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徵其早就預計到了,現在他僥倖逃出了上柔戰區,那大皇子肯定是睡不着的,十萬騎兵估計還是算少了,要不是還得顧忌着對岸的大風獸兵,估計是三四十萬了。
“他們什麼時候出發的?”
練兵來道:“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黑侖行省千萬不要去了。蘭市或者還是你的地方,想不到,唉……”練兵來深深地嘆氣,他也不想在這裡說皇族的壞話,畢竟他還是拿皇族的薪水的。
易徵其站起來,道:“謝謝,你就這樣放我們過去,會有什麼事嗎?”
練兵來笑笑:“我這裡把守得好好的,什麼人也沒有看見。那個叛國犯易徵其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了,我三天後發散所有的士兵去找。一定要把他揪出來。”
易徵其喝掉茶杯裡的茶,深深地看了一眼,鄭重道:“想不到我今日淪爲帝國公敵,還有難得的好朋友。本來生死之交,大恩不言謝,但現在心裡還是要對你說一聲,謝謝。”
“好!你動作快一些,我馬上去安排。”
易徵其出了營地,依舊是隱藏身份,他可不想給練兵來帶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練兵來雖然嘴上說沒有什麼大礙,可是大皇子也不是吃素的,肯定多多少少都能查出來一些。練兵來還是會受苦的。他回來之後,馬上跟鐵菲三人簡單說了幾句。開始行動。
“只要出了這裡,我們就算是出了所有的包圍圈。我們活着回到蘭市,那就是我們東山再起的時候。”
易徵其帶着三人,從練兵來指定的密道行動,一路順利過關。走了不遠,正巧看見了四匹戰馬,上面還配備了軍衣,糧食,還有簡單的藥物。這些顯然都是練兵來準備的。
“快,該拿的,該換的,在十分鐘內完成。我們輕騎上陣,直奔蘭市。”
易徵其等人有了戰馬,速度就更快了。
路上,四人的話語漸漸多了起來。在休息的時候,艾飛道:“這次能夠順利離開,真是萬幸。長官,如果,我們不是遇上練旅座這樣的恩人,那我們怎麼辦?”
易徵其一愣,道:“當初我受傷,想着如果被拘捕了,那功勞也給練兵來算了。可是,我揹負的太多了,任何人想要阻止我們……”
易徵其咬了一口乾糧,後半句並沒有說出來。三人聽了,也沒有追問,只是靜靜地吃着乾糧。
第三天,終於繞回到了正道。可是卻發生了一件讓易徵其暗暗心驚的一幕。
“長官,你看,這官道上都是戰馬的腳印。好多,前不久有大批軍隊趕着過去。”
“騎兵,路面都差不多被踩爛了。得有多少兵馬?”
易徵其臉色越來越難看,道:“十萬騎兵。如果我猜得沒錯,我們身後還有步兵跟上來。”
鐵菲大駭:“那怎麼辦?”
“想辦法超過去。”
三人聽了大皺眉頭,哪怕就是艾詩這個女孩子也知道,騎兵走的是官道,是直線。也就是說,沒有什麼辦法超過去了。就算是加快速度也只能夠追上去,想要超過這十萬騎兵。那是不可能的。而且,身後的步兵在一兩天內就會到達。
“走!”
易徵其一騎當先。
很快,易徵其又陷入了另外的一層危機。那就是沿途的村莊,城鎮,全部貼滿了易徵其的通緝頭像。易徵其不敢再跟村落,城市經過,一不小心被那個眼尖的平民發現的話,後果就是慘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倒黴。
易徵其一路上還真的被人認出來了。“咦,那個是易徵其戰犯嗎?”
“對對對,他跟通緝犯的畫像很像。一定就是他了。大家抓住他。快來人吶,通緝犯在這裡。”
易徵其一咬牙,直接騎馬衝殺了上去,當初他率領大軍從這裡經過,一路上殺了不少的獸兵,拯救了不少的平民。那些平民們張燈結綵,一路上高呼着易徵其的名字,狂熱地歡迎。想不到,一轉眼,這些平民都拿起了武器要殺他。
“要不是我,你們早就死在獸兵的狼牙棒之下。要不是我,你們早就餓死在街邊。今日,爲了皇族的懸賞,你們竟然恩將仇報。木安臣說得對,在亂世,根本就不應該講仁慈,說感情。要比的,那就手上的權力!手中的力量。”
易徵其的武功達到了恐怖的程度,一個衝鋒殺了十幾個平民,前面的就一哄而上。易徵其一路騎馬經過城鎮。當初這裡還設置了“聯合商會據點”,這裡熱銷着各種各樣的商品,甚至東大荒牧場的商品也有。現在早就被搶奪一空,一把火燒了。上面還塗塗畫畫,寫着辱罵易徵其的話。
“殺光朝歌軍!”
“易徵其叛國,罪該萬死!”
“易徵其爲帝國公敵,人頭懸賞已經達到百萬金幣!”
“殺朝歌軍,爲民除害。叛國可恥!極東帝國永立不倒!”
易徵其不敢久留,雖然平民對他沒有多少威脅,萬一引來軍隊那就麻煩了。自此之後,易徵其就更加不敢走城鎮,城市了。如此一來,前面的十萬騎兵速度就更加快了,他們每到一處就像是熊熊的大火,點燃了所有平民心中的憤怒。每一個平民,哪怕是三歲小孩和九十歲的老頭子,他們都叫喊着要殺了易徵其。
這一種情緒出奇的古怪。平民們常年被獸兵壓迫,他們對於大風獸兵,對於大風皇全是敢怒不敢言,甚至連“敢怒”都做不到。一直都是懦弱地退縮。現在,忽然間出現了這麼一個發泄的對象,易徵其。他一個人,也是極東人,所謂知根知底。朝歌軍沒有了,就剩下易徵其一個人,還有什麼好怕的?
在各方面的推波助瀾之下,易徵其已經徹徹底底成爲了帝國的公敵,成爲了超越大風皇的仇敵。
易徵其一路上遇到的情景,他也明白,他這一場政治的戰爭輸了,徹徹底底地輸了。當初是元老會需要一個英雄,需要給平民一個希望,元老會們一手把易徵其,朝歌軍推上了神壇,讓他成爲舉世矚目的英雄。
現在,也是皇族,也是元老會,更加是卡雲十六世,將易徵其一手摺落。
其他的勢力,無論軍閥也好,世家也罷,他們都沒有皇族的霸氣與力量,翻雲覆雨。怪不得,千百年來,再狂妄的人也無法與皇族一較高下。各種手段,帝國幾乎所有的人才,物資都在皇族手中,讓皇族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易徵其等人不快不慢,被一直卡在隊伍的中間。他們每到一處都是十萬騎兵橫掃過的。留下的只是滿城的敵人。
“前面就是牧馬行省了。我們怎麼辦?”
“這些騎兵都是走直線,官道。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就連聯合商會也無法使用了,我們也沒有可能通知到蘭市。希望他們能夠預先發現吧。”
易徵其表面上沒有什麼着急的神情,可是心裡卻一籌莫展,被千萬螞蟻啃噬一樣。如果不能夠在十萬騎兵之前趕回蘭市,那麼一切都白費了。來這裡還有什麼意義。只有蘭市的老窩還保存着,纔有機會東山再起。
當易徵其要想辦法趕超的時候,前面的騎兵忽然一變,各城市都開始留守軍隊。這樣一來,易徵其的速度就更加慢了。進入牧馬行省之後,各城市都是易徵其熟悉的地方,可是每一個城市幾乎都是被戰火洗禮過。
這些騎兵就像是強大的瘟疫一樣,他們所過之處將所有的平民都是感染了。平民們嗷嗷地叫喊着:“打倒易徵其!消滅朝歌軍!”
當初,幾乎整個牧馬行省都是朝歌軍的影子,現在已經一個不剩。
易徵其沉思一會,道:“我們直接趕到蘭市,那是不可能超越前面的敵人的。我們直接趕到東大荒。如果我猜得不錯,章豪應該會從哪裡撤兵。走!”
易徵其不走蘭市,就等於徹底放棄了所有朝歌軍的產業,包括賴以生存的聯合商會等等。
一路兜兜轉轉,又是十天,易徵其終於在逃難的路上看見了許多平民。還有很多是東大荒的遊民。
易徵其看見了一些加牧場的牧民,上前打探道:“你們是加牧場的人嗎?爲什麼要撤退?”
一開始牧民們很排斥,易徵其可是跟加牧場熟悉的很,三幾句話就讓對方知道自己並不是敵人。“原來你是我們加牧場的朋友。我們不得不撤退了,聽說朝歌軍戰敗了。我們加牧場跟朝歌軍是朋友,所以也會受到牽連,加爭晏小姐就帶我們走了。”
“加爭晏在?快帶我去見她。”
當易徵其見到加爭晏之後,這個漂亮的女孩子明顯吃了一驚,緊接着就是不斷地落淚。
加爭晏眼睛都哭得通紅,一味地搖頭:“爲什麼,爲什麼你現在纔回來。爲什麼?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易徵其心中隆冬一聲:“你先別哭,慢慢說。怎麼了?章豪他們人呢?朝歌軍還剩有多少?他們是不是都撤離到東大荒去了?”
加爭晏一聽,“哇!”的一聲,哭得更加大聲。