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門不似太玄宗那樣,佔地極廣,青陽山綿延不過五里,山上只得三座山峰。但地勢十分陡峭,險峻難行。
因爲要扮作尋訪名門拜師的普通凡人,這一路只能步行,孫長青沿途向人打聽青陽山的位置,道路蜿蜒曲折,行了一個半日,才終於到得山腳之下。擡頭望去,只見青陽山拔地千仞,危峰入雲,橫斷天幕。當即沿着崎嶇山路上行。
本來以他如今身體素質,這山路雖然難走,半日時間也儘可登頂。但此時周圍已能零星看見上山下山的青陽弟子,這些人見他衣衫粗鄙,完全沒有仙風道骨的模樣,知道是來拜師的,都忍不住多瞧他幾眼,發出幾聲嗤笑。
他要是爬山太快,超出了凡人應有的速度,日後這些路過的青陽弟子若有人認出他來,向別人提及他當初拜師時,上山速度如何之快,事情傳入宗門高層耳裡,難免會惹人起疑。那時如果青陽高層徹查他的來歷,他將很難自圓其說。
所以小心起見,還是行得慢點。如此又過了一個半日,總算到得山頂,擡頭便見偌大一個門樓聳立眼前,後面重樓玉宇,洞天奇秀,雲蒸霧幻,仙鶴翔鳴,一派瑰麗出塵之景。他再走得幾步,到了階梯旁,早有守衛弟子攔住,道:“此處是青陽福地,閒雜人等不可擅入。”
當即回答道:“小弟是前來拜師的,煩勞兩位大哥通報一聲。”那弟子上下打量他一眼,不禁露出鄙夷之色,道:“就你還想修仙?瞧你這副窮酸破落、容貌粗鄙的樣子,哪有什麼仙家根骨?就算給你通報,也不過是個下等資質,不得入門。與其到時候被趕出來,不如現在自覺一點,打道回府。回去吧,你這樣人是肯定不被收錄的,趕緊回去吧!”
孫長青暗想:“這門派收徒,什麼時候也開始看臉了?”心中老大不耐,卻不得不堆起笑容,一再作揖懇求。那守衛弟子被他煩不過,這才轉身通稟。不一會兒與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回來。
那高大男子神色冷淡,掃了孫長青一眼,道:“是你拜師?”孫長青連忙點頭。男子甩頭道:“跟我來。”領着孫長青上了階梯,穿過大門,面前出現一個巨大廣場。衆多青陽弟子正在那裡對練武技、法術。
孫長青知道這些都是低代弟子,見他們所使招數平平無奇,意興索然,卻又不得不裝作鄉巴佬進城一樣,好奇而驚訝地東張西望,如此才符合一個凡人應有的反應。
不消一會兒,在那高個男子帶領下穿過廣場,入了大殿。男子上前稟告,便有一位青袍老者走上前來,抓住他的手摸骨把脈。這時候孫長青卻得小心了,因爲九轉仙體訣的緣故,他的骨肉已是格外堅韌緊密。尋常弟子可能看不出來,但這青袍老者顯然是長老級別,他一定瞧得出來。
孫長青只得逆運九轉仙體訣,使自己骨肉儘量鬆軟,但這老頭又不時把他脈搏,雖然血脈和經絡是兩回事,但經絡中氣息運行,在血相上必會有所體現,高手一看便知。老頭把脈時,他就不能再逆運九轉仙體訣了。
幸虧他早料到有此一局,事先服了一味水肌散。那水肌散不是什麼療傷之藥、提升修爲之藥,而是修仙的女弟子們自己調配而成,專門用來保養肌膚,使肌膚柔軟光滑的。他一個大男人卻要效仿女子,吃這種東西,難免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但形勢所迫,也只能勉力爲之了。
當下他努力做出緊張的模樣,留神觀察那老者神色,只要其神情不對,便立馬召出新陽劍離開,回去再換一副容貌前來。卻見那老者眨巴眨巴眼,在他身體上下摸了半天,捻鬚點頭道:“嗯,骨骼純正,血氣充盈,是個好苗子。好,便收了你。自今日起,你便是我長生院弟子,先從雜役坐起,努力修行。”
孫長青故作疑惑道:“長……長生院?這裡不是青陽門嗎?我要拜的是青陽門。”那老者哈哈大笑,周圍幾名弟子眼中卻露出鄙夷之色。那名高大弟子道:“長生院是青陽門三院之一,你入長生院,便是入了青陽門。”
孫長青恍然“哦”了一聲,又在臉上擠出一個不好意思又很高興的笑容。那老者吩咐一聲,便有一名黑臉弟子走了過來。老者道:“由他引你去弟子房。”說着自回殿中去了。
孫長青想起之前在武平城外,幾名青陽弟子曾說蘇迎客是青陽貴客,本待細觀殿中情形,看看姓蘇的在不在,但聽得那長老發話,卻也不能停留,免人起疑。當即跟着那黑臉弟子來到弟子房,沿着走廊七彎八折,到了一排房舍前。那邊正有一名方臉男子在指揮周圍雜役打掃。
孫長青知道這人是雜役中的管事弟子。果然那黑臉弟子道:“此人是雜役管事蔡龍蔡師弟,後續事宜由他向你交代。”說完便走了。
孫長青急忙向那蔡龍行了禮,蔡龍看也不看他,道:“你就住一千四百號房,平時要負責打掃庭院屋舍,爲四代以上弟子洗衣做飯、倒夜壺,具體任務明日再行分配,你先去領取弟子服,還有心法、佩劍吧。”
孫長青氣憤不已,想自己七峰第一,太玄護法,身份何等尊貴,如今卻要跑來給人洗衣服、倒夜壺,實在欺人太甚!但無奈任務在身,只得暫且按捺,當即應了一聲。
隨即便有一名雜役帶他去劍臺領了佩劍、問道閣領了門派心法,再回到弟子房,發給他衣服。諸事完畢已到晚飯時間。吃過飯,孫長青總算得以獨自回房。
來到房中,他便開始整理腦中思緒。如今成功混入青陽門,接下來的任務就是要不露痕跡,找出杜金谷的行蹤。算算時間,在旌陽城外遇到杜金谷纔過去三月,就算杜金谷事後即刻動身來青陽門,也只能像自己這樣,從雜役做起。只是不知他是否也在長生院中,是否也喬裝易容,萬一不在長生院,或者也易容改扮了,要找出他只怕還需多費時間。
不過眼前也無需顧慮太多,走一步算一步,先弄清楚青陽門的組織結構,然後纔可便宜行事。
一念既畢,又拿出那本門派心法《青陽訣》看起來。天下修仙心法無數,各有各的特點,但除了少數心法需要從零開始,重新練出新的修爲外,其他心法都能使用自己原本的修爲練習。這青陽訣是門派心法,自然不在那少數之列。
當即孫長青將書看了一遍,記住了心法口訣,然後練習純熟。如此一來,日後若要用到修爲,就按青陽訣的路子施展,就不怕被人瞧出他的太玄身份了。他離開太玄,重煉紫雲錘的事便需先放一放,自然更不能煉製法器,演練《七星連陣譜》的陣法,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習練《捕風裂天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