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的長生天,已然是一片紛爭的亂世,長老們意見不一,紛爭不休。
而各大城池的城主,或堅定保皇派,或堅定反對派,至於風無忌,因爲岐黃城地理位置較爲偏僻的緣故,他肩頭的壓力反而不大。
風無忌打的主意便是等塵埃落定之後,再做出最穩妥的選擇。
反正他這個城主,在岐黃城經營多年,已然是有着極爲深重的威望,更是把岐黃衛牢牢掌握在手中,是類似於封疆大吏一般的存在。
但他萬萬想不到,這個少年,手中竟然是持有星辰弓,還在自己的地盤上,被當成了天外邪魔。
這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
天外邪魔什麼時候有這麼厲害了?
這些年風無忌也算是見過不少天外邪魔,大都是金丹期修士,就連靈神都極爲罕見,更別說武聖了,聞所未聞。
而星辰弓,作爲長生天之高無上的寶物,怎麼可能落到天外邪魔手中?
這個少年,定是從上面而來。
想到這裡,風無忌不由多看了蘇寒兩眼。
而這一眼,幾乎把他嚇的魂飛魄散。
屠神箭!
竟然是屠神箭!
怎麼會是這個大殺器?
屠神箭在血月大陸所有修士心目中,已然不僅僅是一種武器了,更像是一種圖騰,一種信仰,代表着至高無上的武力。
就連那睥睨天下的血狼,都在屠神箭下飲恨,還有什麼能是它的對手?
咬咬牙,風無忌心中再無半點疑慮,袖子一甩,便是深深朝着蘇寒行禮。
“上使駕到,老夫招待不週,還發生今日這種錯誤,風無忌有罪,還望上使恕罪啊。”
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戰鬥力,都全面出於下風,風無忌心中再無半點脾氣,姿態謙卑到極致。
縱然他修爲比蘇寒強,但他心中很清楚,屠神箭這種大殺器,可是能決定一場戰鬥勝負的超級武器!
若是自己手持星辰弓,擁有屠神箭,甚至敢和武聖強者叫板!
見到城主這種低姿態,場上像是空間凝滯了一般,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上使?
這個年輕人,難道是……
想到這個可能性,所有人都是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
這叫個什麼事?
鬧出如此大的烏龍,這要是傳出去,可把岐黃城的臉全部丟光了。
“風城主,你這岐黃城中,可是有着兩位城主啊。”
風無忌徹底服軟,蘇寒也就收了屠神箭,只是把星辰弓抓在手中,嘴角噙着一絲冷笑說道。
兩位城主?
聽到這話,所有人的眼神,都是看向屠剛。
今天這事情,罪魁禍首就是屠剛,要不是他捏碎了岐黃令,怎麼可能引發這麼大的事端?
這個時候的屠剛,已然是徹底驚呆了。
感覺到姑父投過來的冰冷眼神,他腦門上不由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簡直要暈過去。
怎麼可能?
這小子怎麼可能是上使?
明明剛纔那兩個天外邪魔已然指認,他也是天外邪魔!
他們三個還認識!
“姑父,姑父你聽我說,這個人他絕對不是什麼上使,他是天外邪魔,是天外邪魔啊!”
“姑父你作爲一城之主,千萬不能被矇蔽!”
“把他抓起來,狠狠審問,一定能審出來!”
屠剛放聲吼道,已然是有些語無倫次了。
啪!
一陣微風悄然颳起,風無忌腳下一錯,便是閃現在他身旁,重重一巴掌,陡然打了下去。
這蘊含真怒的一巴掌,屠剛被打的原地轉了兩個圈,一屁股坐倒在地,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五道紅痕,高高腫起。
他彷彿是被打懵了,眼神中顯露出無盡的委屈,“這不可能,他是天外邪魔,他真的是天外邪魔。”
“姑父,你相信我啊,我沒騙你,真的。”
一把抱住風無忌的大腿,屠剛苦苦哀求道,涕淚交加。
到這個時候,他還如此作態,並非是害怕,也不是恐懼,而是委屈。
無比的委屈。
自己明明是一心向着姑父,一片真心日月可鑑,但卻是碰上這種不公平待遇,若不是打臉的是姑父,他早就發狂了。
“孽畜,還說!”
見屠剛還在喋喋不休,風無忌終於是忍不住了,咬咬牙,一腳踢向屠剛心口。
剎那間,他哇的吐出一口血,便是直直昏了過去。
“把屠剛拉回去。”
交代了一句,風無忌這纔看向蘇寒,抱拳道,“上使,不好意思讓您看笑話了,老夫御下無方。”
其實在屠剛說剛纔那些話的時候,風無忌心中還是有幾分相信的。
屠剛的性格,他心中很清楚。
雖然是陰險毒辣,常常做出一些讓人心寒的事情,但他說的話絕對不會有半點謊言。
簡而言之,這就是一個真惡人,而不是僞君子之類的。
但,風無忌還是乾脆利索的對屠剛做出處罰。
這個時候,就算蘇寒不是上使,他也必須得認。
首先是蘇寒手中的星辰弓和屠神箭,這兩件大殺器,絕對是見誰殺誰的存在,誰也擋不了。
其次,剛纔第一下心神被奪,已然承認了蘇寒是上使,現在公然反對,那不是打自己臉,承認自己看錯了人麼?
這事要是傳出去,以後這個城主也別想當了,威信掃地,還怎麼服衆?
是以這個時候,不管怎麼樣,風無忌明面上都得認可蘇寒。
至於下去他怎麼想,那就看蘇寒的行爲了。
“上使遠道而來,一定累了吧,還請移步我的城主府,賞臉喝杯酒。”風無忌又是開口發出邀請,他這麼做,一來是禮節問題,二來也是想打探清楚蘇寒的來歷。
這個時候他腦海中已然在飛速思索起來,長生天中有哪個姓蘇的大家族。
只是想來想去,也猜不出蘇寒的真實來歷。
蘇姓在長生天是大姓,十三個長老中便有兩個都是姓蘇,偏偏這兩個長老一個屬於保皇派,一個屬於反對派。
風無忌簡直徹底無奈了。
“不了,我還有一件事要辦,等我事情辦完,再去叨擾風城主。”
蘇寒笑眯眯的說道,隨手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隨手遞給風無忌,“初次見面,給風城主帶了一點禮物,不成敬意。”
見到這還沒巴掌大小的錦囊,風無忌臉色一滯,還以爲蘇寒是在羞辱他。
或者,是在提醒他,要送禮。
一時間,他臉色變幻,一片青一片白的,神色極其複雜。
“風城主,打開看看麼,還滿意嗎?”
風無忌愣了一下,輕輕一拉,便是看到錦囊內部的東西,看了一眼,他臉色陡然一黑。
居然是一蓬草!
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一時間,風無忌心中帶上了一絲莫名的火氣,雖然他姿態客氣,但畢竟是一方城主,也是執掌大權的人物,這般羞辱,實在是心中氣憤難當。
“謝上使禮物,既然上使還有事,那我老風……”
風無忌心不在焉的說道,臉上只覺火辣辣的,這次這個人算是丟大了。
這個少年,着實可恨!
他心中已然在默默盤算着,岐黃衛中有哪個擅長易容追蹤,要好好查查蘇寒。
只是,話說到一半,鼻尖悄然聞到一股子奇異的香味,風無忌身體就猛地哆嗦一下。
像是一條狗一般,鼻子努力嗅了幾下,等聞到氣味的來源是自己手中的錦囊時,風無忌面色猛然間變了,瞪大眼睛看向蘇寒,嘴脣哆哆嗦嗦,難以置信的問道。
“上……上使,敢問……這……這可是譽滿天下的血狼草。”
蘇寒傲然點頭。
“一點小東西,不成敬意,風城主可別嫌簡陋了。這玩意兒不好弄,我也是從家裡長輩那裡順了一點過來。”
聽到這話,驗證心中的猜想,風無忌頓時漲了個大紅臉,眼神羞愧難當,幾乎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血狼草!
這要是還簡陋的話,那天底下就沒有什麼好珍貴的了。
風無忌的師尊,是上一任十三長老之一,他從小在師尊門下修行,對於這血狼草的味道,可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師尊每次吞雲吐霧後,無數師兄弟們,都是爭着搶着要去屋子裡打掃衛生,其實是想聞幾口血狼草的味道。
雖然效果不大,但也聊勝於無。
這樣的經歷,風無忌可是銘記於心,從來沒有忘記過。
他之所以刻苦修行,很大一部分動力,都是因爲這件事的刺激,想要出人頭地,不再去吸別人的殘煙。
只是,直到現在,風無忌依舊沒有見過血狼草。
就算是他當了城主,也根本沒資格擁有這玩意兒。
血狼草可是連武聖級別都要爭搶的東西,若是長生天中的長老,豁出老臉去,或許還能求到一點,像他一個城主,想都別想。
但風無忌想不到,人生第一次見到血狼草,幾十年的夙願得以完成,竟然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
一時間,他都是有些癡了。
前塵往事一幕幕流轉心頭,眼睛都是有些溼潤。
“風城主,風城主你怎麼了?”
蘇寒就有些奇怪,這收了禮,咋還哭了呢?
聽蘇寒呼喚,風無忌這纔回過神來,認真看了蘇寒一眼,心中再無半點疑慮。
連血狼草都拿得出來,怎麼可能是天外邪魔?
絕對是來自上層某個大家族的公子少爺,還是最頂尖的那種,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出一小袋血狼草。
“不知蘇少爺來我岐黃城,所爲何事,我老風就算是拼了老命,也定要幫蘇少辦成!”風無忌拍着胸脯,大聲保障道。
蘇寒笑笑,“不着急,不着急。”
看了不遠處一眼,朝着媚娘和老金招招手,開口道,“老金,過來,咱們還沒喝完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