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長青在衆多青陽弟子和一名長老圍攻下往西北飛出一里,見周圍雖然人聲躁動,似在到處搜尋入侵之人,卻無人追趕自己。
想想也是,新陽劍自刻上裂空符後,速度已是快速絕倫,莫說那些三代弟子,便是金丹高手,憑一般法寶也很難追上他,那些人見他一溜煙就沒了蹤影,就是想追,卻也沒有方向可追,只能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在院內一通亂找。
他知道經此一鬧,院內必然加強戒備,此時再去院事檔偷名冊,風險頗大,不如先暫時潛伏,等幾天後風聲過了,再行動不遲。主意已定,當即從百米高處御風飛回弟子房。
此時王大安得到有人入侵的消息,正指揮衆多雜役幫忙搜尋,手忙腳亂,也無人注意他的房間。他凝聚一股微風,緩緩吹開窗戶,然後抓住空隙,一躍進了房間,再將窗戶悄悄關上,無聲無息。這才換了衣服,走出門去。
王大安見他出門,劈頭蓋臉就是一陣罵,無非就是說他貪睡懶惰,目無紀律,出了這麼大的事居然現在才從牀上起來,他連連賠笑稱是,拎了火把加入搜尋黑衣人的行列。
不多時,來了兩個青衣長老,讓王管事盤查衆雜役哪個曾出去過。孫長青左右房間的人都沒聽到他離開過房間,王大安更親眼看見他從屋裡出來,嫌疑輕而易舉就洗清了。
第二天,又有人來傳話,讓孫長青去大殿見內務長老,有話問他。孫長青心裡一突,以爲行蹤暴露了,否則爲何不傳別人,單單傳他?但又想不出哪裡出了錯,只能凝神戒備,往大殿而去,心想一有不對,就祭起鎮魂石,先離開長生院再做打算。
到了大殿,卻鬆了口氣。原來長老要找的不只他一個,殿中早密密麻麻站了上百號人,都是雜役和四代弟子,蘇巧心也赫然在列。
後來才知道是尹超被廢,使內務長老想到昨晚的事可能是因爲尹超與人結怨所致,所以想一一盤問與尹超有過節的弟子,看能否找到一點線索。這一盤問,好樣的,上百號人,個個跟尹超有很深矛盾,不是被他欺壓凌虐,就是被他垂涎姿色,猥褻羞辱。誰都有報復尹超的動機,但一羣雜役和四代弟子,又誰都沒有那個本事。問來問去也沒個結果,只能讓他們全都回去。
長老們不是不想從尹超身上找出線索,可他雙眼已殘,舌頭已斷,雙手也沒了,耳朵也聽不到聲音,無論是讓他畫出那人的身形樣貌,還是直接說出來,都辦不到,你根本就沒辦法和他交流。
孫長青當然可以一劍殺了尹超,對他而言,這事輕而易舉,但他沒有那樣做,而是讓尹超成爲一個徹徹底底的廢人,目的就是以儆效尤。
他在太玄宗也是從雜役弟子過來的,當然知道在大派之中,這種上層弟子對下層弟子的欺壓現象普遍存在。弱肉強食本是規律,他覺得很正常,也不愛管別人的閒事,但此事牽涉到蘇巧心,卻又另當別論了。
雖然蘇巧心和他不過兩面之緣,但這個女孩的溫柔善良卻給他留下了很深印象。孫長青被尹超盯上,其實完全可說是他自己的責任,如果他當時觀察了周圍形勢,就絕對不會坐在蘇巧心身邊,他不想惹麻煩、惹人注目,他是帶着任務來的。但因爲粗心大意,還是惹上了,這全是他自己的問題,與蘇巧心無關。
但蘇巧心卻因爲他被“打死”而愧疚落淚。他當時就躺在旁邊,親耳聽到了她哭泣的聲音,她的熱淚還直接打到了他的臉上。他心裡着實感動,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能夠爲一個不相識的人的生死而難過,這樣的人實在不多了。
哪怕說自己的妹妹白雪瑤,也是個本性善良的女孩,但多年飽嘗人間冷暖、受盡他人欺凌,也讓她變得心冷了,除了自己的哥哥外,對他人的際遇也不再那麼關心。而蘇巧心,也是生活在同樣弱肉強食的環境中,她卻不改這份對他人的良善與關心,這不是什麼人都做得到的。
所以,他被尹超和黎三飄等人找麻煩,揍了三次,都忍住了,但一聽到尹超等人竟要對蘇巧心下春藥,意圖玷污,心中怒火卻直衝九天,再也控制不住。那麼溫柔善良的女子,卻要遭受如此對待,這些人還算人嗎?
他當時確實有點喪失理智,在弟子舍區域殺人,一個不慎,就將遭到整個長生院的圍攻,若時間再拖得久一點,其他兩院得到消息,那他面對的將是整個青陽門。
雖然他實力強橫,又有諸多法寶和妖獸小弟,還有底牌狂戰,但青陽門既和太玄宗齊名,就豈是好相與的,宗門肯定有靈寶,而且不止一件。而且他現在也未弄明白,爲何當初鎮魂石對蘇迎客沒有效果,萬一青陽門也有蘇迎客那樣的元嬰強者,他將很難應付。畢竟以狂戰那樣的實力,也不敢輕易招惹元嬰。
好在長生院反應較慢,最後來的也只是些三代弟子和一名長老,在他強橫肉體和鎮魂石下根本難以匹敵。這才輕易脫身而去。
本來,他是想在尹超的弟子院中留字警示的,留“多行不義,此人爲例”八字,之所以不直接留“招惹蘇巧心者,此人就是榜樣”,是怕長生院因此查到蘇巧心身上,牽連到她。
他這次出手主要就是爲了蘇巧心,留這八字不能直接震懾到那些對蘇巧心有不軌企圖的人,但他早有打算,若誰再敢對蘇巧心下手,他不介意再重複一次尹超的遭遇。相信接連兩次對蘇巧心有邪念的人慘遭虐殺,再笨的人都能看出這意味着什麼,以後也就不會有人再對蘇巧心動歪腦筋。雖然,長生院也會因此懷疑蘇巧心,但畢竟沒有直接證據,查問一遍沒有結果,也就只能作罷。
當下從大殿出來,回了弟子房。孫長青依舊每天洗衣做飯、倒夜壺、掃廣場,期間免不了受人白眼,遭人欺辱,也只得暗自忍耐。如此過得十餘日,長生院一直追查那晚殺死黎三飄等人的兇手,但毫無線索,時間一久難免疲態顯露,防衛方面也不如以前那麼盡心。孫長青知道,時間差不多了。
是夜他忙完雜事,回到房裡,再度換上夜行衣,悄然躍出窗戶,御風往庫房而去。在他走後,一千三百九十號房間裡也是窗戶輕開,飛出一道黑影。但這次他卻沒再跟着孫長青,而是離開弟子房區域,往西到了一處獨立的庭院之中。
那是一代弟子的居所。他悄然潛了進去,來到後院主房,飛身入內。屋中早有幾個人在那等候,五個人穿着一代弟子的服飾,另外一名大眼睛、鵝蛋臉的漂亮少女,卻穿着輔事的服飾。輔事是青陽門所設立的一個職位,在一代之上,長老之下,平時輔助長老管理院內各項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