睛一瞪冷冷的說道,這話一出,警衛員們的臉色都是一正,隨後老神在在的眼觀鼻鼻觀心,看着那個神秘老頭離開也不爲所動。
“要不我讓小董送您去吧!”看着老頭要出門,胡老爺子連忙說道。
“不用不用,我這麼硬朗的身子,自己走兩步就到了!”門口,老頭嬉皮笑臉的說道,轉過頭眼底卻出現了一絲希冀和回憶。
當年這個小子還是嘎兵,不知道被自己教訓了多少次,跟着自己每天洗襪子洗衣服,結果到現在竟然混到了這麼一個位置,而且依舊對自己言聽計從,看着比自己歲數小不少可身子骨明顯不行的軍裝老人,老頭感慨萬千。
此時此刻,許舒正一臉喜氣的在教室門口對着潘紅升擡了擡手,讓正在大掃除的潘紅升出來,隨後賊兮兮的說道:“校長那邊已經說好了,現在曹剛就在收拾東西,他一走沒準卷子還能從新改呢!”
“改什麼?”潘紅升一臉無所謂的說道:“不用改了,一個小時後家長會,如果能在家長會開始之前把我成績改過來還行,如果做不到,就算了吧!”
“爲什麼,難道你不想給自己一個公平麼?”許舒皺着眉頭問道,作爲一個學生,成績是毋庸置疑的第一位,而眼前這個男生似乎並沒把成績太放在心上,反而更關心家長會的事。
“沒爲什麼,成績對我不重要,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能力就行了!”潘紅升笑着擺了擺手,示意許舒不用再因爲自己費事了,隨後閒聊了兩句再次回到了班級做值日。
家長會在下午兩點開始,同學可以選擇回家也可以選擇在學校裡等着,大部分同學會趁着這麼一個下午的時間好好浪費一下,不過也有極少數的同學會選擇在學校的自習室裡自習。
因爲潘紅升做值日的關係,上學兩年來沒做過值日的張博文也跟着幹起活來,雖然沒精打采,但所有的同學都是一臉吃驚的表情,即便許舒也不例外。
大掃除很快就過去了,而隨着教室門口陸陸續續出現了不少同學的家長,許舒讓同學收拾東西回家,隨後讓家長們隨意找位置坐下。
看着家長一個個走進去,門口的潘紅升一臉焦急的看着,直到不遠處出現一個吊兒郎當哼着‘沂蒙山小調’的老頭穿着一身灰了吧唧,藍色布鞋的時臉上的急躁才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通紅的眼睛和咬緊的腮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