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
常年在生死邊緣之間徘徊讓易徵其養成了幾乎本能的反應。他看着眼前的喜慶場面,一羣軍官都圍着木安臣。大皇子和木安臣談笑,一個個地介紹,敬禮。木芷菁秀眉緊鎖,神不守舍。
爲什麼木安臣不上前跟自己說話,這麼久不見應該是忍不住相聚。爲什麼讓木芷菁將這字條交給自己?那就是他不方便自己說。以現在木安臣,木芷菁,還有朝歌軍的力量,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易徵其再次看了一遍字條,確定了自己沒有眼花,他偷偷地將字條毀去。易徵其心想:木安臣最爲這支神秘大軍的首領,他應該跟陛下一起纔對。他爲什麼會出現在前鋒部隊裡?他是過來給自己報信的。
木安臣身邊跟着的並不像他的近衛軍,而是陛下的皇衛。易徵其一驚,他甚至看見那些皇衛有意無意地向自己看來,眼神閃爍。這是一種危險的信號。
易徵其偷偷地走到自己的近衛身邊,將懷裡的令牌塞過去,飛快地吩咐道:“回去稟報,全軍集合待命。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夠調動部隊。戰馬也準備好。快。你回去時候小心些。”
近衛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是,長官。”
看着近衛悄悄第離開,易徵其重重地呼了一口氣。他很想上前問清楚情況,可是就連木安臣都只認爲逃走的一條路,那麼只能夠逃走了。木安臣和木芷菁,在幽都是出了名的一文一武。能夠把木安臣逼得都沒有其他解決的辦法,那麼,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夠想得出背後這人就是卡雲陛下。
整個極東帝國也只有卡雲陛下能夠做到。
易徵其忽然感覺到漫天的烏雲,那重重的黑雲壓下來,幾乎要窒息。爲什麼?卡雲十六世,又是卡雲十六世,他爲何要殺自己?
“易將軍?易徵其將軍?”
易徵其忽然驚醒,看見前面已經站立着穿着黃色戰甲的皇衛。在場的軍官,元老,戰將很多,易徵其在當中並不是那麼顯眼,可是偏偏皇衛卻尋找過來,這一下,引起了周圍衆多的關注。
中間的男子,四十來歲,沉着穩重,眼神狠辣,他一手握住戰刀刀柄,雙眼死死盯着,沉聲道:“易將軍,我是皇衛長孟飛磊,有件要事想跟你確認一下。請移駕軍中。”
易徵其心頭一顫,道:“抱歉,現在正迎接陛下聖駕。稍晚一點吧。”
“我這是軍事,萬分緊急,請易將軍馬上隨我前去。”孟飛磊說話語氣不容得人拒絕。
“有什麼事比迎接陛下還重要?既然着急就在這裡說吧。”易徵其一面推辭一面暗暗提防。
“這裡太多人了,軍機不能外泄。”孟飛磊有些不耐煩了,在他的眼裡,易徵其也就是一個毛頭小子而已。
“那更好辦了,你迸退左右,直接說吧。”
孟飛磊不再多話,他沉聲冷笑:“嘿,看來易將軍好像知道了什麼,那就怪不得我們了——來人,將叛國犯易徵其拿下!”
易徵其一聽,那肯乖乖就擒。他運起內力對着孟飛磊就是凜冽一拳。孟飛磊彷彿早料到他會如此,握住戰刀的左手沒有動,右掌迎頭而上。“啪!”一下接住易徵其的拳頭。
易徵其身體一震,蹬蹬地退後幾步,同時心裡一沉:這個孟飛磊武功達到了恐怖的地步,就算是全盛時候也沒有把握戰勝。更何況是受傷未好,功力倒退的現在。
這麼一瞬間,旁邊的皇衛已經欺身而上。易徵其身形一轉,使出了古武,出手沒有半分留情。這裡的打鬥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聲聲呼喊傳來,卻沒有人停手。更加沒有人上前,都是驚恐地看着。
孟飛磊對着衆軍官大喊:“各位長官,你們最後不要插手。我是奉了陛下聖諭抓拿叛國犯人,誰要是出手阻攔,一律當叛國同視。陛下的聖令在此,皇衛辦事,都退下。”
衆軍官都一陣猶豫,就連木芷菁也被木安臣死死拉住,在她耳邊低聲地解釋着。
高手高招,原本就是一招分出勝負。眼前皇衛武功卓絕,可是跟拼了命的易徵其相比還是有一點距離。一來皇衛是要生擒,不動用兵器,第二個原因就是易徵其的拼命死戰。不夠片刻,竟然倒下了幾名皇衛。
孟飛磊臉色十分難看,可是他並沒有想親自出馬的意思,他爆聲喊道:“十二皇衛,上!”
唰唰!!
從孟飛磊身後連續跳出了十二名皇衛,他們的皇衛戰衣都不一樣,金黃之中帶着片片黑色。他們一上場,形式立變。易徵其抵禦不了十招就被逼得節節敗退。
易徵其越戰越是心驚,想不到今日一心來迎接聖駕,竟然落了個叛國被擒的下場。他猛地攻擊了幾招,轉身就逃。但外面已經被士兵包圍住了。易徵其衝殺出了兩層,到了第三層被身後十二皇衛追殺,狠狠地中後背,撲倒在地。
“別動!!”
嘞嘞嘞——外面足足有六七千的軍弩手對準了易徵其。這些都是禁軍,並不會給易徵其任何的情面。
十二皇衛將易徵其擒住,把早就準備好的鎖鏈死死鎖上,孟飛磊親自保管鎖鏈的鑰匙。他望着衆人,沉聲道:“各位長官,我也是奉命行事。不久陛下就會駕臨,有什麼話陛下自然會說。現在,任何人都不能夠靠近易徵其。也不能夠跟他多說一句話。”
易徵其咬牙切齒,可又無法掙脫。身上的鎖鏈並不普通,對於熟悉軍器的他來說,一看就知道,這是使用堅韌型軍器改造成的鎖鏈。只怕是除了鑰匙,根本就打不開。而外面的幾千射手,他們早早就埋伏好了。
要是現在還不知道這是一個早早設計好的圈套,那易徵其就太笨了。
“叛國犯人嗎?看來這麼多年,卡雲老頭還是要我繼續背鍋。”
易徵其腦裡越轉越快,他能夠指望上的也只有木家了。然而,這個時候木芷菁不知道去哪了,人羣之中並不見她的身影。倒是木安臣,還遠遠地站在一旁,雙眼看過來,沒有半句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皇子笑吟吟地站出來,下令道:“來人,加派人手把朝歌軍看守起來,他們有任何動靜都馬上彙報。在陛下沒有到來之前,千萬不要泄露了風聲。各位長官,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能夠離開。誰膽敢替叛國罪犯求情,傳信,等同叛國。”
易徵其雖然不知道木芷菁去哪了,可是此刻也唯有一試了,他儘量地拖着時間,哈哈一笑:“大皇子。我自問對你沒有做過任何錯事,你爲何要這樣對我?”
大皇子本來不想理會,可是易徵其馬上又加了一句:“你隨隨便便給我一個叛國的名頭,這人含血噴人,就算我死了。民心也難平,公道自在人心。”
大皇子回頭冷道:“哼,看見眼前的是誰了嗎?木安臣,當年你在幽都作案不記得了嗎?天牢慘劇還歷歷在目,你燒死了皇子,皇叔,燒死了衆多無辜的士兵。幸好木安臣命不該絕,他大難不死,隨後一直爲帝國練兵。他今日過來就是要把你這個兇手繩之以法。”
易徵其哈哈大笑:“想不到當年替你們皇族背黑鍋,今日還要繼續背下去。當初你們與皇枝內鬥,幾名親王想要謀反。是你那尊敬的父皇設計,一方面要偷偷練兵,另一方面又除去潛在的隱患,當初天牢裡面收了什麼秘密,只怕只有你父皇之後了。我背了着黑鍋,今日你想皇族風風光光的,不想影響皇族名譽威嚴。哈哈,很好。很好。從今以後,我要是再爲你皇族賣命,那我易徵其就豬狗不如。”
大皇子哼了一聲:“你死到臨頭,還要摸黑皇族。可見你確實該死。你的朝歌軍是怎麼得來的,大家有目共睹。當時陛下讓你交出軍權,給你們堂堂正正地進入帝國部隊。你卻不管不理,你還真當皇族不存在了?藐視我們皇族權威的,無論是誰,無論多久,皇族一樣會跟他好好清算。你這個叛國的大軍閥,應有此下場。”
易徵其想要上前幾步,被十二皇衛抓得死死的。他只好在原地大聲諷刺:“朝歌軍是叛軍。既然大皇子這麼說,那我就是叛軍了。只不過,就怕你一張嘴掩不住千萬平民的心。御林軍,叛國割據,如今好好地站在你身邊。
禁軍,逼得陛下逃竄,幽都淪喪,一夜間死了多少人,連皇宮都圍起來。如今好好地站在你身邊。遠征軍,內鬥不斷,國土一寸寸丟失,他們的總司令被架空得連個架子都沒有了。這樣的軍隊如今好好地站在你身邊。
整個帝國,當初多少的民軍沒有聽陛下的召喚?哈哈,唯獨是我成爲叛軍。各位長官,我也不想拉你們下水。只是今日有我的例子,我奉勸各位一句,這樣的主子,不跟也罷。遲早你們會成爲第二個朝歌軍。卡雲皇族,我一次次爲你們出生入死,我組建起軍隊,殺獸兵,戰強敵,讓兩個行省享樂和平,千里迢迢來投靠……”
“夠了!”大皇子一聲爆喊,生生打斷了易徵其的話。“你所謂的功勞不用在我面前多說。今日,我要讓所有人都提一個醒,你們只有一個帝國,你們只有一個皇族。膽敢心有異想,就是易徵其的下場。叛國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