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嫺一笑,擡起手腕,上面一塊黑色、非金非石的手環,笑道:“這東西是一種磁石,戴着可以幫助局部血液循環,同時以特殊頻率震動,會產生一種非常強烈的磁場,然後被我的小夥伴們感知到……”
電子屏蔽卻無法屏蔽天然材料引起的磁場,這種磁場雖然不能傳播太遠,但是當時羅安已經知道了範嫺所在的區域,自然而然派來了大量的螞蟻走往這個方向,到範嫺的指揮下,那些螞蟻雖然小,但是根本防不勝防,吞噬幾個人而已,人數再多也架不過螞蟻的數量。
在非洲大草原上,最可怕的不是財狼虎豹,而是這些小小的螞蟻,幾個族羣的行軍蟻聚在一起的話,所過之處根本沒有任何活物,就是大象也不夠這些小東西幾分鐘啃食的。
量變引起質變,當螞蟻數量多起來,就是一切生物的噩夢。
陸歡和沈偉鋒聽得一驚一乍,想到羅安說的,他們大姐頭真的沒有用到他們,就成功擺脫了這些日木鬼子的糾纏。
而之前可以找到那個易容的俘虜,也是這些小東西的功勞,只不過那個時候只能得到情報,沒有人統一指揮不可能對正在移動中的車輛造成什麼影響,還需要陸歡他們出手,否則真的沒有警方的用武之地了。
範嫺有些小小得意的介紹完了他們基因改造的行軍蟻羣,忽然一拍腦門,問道:“我那個保鏢爲了保護爲被俘虜了,傷勢有點重,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妥善的治好他?那個傢伙雖然笨,但是人很好的,我忙到再晚想吃些什麼東西,告訴都能替我搞定……等等,你們兩個傢伙是什麼眼神,怎麼這樣看着我?陸歡,你別鬧,你的醫術我清楚,我自己都比不過你,我知道你那個時候在現場是不是,是不是……”
也許是第一次,陸歡從範嫺的臉上讀到了恐慌和不知所措這樣的情緒,但這種情緒就是如此現實的存在,她看到陸歡和沈偉鋒的沉默時就感覺到了情況可能和她設想的有些出入,本來很少出現強烈情緒的臉一下子就顯得真實起來。
從來不會發怒的人發起飆來纔可怕,纔來都把所有的情緒都可以完美控制的人突然悲傷,更讓人會體現她心中的驚濤駭浪。
“我們趕到的有些晚,我就是醫術再高,也不是所有的情況都能……”陸歡的嗓子發澀,一個醫生承認自己無能,世界上沒有比這件事更加痛苦的了。
車裡沉默下去,這個情況,陸歡說不下去,沈偉鋒不知道說些什麼合適,範嫺只是低着頭,似乎捉摸不清這個消息給她帶來的震撼。
許久,她擡起頭,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平靜,淡然笑道:“他最後有說了什麼麼?”
“他說大姐頭在哪裡,不過他沒有力氣把最後的答案說全。”陸歡看到範嫺的表情,只覺得更加壓抑。
沒有表情,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表情,那些表達不出來的悲傷,或者是因爲自己身份和形象不能表露出那些表情的人,才更能讓人感覺到一種無能爲力。
人生的苦或悲都需要途徑去宣泄,積累在心中就會變成不斷增大的壓力,可能糾纏許久許久都不能擺脫那種陰霾。範嫺從來就不是太擅長表達自己情緒的人,陸歡還一直以爲她是缺少感情,但是從今天來看,她一直會感覺到那些正常人的情緒,也就是她體內控制着情緒的基因還是健全,只不過是性格讓她天生就會控制這些的表達。
但正是因爲這樣的習慣,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她也不會像別人那樣輕易看開,而是用理性壓制着感情,表現出一幅近乎機器人的樣子。
沈偉鋒和範嫺算是一起長起來的,對她的性格很是瞭解,輕拍一下她的肩膀,少見的低聲道:“如果感覺到不舒服,就哭一下吧,這個車裡的人你都可以信任的,不是麼?”
“不需要。”範嫺輕輕撫掉了沈偉鋒的手,聲音穩定得就好像從機牀上下來的零件,“那些直接害死他的人已經死掉了,這邊渡城有勾結日木國的,我一定會查出是什麼人。”
聽到她的話,陸歡和沈偉鋒對視一眼,知道這次有些人要倒黴,女人的報復心幾乎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了,範嫺決心做的事情,可不管是合法還是合理,只要她心中存着怨氣憎恨,就肯定會找辦法發泄出來。
曾經在大院裡面被範嫺一個一個收拾過去的小夥伴們,可忘不了這個傢伙的手段,平日裡面看上去只不過是一個科研的瘋子,可是論政治上的守正手段,就是十個沈偉鋒加在一起也不是一個範嫺的對手。
畢竟,她可是軍方最受寵的研究員,被譽爲華夏軍備競賽的中流砥柱。
隨着華夏經濟實力的提升,而美不堅的實力已經大幅下降,經濟發展的速度已經在減緩或者是下降,需要保護這些財富的武力對華夏來說,需要越來越多的投入和新武器、新技術的產生,因爲恐怕遲早會和美不堅有一場互相威懾、不斷超越的軍備競賽產生,而這裡面,沒有比新武器的問世更加能改變當前局面的直接方法了。
範嫺實驗室控制着軍方五分之一的實驗項目,所以她的一舉一動才如此牽動中央的目光。範嫺一出事,不擇手段的批示幾乎是瞬間就拍到了朱豐年的桌子上,組織上逼着他去做這個事情。
如果是別人的命令或許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但是看清這個人的名字,朱豐年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圓了,連忙解釋道自己即刻採取行動,記得渡城最近治安還好,同時幾乎是被半逼着立下了軍令狀,保證如果找不回範嫺,他這個局長也就坐到頭了。
有了這種種條件,朱豐年纔會如此緊張範嫺,爲了找到她花不知帶花了發動了多少力量,這一天裡面欠的人情,恐怕比他一輩子剁都多。
所有聽說範嫺完好無損的時候,他比任何人都要興奮,甚至比林惜紅表現出來的喜悅還要多。
“我就知道我女兒不會出事。”
林惜紅有確認了一遍最新的消息,表示自己還有事,就施施然的走了。
反正範嫺也不可能會感覺到害怕之類的情緒,她自然不需要在這裡繼續陪着,她還有自己的一大堆事情需要管理,不可能把所有的時間都浪費在這裡的等待裡面。
範嫺一直再沒有說一個字,一直到把她送到實驗室,她下車的時候才說道:“陸歡,你進來幫我收拾一下他的東西,還有一份撫卹金,是實驗室還有我這邊的意思,和警方無關,希望能給他家一些補償。”
範嫺頓了一下,續道:“對了,別說他犧牲了,他媽媽歲數不小了,老人家承受不了這樣的損失,就說他被派去海外執行任務回不來了,偉鋒,你和陸歡一起去吧,你穿着軍裝,說這些事情更可信一些。那些錢,就說是任務的獎金,或許更好一些?”
“我明白了,這些事情我們自然會搞定。”陸歡和沈偉鋒應承下來,不過他們兩個也表示,竟然說是去國外執行任務,那些東西也不用再保存下來了。
範嫺點點頭:“這樣也好。對了,陸歡你最近也小一些,那些日木國人是衝着安寧散來着,尤其是清醒型的安寧散對他們的吸引力極爲強大,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去找你的麻煩,你一定要小心一點。”
陸歡淡然一笑:“放心吧,以我這邊的實力,那些所謂的鬼子高手只要敢來,我就要讓他們有去無回!”
“那好,我去做實驗了。”
範嫺手插在口袋裡面,走進了實驗室。
“她好像還沒有給我們她想給的那份撫卹金吧?難道這筆錢應該我們出麼?”沈偉鋒皺起眉頭,很意外範嫺竟然也有忘掉什麼事情的時候。
“看來,她的心也是亂了啊。”
陸歡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一個跟着身邊幾年,拼命保護自己的手下,平日裡面和範嫺相處最多的也就是那個保鏢了,他的死亡,對於本來就沒有多少朋友的範嫺來說只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陸歡想了一下,給蘇瑾打了一個電話。
“你最近有空麼?我希望你幫我保衛一個人的安全,不需要24小時,只需要工作時間就好了,同時如果她想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你儘量依着點她。”
蘇瑾那邊答應下來,陸歡想得很簡單,蘇瑾武力值足夠應付絕大多數場合,而且性格隨和溫柔,有她陪着範嫺的話,不光安全係數大大提升,如果範嫺有什麼鬱悶的事情時,也可以和蘇瑾說一說,兩個女人互相安撫,自然會比別的男人在旁邊不解風情的杵木樁子好很多。
雖然範嫺表現的不是一個正常女人,但是相信她一樣也有正常女性的情感需要,只不過平時不方便表現出來,在需要的時候,也必然會有一個知心的留在邊上陪她走過那些捱的時間。
陸歡拍了一下沈偉鋒的肩膀:“就這現在有空,我們看望一下那位母親吧,想必她家的情況也不會太好,這筆錢,就暫時從我這走吧!範嫺她能想起來就給我,想不起來我也虧得起……不過,你看多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