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村,久違的空氣,清新又爽人。他們炎熱的夏天離開,再回來已經是秋風瑟瑟。夜幕中,車子在村民好奇的目光中,駛入了村中廣場,然後走下四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孔,紛紛打起招呼來,看到從小調皮搗蛋的林浩然開靚車回家,頓時也是發出一聲驚歎,對他年薪百萬收入的傳聞多信了幾成。
林浩然將車交給傻黑,讓他照看好車子,提着東西徑直朝家裡大步而去,望着前面那間樓房的燈光,心頭涌起了陣陣的溫馨與思念。
當回到家門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氣,站在門外躊躇一會。雖然他一再地告訴自己,爺爺已經原諒自己離家出逃的事,但誰能百分百保證自己不會捱揍?
至於他最關心接管鶴湖礦泉水的事,爺爺都讓自己揹負500萬債務了,應該不會有什麼阻攔纔對。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爺爺是青山鎮的老地痞,要是他不讓,自己就算是懂得七十二變,也逃不過他的如來神掌。
得想個辦法才行啊!
“怎麼,不敢進門?”這時院子的門開了,一個老人走了出來,差點沒被嚇出心臟病。
“爺爺!?”林浩然驚呼,臉上慘白,但被夜色遮掩。家裡最最不想先見到的就是爺爺,沒想到第一個見到的就是他老人家,還好他手上沒棍子,不然自己就要落荒而逃了。
林全峰披着他最喜歡的黑色軍袍,裡面是綠色軍服,嘴巴叨着菸斗,不過讓林浩然意外的是,雖然眼睛還是如鷹般犀利,但頭上的白髮又多了一些。
不管多麼牛叉的人物,仍然抵擋不住歲月這把殺豬刀。
故意讓林浩然走在前面,黑幕中的眼睛多了一份暖意,只是在林浩然偷偷回頭的瞬間隱去,板起的臭臉讓前面的人急忙加快了幾個腳步,好似生怕有人朝他背後踹一腳似的。
“奶奶,媽媽,我回來了,我想死你們了!”林浩然看到自己家裡最喜歡的二位女人,一改剛纔的緊張兮兮,登即熱情舉起雙手跑了進去。
一家人已經做好一桌飯菜在等他,特別是奶奶剛纔一直在門口張望,如今看到林浩然,差點眼淚就落了下來。以前去藍水市上學也經常不見人,但最長也只是隔一個月,而這一次卻是整整五個月。
兒行千里,母擔憂。孫離半月,奶奶心焦。
“浩然,你過來讓奶奶看看你,看你都瘦了。”奶奶將林浩然招呼到旁邊,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另一旁的母親臉上涌起笑容,兒子是她的自豪,特別如今在外面混得年薪百萬,在這長青村根本沒有人比得上,讓她特別的漲臉。
“媽,這小子哪裡瘦了,一看他那臉就知道天天大魚大肉,日子還不知過得多銷魂。”滿臉鬍鬚的林興邦坐在旁邊,低咕了幾句。還不等奶奶訓他,旁邊的老婆已經踩他的腳瞪他,“就算大魚大肉就不能瘦了?”
“得,你說得真有道理,我吃飯!”林興邦無奈地低頭,這什麼邏輯啊?
“對,浩然,一路上肯定是餓了,先吃飯!先吃飯!今天我跟你媽做了很多你喜歡吃的菜。”奶奶緊緊地拉着林浩然的手,要他坐在自己的旁邊。
面對這股親情,一向對林浩然不感冒的林若彤都不吭聲,只是當林浩然彷彿沒看到自己這位姐姐,在他經過自己面前瞬間,不滿地踩在他的腳上,宣示自己的存在。
哎呀!
林浩然吃痛地坐了下來,而那三八給他丟了一個後腦勺,但覺得向家人投訴沒什麼效果,因爲在家裡她比自己還稍微得寵那麼一丁點,怏怏地跟着家人一起吃飯。
桌間奶奶衝他問長問短,林浩然一一作答,其實很多話在電話已經說了幾遍。不知是奶奶想跟自己多說些話,還是有意讓自己在爺爺面前說,桌間嘮嗑個不停。
“兒子,你怎麼突然間就跑了回來?”林興邦咬着雞爪,疑惑地問。
“爸,我想家了!”林浩然很無恥地回答。
林若彤聞言差點沒被飯嗆死,這傢伙明明就是聽到以他名義借了500萬,所以回來討說法的。如今面對老爸的提問,他一句想家了,能再無恥一點嗎?
“還是你乖!來,這是你最喜歡吃的雞腿!”奶奶開心地笑了。
看着林浩然一臉幸福的表情地咬着雞腿,林若彤悶悶不樂地埋頭吃飯。
“兒子,你是不是受委屈了?”一直觀察着兒子的林興邦放下雞爪,嚴肅地道。
全家人一下子都將目光放在林浩然身上,林浩然不知老爹指的是什麼,還以爲是那500萬的事,眨了眨眼睛看老爹的表情又不像,老爹不可能敢叫板爺爺。
他小心地試探性地問道,“我沒有受委屈!爸,你怎麼會這麼想?”
林興邦看到兒子猶豫,更是肯定自己的推測,眼睛充滿着智慧的光芒,“你以前是經理,現在被降成組長了,但組長算個屁官,手底下能管幾個人,肯定是心裡不舒服了吧?”
全家人爲之一愕,有筷子落地的聲音傳來,特別是林若彤的嘴角不停地抽搐。
“我不是降職啊?”林浩然茫然不解。
“還說不是,你真以爲老爹是大老粗,你以前是經理,那隻聽老闆一個人就行。如今變成了組長,那得聽多少人指揮了啊?是不是還有班長?是班長欺負你了?”林興邦眯着眼睛,一副看透真相的樣子。
頭痛!
林浩然望着自己的老爹,很想說,你就是個大老粗。
“爸,之前他那是叫客戶經理,根本就沒人讓他管,只負責服務於客戶。現在纔剛剛升職,能管上幾個人。”林若彤知道老爹鬧笑話了,忙一旁解釋。
林興邦拿起雞爪愣了一下,眉頭蹙起,在認真思索這客戶經理原來是怎麼一回事,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職位啊!看到對面老爺子不滿地瞪眼過來,馬上不敢再吭聲,猛地扒飯。
“剛升了職就好好幹,別沒事就請假!”林全峰給蝦脫殼,頭也不擡地訓道。
“是!”林浩然很是乖巧地應答。
“來,吃菜!”奶奶看到老伴開口,心裡也是高興起來馬上給林浩然夾菜。
吃飯的時候,林浩然大部分注意力放在爺爺身上,觀察他現在對自己是什麼態度。彷彿是知道林浩然所想一般,奶奶在桌底下拍了拍他的大腿,以示安心。
林浩然沒小瞧奶奶的精明,當初能套住文武雙全的爺爺就足見她的本領,恐怕這段時間是幫自己說了不少好話,心裡也是放鬆了一些。那接下來,按計劃進行即可。
村裡的夜晚很寧靜,各家各戶亮起了燈光,自從有了電視互聯網之後,竄門聊天的人漸漸少了起來,年輕一些的都喜歡呆在家裡看電視。沒有小販吆喝,沒有商店促銷活動,也沒有ktv那勁爆的音符,村子是寧靜的天堂。
林若彤剛剛洗過頭,穿着紫色的睡衣從洗澡間出來,發間還殘留着洗髮水的香味。她房間以粉色調爲主,有不少halokiti貓的衍生品,是一間溫馨且乾淨的小窩。
“就坐在那裡,不準亂動我房間的東西。”當林浩然進來時,她的潔癖病又犯了,指令只能坐在那小板凳上。
“說吧!怎麼回家第一個是找我,你不是回來找爺爺的嗎?”林若彤坐在牀沿上,用毛巾擦着頭髮露出白皙的粉項。本來今天晚上她不想洗頭髮的,但一想到明天又得到藍水處理公司的事務,所以就乾脆把頭洗了。
自從當上鶴湖礦泉水總經理,她發現很多時間不受自己支配了,所以積了滿肚子嘮叨,根本不怎麼給自己弟弟好臉色。
“呵……我找爺爺幹嘛?我這一次回家就是找你算賬的,交待完事,後天我就回江都。”林浩然冷冷一吭,翹起了二郎腿。
“我跟你有什麼賬要算?”林若彤放下毛巾,美目閃着疑惑。
啪!
林浩然將打印好的報表摔在她牀上,冷笑着望着她的臉,林若彤好奇地拿起來睥了一眼,心想,這不是自己傳給他的報表嗎?等等,這傢伙改動了幾個數據。
“呵呵……上個季度,公司銷售額爲280萬,毛利率40%%uff0c產品利潤有112萬,但屬於我的利潤呢?5000塊,5000塊能搞個毛啊?”林浩然攤着五根手指在她面前晃動,語氣很是激動。
他玩起了數字遊戲,一個產品利潤112萬,然後拿到手的500塊一作比較,的確天壤之別。
“你……會看報表?”林若彤擡起頭,吃驚地望着他的臉,眼波盪漾。
“呵!”林浩然把眼一翻,抱手在胸居高臨下望着她,“你還真以爲我什麼都不懂啊?竟然你這麼坑我,那我也沒辦法了,我們直接攤牌吧!三八,你想怎麼樣?”
“我沒坑你!”林若彤抓着厚毛巾,歪着脖子繼續擦乾頭髮,心中沒有鬼,她也不怕半夜鬼敲門。
“還說沒坑我?我欠500萬,你給我賺個5000塊,我拿什麼還錢!而且我這麼好的基礎,你竟然只賣那些丁點水,你懂不懂做生意的,是不是想將我給氣死。”林浩然捂着心口怒斥。
“公司現在纔剛起步,你還想怎麼樣,沒市場又沒渠道,有錢給你賺就很不錯了,要不你來做這總經理看看,我就不信幹得比我還好。”林若彤激動地站起來將毛巾摔在牀上,眼眶也是紅了,一直積壓的情緒也是爆發出來。
她心裡很是委屈,自己拼死拼活幫他第一個完整季度就營利,而且雖說百萬年薪,但那薪水根本就沒提取,錢都幫他保留在公司的賬面上。自己爲了鶴湖礦泉水公司,時常忙到晚上九點,回來還操心這操心那,付出了無數的汗水纔有今天的小成果。
哪裡知道,這個弟弟怎麼對待自己,千里迢迢地回來指導自己坑他,打自己算賬,還怪責自己沒本事。
“呵!什麼東方大學高材生,銀行精英,我看你這書是白讀了。”林浩然如若一個要高利的,指着她鼻子繼續譏諷,“三八,要是我來操作的話,閉着一隻眼都比你賣的水多得多,自己沒本事還找藉口,我真替你丟臉。”
“混蛋!你……胡說,你根本就不懂,你冤枉我!”林若彤心頭涌起一陣酸楚,以致眼淚一下子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
哇……
突然,林若彤心裡涌起了陣陣的酸楚,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坐在牀上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